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最終章: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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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無常

說實話, 塞爾卡和撒麥爾離開的事情並沒有讓我太吃驚,也許是因爲我內心隱隱地,總是設想着這種可能性——在撒麥爾還沒有見到凱爾頓之前, 在他們還相愛的時候, 讓這兩個人, 就這樣離開……

當然, 其實這個想法並沒有維持多久。

魯索在第二天的朝會上因爲這件事大發雷霆, 導致一衆朝臣集體受災,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對我出奇溫和,可是沙紋下了朝會後沒完沒了的羅嗦抱怨和嘲笑簡直快逼瘋了我;其次, 由於這兩個人的擅離職守,我的工作量在數天內成倍增長。比如以前一直由沙紋處理的祭祀常務, 現在就被她惡狠狠地撂到了我身上。啊, 別問原因, 當她拿着剪子把我壓在牀上,然後笑着說:“啊, 今天魯索陛下的怒氣真是太可怕了,斯卡親愛的,我想你一定願意爲我那被陛下折磨得像裂開的棗核一樣的腦袋做點貢獻吧。那麼這點事情就不要推辭了~”的時候,我敢說不麼?我敢麼?

所以,即使沙紋的工作其實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即使我也不知道魯索爲什麼在對所有人雞蛋裡挑骨頭的時候偏偏就放過了我, 但是沙紋嫉妒了, 所以我不好過了。

我揉揉額頭, 合上沙紋剛丟給我的那些公文。祭祀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隆重同時也是最無聊的東西, 以前還是“司坦”的時候,每次低頭站在祭臺上, 狀似神聖嚴肅,實則昏昏欲睡,而魯索總是會在這種時候露出溫柔而寵溺的笑容。

其實,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對魯索到底懷着怎樣的感情。畢竟我愛了他那麼多年,愛到只願意看到他快樂,不願意他感受半點痛苦,愛到甚至願意忍受他的不愛……這樣的感情,不是說收回,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

但是,現在,每當我想到魯索的時候,那些溫暖美好太過短暫,而痛苦卻太過深刻和漫長。

我從不是懷舊的人,時至今日卻還是不能釋懷魯索留給我的那些傷。

我無數次地想拽住他的領子質問,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問他爲什麼明明不愛我,卻還是這樣對我。

但是這些話,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我嘆了一口氣,翻開帝都近衛隊的日常報告,我一直都在懷疑這些報告是不是有固定格式,頭尾永遠都是些似曾相識的話,近衛隊長要做的難道就是完形填空然後交給魯索過目?這也未免太扯。

我勾勾嘴角,細細看來遍文書的內容,覺得沒什麼特別的,無非是近衛隊對塞爾卡和撒麥爾失蹤事件的調查報告。我很納悶爲什麼今天魯索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會把這份東西偷偷地塞給我,很明顯,這種報告應該直接交由皇帝陛下過目的。雖然其實我是經常幫魯索處理這種事情的——啊,當然不是用這個身體——但是放在此時此刻,這件事情卻透着不一樣的古怪。

因爲必須要提到的是,我現在和魯索的關係,其實說不上有多好。一般像我們這種國家大法師,只要別在政治上出什麼問題,基本上國家能存在多久,我們就存在多久。例如像沙紋這種不知道出生在什麼年代的人,估計服侍過的米納迪國王不下百個——因爲我曾經聽過她毫不留情地嘲笑菲爾羅二世(米納迪國王的姓)糟糕透頂的審美情趣。看慣了王朝更迭,新人辭舊人的戲碼後,我們往往會失去對新政權奉承的熱情,但是對於一個新興勢力,讚美和宣誓效忠卻無疑像迷幻劑一樣讓人一旦開始品嚐就再也無法抗拒。

因而大法師經常被批評說是太傲慢,但其實這不叫傲慢,我們只是沒有興趣迎合大家的低級品位。

所以,大法師協會和皇家的不合其實擁有悠久的歷史和動人的故事。

當然,我和魯索的事情卻沒有這麼簡單。

因爲首先,我在魯索出生不久後就去了魔界,這也就是說,在他從出生到成年的整個人生中,我未曾留下哪怕半個淺淺的足跡。而即使在他開始掌權後,除了必要的彙報,我在魔界也從未和他有過什麼私下的交流。

其次,由於我重生之前有太長的時間活在魯索留給我的痛苦之中,而留在米納迪無疑時刻都在加重我的傷痛,我不是M,對自虐也毫無興趣,所以當年之所以決定頂替撒麥爾出使魔界,其實想逃開那個傷心地也是原因之一。既然選擇逃開,那我自然不會對魯索去做更多接觸,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是個人都曉得。

而且我在遇到凱爾頓之後,雖然剛開始確實有利用的心思,但是凱爾頓是什麼人,他有辦法一次次讓我意外,就有辦法把我牢牢綁在魔界,還是心甘情願的。

有時候我真是會咬牙切齒地想,凱爾頓這個小賤人,他媽以前到底有多少經驗,才能厲害到現在這個樣子。隨便一勾手一挑眉就是風情,穿上衣服一副尤物樣,脫了才知道真相。

我和凱爾頓做的時候,基本上是他在上面,因爲以前試着壓着他做過一次,到後面實在有心無力,又不好意思說,倒是他毫不在意地坐上來自己開動……那個眼神,那個笑容,我每次想到都要控制控制再控制纔不至於血濺三尺。但是由於在上面太耗體力,所以除非心血來潮,我一般不想費那心力,反正下面也挺舒服,又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糾結了。

和他在一起過了些年後,我經常會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然後會惡狠狠地問他,當時爲什麼會跑米納迪去。

他總是會笑着地告訴我,因爲他知道在那裡會見到我。

我嘴裡嚷着“放屁放屁,小爺我一天前都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帝都魔法學院的樹林裡,你怎麼可能會知道的?!”,一邊卻還是忍不住想微笑,再微笑。彼時,他已經和我立下了“魂契”,我再也不必擔心他會攻打米納迪,所以即使他不願意告訴我真相,即使他說的都是些該死的甜言蜜語,但我就是開心,像白癡一樣得開心。

我也曾經問過他,當初第一次約我去他府上的那個晚上,爲什麼要殺我。

他看着我,紫色的眸子波光瀲灩,然後他低頭,吻着我頭頂的髮絲,聲音低沉得讓人覺得有些悠遠:“因爲,那時候,我說過,我會加倍償還。”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看着他的眼睛有點不可置信,“我那次又沒把你怎麼樣……”

“不是那次,斯卡。”凱爾頓笑笑,打斷了我的話,“是在很久很久之前。”

然後我就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爲什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漂亮得不像少年的臉,紫色的柔軟髮絲,還有那差點哭出來的眼神。

我在一瞬間感到心痛,因爲這個一閃而過的畫面而心痛。

擡頭,看到眼前的凱爾頓,剛纔腦海中的人影和眼前的臉重疊了起來,我伸出手,不自覺地摸上他的臉,然後環住他輕輕抱住。我覺得我當時肯定是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地就想安慰他,抱着他,而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凱爾頓全身一愣,然後不知爲什麼就僵在了那裡,一動都不動。等我意識過來自己失常的時候,凱爾頓卻只是微笑着,摸摸我的頭,然後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凱爾頓的溫柔,像是紅酒,入口香醇,回味無窮。而我和他的愛情,從來不是建立在用傷害自己去證明的基礎之上,也沒有多少離奇曲折得心傷,他對我很好,而我很愛他,就是這樣。

總有人會帶着傷痛的表情看着你,然後告訴你說,在這個世界上,誰先愛上,誰就是輸。

但他們卻從來不說,其實愛情,永遠不能用輸和贏度量。

——啪——

一聲輕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是一封從剛纔的文書中劃出的信。我挑挑眉,難道魯索的用意是在這裡?

我隨手打開已經被魯索拆過一次的信封,裡面是一張暗色牛皮紙,打開來,發現裡面的內容並不多,是近衛隊長挺拔的自己,看的出來他昨天是真的忙瘋了,因爲我很少看到那位嚴肅認真的隊長會用如此潦草的字跡。

尊敬的陛下:

原諒臣下的禮數不周,因爲比起無盡的讚美,我相信您更願意我去做一些實際並且富有意義的事情。

如您所知,我昨天奉了您搜查塞爾卡和撒麥爾兩位大人府邸的命令後,第一時間帶着部下趕到了那裡——在此我想再次感激第一個發現此事,並且幫助我們封鎖了現場的沙紋大人,因爲我的尊嚴告訴我,不能將這件事情的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然後我們對府邸進行了例行的檢查。

我聽說斯卡大人在我們之前,也曾親自到過現場,那麼鑑於大人歷來的聲望和地位,我可以更加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因爲很顯然,在塞爾卡和撒麥爾兩位大人的府邸之中,沒有發現任何打鬥或者使用過魔法的痕跡(請陛下不要懷疑,關於魔法的那部分我們向沙紋大人求證過)。在我們傳訊了僕人和管家後,發現他們對此似乎也毫不知情。由此,我們認爲,兩位大人的離開,應該是出於自願。畢竟我想,現在這世界上,應該還沒有人能做到如此無聲無息地帶走那兩個人。

而且,據管家所說,在兩位大人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塞爾卡大人的精神狀況似乎非常差勁……當然,基於兩位大人素來的威望,加上我們實在找不到他們可能畏罪潛逃的原因,所以我想,兩位大人很可能只是突發奇想,想出去散個心或者遊歷一下什麼的,畢竟陛下您知道,塞爾卡大人經常會有些……恩……比較出乎意料的舉動。

所以,我認爲陛下並不需要爲此事過於擔心。當然,關於此次事件我們還在後期搜查和取證中,並願意隨時爲您效勞。

您忠誠的

M﹒D

我來來回回看了幾遍信,然後忍不住挑起了眉。

今天早上近衛隊長來向魯索總結調查結果時,我還在想近衛隊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豁達寬容了,雖然我也覺得塞爾卡充其量不過是和我賭氣然後順便拉着撒麥爾跑出去,恩,散散心,但是按近衛隊一直以來沒事都能整出一堆事,真出了事怎麼可能放掉這個能扒掉別人一層皮的時機?畢竟,在我印象中,那可一直都是個集結了雞毛蒜皮和沒完沒了特性的種羣。

也怪不得魯索今天在聽完報告後只是一挑眉,什麼都沒說,卻在沙紋做陳詞時突然變臉聲色俱厲。

因爲近衛隊長從來就不是什麼寬和之輩,那麼,他此次做出這種有違常理的事情,而他遞給魯索的這封信,在這麼短的篇幅中提到多次的沙紋的名字——可見,他是想傳遞一些不能直說的信息。

那就是,沙紋插手了這件事情。

當然,其實魯索雖然明白了近衛隊長的意思,但到也不見得是真的懷疑沙紋,因爲魯索真正懷疑一個人的表現永遠不是指責,而是無言——對你所做的一切,他只是看着,卻什麼都不說,只等到真正能除掉你的那天,出手狠絕。

所以他這次大概只是藉機想敲打敲打沙紋,讓她輕舉妄動。

可是,我挑眉,到底有什麼原因使沙紋要插手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沙紋一直都是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始終這麼如魚得水了。

我一直記得她以前跟我說過的,關於女人和衣服理論。

她說,斯卡啊,有些人說,衣服就好像女人的心,那些追求色彩繽紛大多青春洋溢,那些熱衷華貴性感多半成熟美麗,而那些一輩子也沒找到自己的款,也從來不明白自己的型,卻註定會被忘記……但其實斯卡,你永遠不能因爲衣服而以爲了解了一個女人的心,你們男人習慣用笑臉去隱藏的東西,我們不過是換個方式而已。

那麼,沙紋,現在到底是因爲什麼,讓你脫下那層完美的華衣?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輕輕拉了拉桌邊的鈴,不一會兒,就有僕人進來問我有什麼吩咐。我提筆在一張牛皮紙上隨便寫了幾筆,然後摺好放倒僕人的手中,示意他親自交給沙紋。

人走後,我拉開窗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沙紋啊沙紋,我知道你是想讓塞爾卡離開的,只是,我到想聽聽,你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沙紋一如既往地沒坐馬車過來,而是“轉移”到了我的府邸。

當然,其實我一直有跟他抱怨說不要隨便在別人的家裡設置“轉移點”,這樣很不禮貌——畢竟沒人願意看到自己的房間裡隨時隨地會出現另外一個人影——但是她永遠都會很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蹦出倆字:方便。

我起身,看着沙紋出現在我面前,但是這次,沙紋卻沒有一如既往地壞笑着跑過來捏我,而是垂着眼簾,不看我的臉。

“沙紋……”我看着她那副帶着孩子氣的表情,突然覺得很可愛,於是玩笑道,“現在知錯可是晚了點。”

“斯卡,你要相信我……”沙紋猛然擡起頭,打斷我的話。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認真驚了一下,忽然覺得事情也許比我想想中要嚴重得多。

“你這是什麼意思,沙紋?”我皺眉問道。

沙紋看着我,表情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你要相信我,斯卡……斯卡,我從來不會真正傷害你……”沙紋說。

“你到底在……”我剛想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逼問,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擡眼看着沙紋依舊嚴肅的臉,然後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想起塞爾卡跟我說過的,沙紋在魯索的登基儀式那天,曾經跟一個很奇怪的人密談,那人擁有罕見的紫色長髮,而多麼湊巧,凱爾頓當時就在米納迪;我想起凱爾頓在人魚王國是不知原因的舊情重燃和莫名的冷淡;想起我至今不知道凱爾頓爲什麼在離開迷失洞窟後讓我沉睡了三年。

其實,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完美的圓,只不過我從未發現。

比如,凱爾頓在我沉睡的那些年,可能通過什麼途徑讓沙紋妥協,人有那麼多的弱點,就算沒有,我相信凱爾頓也會製造出弱點。而如果沙紋在一開始就站在了他的那邊,那我想,可能從始至終,我們之間,都註定要有今天的這場浩劫。

凱爾頓一直佔據了制勝點,他需要的,只是更加充裕的時間,和米納迪的鬆懈。

然後,也就是魯索登基的時候,沙紋和凱爾頓見面,然後他們覺得,時機成熟了。

於是凱爾頓在帶我離開後不久,故意找事端讓我回到米納迪,大概是想讓沙紋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解決掉我——畢竟名以上我是他的愛人,我無緣無故在米納迪死去讓他擁有了名正言順攻打的理由,——而名義這種東西,雖然我知道凱爾頓本人十分不屑,卻是永遠是當權者的利器。

但是在我回到米納迪之後,沙紋卻發現塞爾卡對她起了疑心,於是想方設法把他弄出米納迪。然後就是現在,塞爾卡走了,再也沒有什麼能阻礙沙紋 ……

我只是看着她,她的臉還是當年那樣,只是表情哀傷。我回想起我和沙紋之間的種種,想到她的溫柔,還有堅強。是她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不顧一切衝出來抱住我的肩膀,是她一遍一遍地告訴我,司坦,司坦,你要堅強……

而我,卻什麼也不能爲她做。

在沙紋離開那個人以後,我看着她每天每天那樣難過,總是會想,也許,我們都做錯了什麼。

一個人難過了太久,總是會承受不了。也許沙紋只是再也不能忍受一個人的夜,也許只是不想再負擔那麼多責任,也許只是想和那個人一起自由而快樂的生活。而對於這些,我不怪她,真的一點都不怪。

就像我曾經說過,生命對我而言,並不是珍貴到不可捨棄的東西。我可以爲魯索死一次,自然也可以爲沙紋這樣做。

只是啊,沙紋,今後的路,那條用整個米納迪鮮血鋪成的路,希望你真的能挺住……

我閉上眼,看到慢慢從“遮蔽術”下顯現出來的凱爾頓,不知道爲什麼又浮現出那張我本應從未見過的,凱爾頓少年時期的臉。

而他此刻看着我,表情是少見的倔強,以及脆弱。

我其實想微笑,但凱爾頓的“傀儡術”控制了我,讓我沒辦法做出任何動作。

我在心裡嘆息,因爲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他們,我並不難過。

沙紋用了那麼久的時間,終於找到了比國家,比自己的責任更加重要的人,這樣就很好;而凱爾頓,我相信你愛我……只是這種愛,永遠比不上你的野心。

沙紋的身體輕輕在顫抖,凱爾頓卻只是皺眉看着我。

整個房間裡只剩下沙紋低沉的彷彿嘆息般的聲音,在一遍一遍地說:

斯卡,斯卡,我從來不會真正傷害你,你要相信我……

我想笑,都這種時候了,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不過這都沒關係了,沙紋,只要你覺得好過……

我就這麼站着,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看着凱爾頓抽出身邊的佩刀,然後走到我面前。

他的手很穩,指甲圓潤;他的眼睛,銀色帶着碎光,我一愣神,看清後,卻只想嘆氣。

想起誰似乎跟我說過: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猶豫。

是啊,凱爾頓,既然選擇捨棄我,既然選擇了你的征途,就不要再猶豫,不要再愛哀傷……

凱爾頓擡起手,紫色的髮絲隨着他身體的幅度飄蕩在空中,美麗得好像一場不願意醒來的夢。

我閉上眼睛,思緒瞬間彷彿飄過迷霧森林,看到那些汲取着光明成長的白色小花,看到凱爾頓在那一片暗色星空下微微揚起的嘴角,風流輕佻卻溫柔到無可救藥地笑。

可是,我卻始終沒有聽到沙紋最後的話。

她說,斯卡,斯卡,我從來不會真正地傷害你……除非,這是你的心願啊……

【無常卷完】

【瞬息浮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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