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寫好的劇本裝訂成冊,夏禾期待又緊張地交到宴姑姑手中。
宴姑姑一派肅然,默不作聲地翻看,剛看了開頭,就不鹹不淡道:“我教你練小楷,你倒是無師自通,把草書也學會了。”
夏禾赧然,因爲急着趕進度,所以她寫得比較潦草,沒想到被姑姑調侃了。
揪了揪尾指,她忐忑道:“姑姑覺得如何?”
宴姑姑沒有回答,接着往下看。
見宴姑姑一臉專注,夏禾便沒有再說話,以免打擾她。
戲本是按照現代劇本的模式寫的,主要是把場景,人物跟對話寫出來,跟古時候的話本跟戲本有很大的區別,宴姑姑乍然一看,並沒有看懂,後面才慢慢摸索出規律來,瀏覽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看着看着,不知不覺間,不厚的一本冊子就翻到底了,宴姑姑伸去翻頁的手指僵了僵,似乎才發現已經看完了。她皺了皺眉,擡頭望向夏禾,道:“沒有了?”
夏禾擡了擡眉毛,忍着笑拖長音道:“有——”
宴姑姑立即伸出手。
夏禾道:“還沒有寫出來。”
宴姑姑沉下臉,將冊子往桌上一按,道:“沒寫完你拿給我作何?”
“哦。”夏禾轉了轉眼珠,道:“因爲我還有一本構思,所以寫到一半就寫另外一本去了。”
是的,她就是寫了兩本!雖然都只寫了一半。
宴姑姑不悅看着她,叱道:“做事怎麼能三心二意。”隨即卻是道:“另一本也拿來瞧瞧。”
“是!”夏禾立即將另一本奉上。
宴姑姑幾乎是搶一樣把冊子拿到手,擡眼撞上夏禾戲謔的目光,她眼底閃過一絲窘迫,但很快就恢復鎮定,道:“我看看你的草書練得怎麼樣。”
夏禾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這下她放心了,以姑姑這態度,想來是不會再阻止她了。
捧着冊子,宴姑姑迫不及待翻閱起來,只是看到一半,正看到緊要關頭的時候,又沒了,一次這樣,兩次還這樣,她若還猜不出這是夏禾在故意搞鬼,她也就白在宮裡混那麼些年了。
“啪”的一聲,宴姑姑板着臉將劇本拍在桌上,擡起下巴道:“說罷,你有什麼條件。”
“嘿嘿。”夏禾得逞一笑,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把宴姑姑的胃口吊起來然後又不讓她滿足,這樣她還怕拿捏不了宴姑姑?她早就猜到宴姑姑不會輕易答應讓她演戲,所以纔想出這個辦法。
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都是耍心眼的,輸了就怨不得別人啦。
雖得了便宜,但夏禾可不敢賣乖,她殷勤地替宴姑姑捏肩捶背,諂媚道:“姑姑眼光獨到技藝高超,學生這齣戲,還要靠你把關指點呢。”
“哼!”宴姑姑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倨傲道:“兩個話本就想收買我?”
“當然不是!”夏禾連連搖頭,涎着臉道:“學生腦子裡還好多話本呢,保證個個都讓姑姑滿意!”
“這還差不多。”宴姑姑緩和了神色,終於不再端那清高驕矜的架子,火急火燎地將她從背後拉出來,搖晃着問道:“白娘子水淹金山寺之後呢?還有那個女駙馬,公主發現她的身份後,是什麼反應?有沒有問她的罪啊?”
她連珠炮彈般問了一大串,被搖得頭暈腦脹的夏禾根本不知道應該先回答哪一個,最後只能舉手求饒,答應馬上就將後續劇情告訴她。
如此,宴姑姑才消停了。
夏禾寫的兩個劇本,一個是家喻戶曉的《白蛇傳》,一個是由著名戲曲改編的《女駙馬》,兩個故事都很有代表性,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也都很有新意,吸引眼球那是妥妥的,可也正是因爲這兩個故事都很好,所以夏禾有些拿不定主意選哪一個。
滿足了宴姑姑追劇般的迫切心理,夏禾說出自己的疑慮:“這兩個故事,白蛇傳相對獵奇一點,但有幾個場景無法排出來,就好比白娘子化蛇嚇死許仙那一段,而女駙馬的話,對服飾等的要求比較高,現在開始準備的話,已經來不及,所以現在我有些猶豫,到底選哪一個比較好。”
宴姑姑若有所思地點頭,頓了頓,道:“選白蛇傳吧,不能排的場景就直接跳過,女駙馬的話,因涉及皇室,還是算了吧。”
當今皇上說不上是仁君,甚至有些喜怒無常,雖說戲中並沒有逾越之處,但誰也無法確定這其中沒有刺激皇上的點,而一旦惹怒皇上,夏府必定覆滅,是以還是避諱一下得好。
夏禾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忙不迭頷首:“姑姑說得對,那就選白蛇傳。”
戲本敲定了,但怎麼演還是個問題,宴姑姑表示很擔心,道:“看在故事足夠精彩的份上,我不阻攔你,但你們絲毫沒有功底,要怎麼演這齣戲?可別把好好的故事給糟蹋了,依我之見,不如請外頭的戲班子來演。”
嘴上說着不阻攔,但宴姑姑心裡還是不希望夏禾幾姐妹親自來演。
夏禾知道她這是以退爲進,笑了笑,道:“姑姑不必擔心,我演一段給你看,你就知道我們能不能行了。”
“噢?”宴姑姑來了興趣。
夏禾將劇本翻到白素貞醒來後發現許仙被自己嚇死,吟唱的那一段,道:“我唱這一段試試。”
宴姑姑頷首,作洗耳恭聽狀。
夏禾回想了一下電視劇裡的場景,醞釀好情緒,後退半步比蘭花指,唱到:“三杯酒迷了本性,雄黃害我現原形……”
她一開腔,宴姑姑就被吸引住了,等她唱完一段,宴姑姑立即問道:“這是哪一種戲曲唱腔,我竟從未聽過。”
“這不是戲曲的唱腔,就是很普通的吟唱。”夏禾收勢,因爲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演戲,她有些緊張害羞,解釋道:“這種唱腔很簡單,除此之外,其餘的就都是口頭對話,所以只要表情動作到位,其他的並不難演。”
宴姑姑瞭然頷首,道:“這是你自創的唱法吧。”眼底帶着幾分讚賞。
雖然跟傳統的戲曲唱腔沒法比,但勝在簡單易懂朗朗上口,倒不失爲一種好的表演形式。
夏禾微紅了臉,她倒是想說自己只是模仿,但這樣說了恐怕宴姑姑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索性敷衍道:“以前偶然聽旁人唱過,所以就拿來用了。”
“原來如此。”宴姑姑將信將疑地點頭,倒是沒有再追問。
雖然宴姑姑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但也沒有反對,夏禾就當她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