還未正式授課,蘇氏請了皇宮裡的教養姑姑來教導夏禾的事便在府裡傳開了,一時間羨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打歪主意的也不少。
在夏晴的拾掇下,夏顏再次踏進了老太太的院門。
自從那一次驚嚇過後,老太太性情溫和許多,大多時候都在自個院子裡自娛自樂,已許久沒有要求府上的晚輩來給她請安了,現在府中衆人都是自覺來給她請安,而夏顏自結束侍疾後,這是第一次過來。
老太太對夏顏本有幾分不滿跟怨懟,但她好吃好喝的送到老太太面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很快就將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又對她心肝寶貝地喚了。
而隨着老太太的神色緩和,夏顏的狐狸尾巴也露出來了。
她替老太太斟了杯茶,笑眯眯送到老太太手上,親熱地挨着老太太坐下,甜甜道:“祖母,你可知前日咱們府上來了一位貴客。”
“哦?什麼貴客啊?”老太太喝了口茶,笑問道。
“是皇宮裡出來的教養姑姑,母親特意請到府上來的。”夏顏道,言語間難掩激動。
老太太一怔,不悅冷哼道:“好端端的,蘇氏請教養姑姑到府上來作何?難道是嫌棄咱們府上的教養嬤嬤將你們姐妹幾個教得不夠好?”
若是以前,夏顏肯定要讓蘇氏坐實了這嫌棄夏府的罪名,不過現在她可不敢,忙解釋道:“祖母誤會母親了,那位姑姑是母親的朋友,母親請來敘舊的,順便指導一下三妹的禮儀規矩,您也知道,三妹幼時失了姨娘,我姨娘又無暇教導她,是以她規矩禮數上有些不足。”
若是夏禾此時在場,聽了這話恐怕要翻白眼,夏顏真是時時刻刻不忘抹黑她。
聞言,老太太皺了皺眉,道:“我瞧着禾丫頭挺好的,沒必要再學規矩。”假裝沒聽懂夏顏話語中對夏禾的貶低。
夏顏愣了愣,詫異地望了老太太一眼,暗暗揪緊了帕子,試探道:“祖母仿似對三妹有所改觀。”
這段時間她對香椿園的事不聞不問,自然不知道老太太與夏禾已經處得十分融洽。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抿了口茶,道:“你今日過來,是爲了那教養姑姑的事?”
夏顏一震,揪着帕子的手揪得更緊了,訕訕笑道:“祖母怎麼知道?”
老太太瞥她一眼,道:“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所有姐妹中我最疼你,你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老太太自個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何種心情說出這番話的,可能是悲涼,可能是無奈。
在夏顏提到宴姑姑前,老太太以爲她是真的來看望自己,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然而老太太終究還是失望了,夏顏不是單純來看望她的,而是帶着目的來的。
正如老太太所言,所有孫女中她最疼夏顏,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最多,可偏偏是這個她最疼愛的孫女,一次又一次傷了她的心。
閉了閉眼,老太太一臉悽楚。
見狀,夏顏有些心慌,忙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哭喊道:“祖母,您不疼孫女了嗎?孫女也是想給祖母掙面子,想光耀夏家門楣啊,祖母……嗚嗚嗚……”
聽着她哭哭啼啼的聲音,老太太終是不忍心,撫了撫她的腦袋道:“這是祖母最後一次幫你。”
話音未落,夏顏就破涕爲笑,擡起頭歡喜道:“謝謝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啦!”
望着她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以及絲毫沒有傷心難過的眸子,老太太撫摸她腦袋的手僵在空中,良久才無力地垂下,暗歎了一聲自作孽。
夏顏歡歡喜喜地走了,老太太望着她沒有半點留戀的背影,再次深深嘆了口氣,吩咐翠喜道:“去請三小姐過來。”
翠喜欲言又止,老太太知道她想說什麼,道:“我的心也不是石頭長的,知道疼,我也不犯賤,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翠喜矮了矮身子,說了句老太太保重身子,就轉身辦事去了。
夏禾很快就趕到了香椿園,見老太太神色鬱郁,她故作調侃道:“祖母是不是又在想念孫女做的菜啦?”
老太太慈愛一笑,被夏顏傷得千瘡百孔的心被撫平少許。她將夏禾叫到身邊,道:“你做的菜祖母自然是日思夜想的,不過今天祖母喚你過來,是有正事。”
“但請祖母吩咐。”夏禾立即肅然了臉色,在老太太腳邊蹲下準備聽訓。
老太太被她假正經的模樣逗笑,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讓她趴在自己腿上。
夏禾乖順地趴着,任由老太太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自己的頭頂。
她如此乖順,老太太不禁想起了夏顏,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來,嘆氣道:“方纔你二姐來過了,說是你母親爲你請了一個皇宮裡的教養姑姑,她的意思,估計是想跟你一起學習。”
頓了頓,老太太望進夏禾眼中,遲疑道:“你願不願意?”
老太太本來打算委婉地提起這件事,但對着夏禾純然的笑臉,她如何也婉轉不起來了,索性便實話實說。
夏禾怔了怔,而後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我倒是沒有願不願意之說,只是宴姑姑是母親請來的,又不是普通的教養姑姑,此事恐怕要徵詢她的意見。”
平心而論,夏禾是真的不介意夏顏爭取資源,只是她無法認同夏顏利用老太太,讓老太太低聲下氣跟她說好話這種行爲,這讓她對夏顏的感官愈發差了。
聞言,老太太瞭然頷首,也想通了這件事確實不是夏禾能決定的。
老太太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她也就不必爲難夏禾了。
想了想,老太太又有些擔心,拉着夏禾的手問道:“你不會生祖母的氣吧?祖母也不只是偏向你二姐一人,若是你口中那位宴姑姑同意,祖母想讓府中的姑娘們都去學學,這也是爲了夏府好,爲了你們好,所以祖母不是偏心……”
夏禾笑着打斷老太太的話,道:“孫女都知道,祖母不用解釋。”
以前她覺得老太太霸道不講理又偏心,現在卻是有些同情老太太了,畢竟疼愛自己的孫女是沒有錯的,只是老太太用錯了方法。
有了夏禾這句話,老太太放心了,又拉着夏禾說笑起其他閒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