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樹文又來到醫館。
昨日收徒的慘淡結果讓他徹夜難眠,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放下心中的一些堅持,將收徒標準降低。
那些被他的高標準嚇退的人,走得那麼幹脆。他本以爲降低標準後,會有不少人前來,可現實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直到中午,纔有幾個怯生生的面孔出現在醫館前。
他們的眼中有好奇,有渴望,但更多的是猶豫和害怕。
宋樹文心中苦笑,他知道,經過昨天,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已然成了一個嚴苛的“惡魔”。
“你們幾個,是來拜師的?”宋樹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些。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膽大些的男孩站了出來:“先生,我們想試試。”
宋樹文點點頭,他看得出這些孩子眼中的堅定,或許,真能從他們之中找到合適的徒弟呢。
醫館內瀰漫着草藥的香氣,宋樹文開始了新一輪的考驗,他的目光在每個孩子身上掃視,期待着能發現那一絲與衆不同的光芒。
這次收徒,一定要成功,他暗暗發誓,醫館需要新鮮血液,需要傳承他衣鉢的人。
這一天下來,宋樹文總算鬆了口氣,經過重重篩選,他終於得到了五個徒弟。
他神色嚴肅地看着眼前這五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鄭重地說道:“從今往後,你們不可再用真名,就按順序稱呼爲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五個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後紛紛點頭應下。
這五人年齡相仿。
宋樹文離開醫館後,便徑直回了丞相府,徑直來到戲煜所在的廳堂,將收徒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戲煜,還把那新收的五個徒弟一併帶了過來,讓他們拜見戲煜。
戲煜擡眸打量了一番這五個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擺了擺手說道:“這收徒之事,你覺着合適便好,本也沒必要帶他們來見我呀。”
可那五個人卻不這麼想,他們滿心歡喜,臉上洋溢着興奮的神情。
畢竟丞相戲煜那可是聲名遠揚,他們平日裡哪有機會能如此近距離地見到,此刻站在跟前,只覺得無比榮幸,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最後,宋樹文帶着五個徒弟來到了旅館。這裡已被他臨時改造成一處學習之所,屋內擺放着各類醫書、草藥樣本。
宋樹文站在徒弟們面前,神色凝重地說道:“從現在起,咱們正式開始學習。你們要知道,我是個極爲嚴謹的人,學醫容不得半點馬虎。若你們想要學到真本事,就必須全力以赴,努力鑽研。醫道漫漫,惟有勤勉能讓你們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徒弟們聽後,都鄭重點頭。
戲煜正坐在書房中,思緒流轉間,忽然想起了東方紅。腦海中浮現出東方紅爲了自己受傷的那一幕,心裡就涌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感激,又滿是心疼。
他當即決定去看望東方紅,就像前世看望病人那般,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一些雞蛋。
待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戲煜便帶着那裝着雞蛋的籃子,起身往幽州學院走去。
一路來到學院,他熟門熟路地徑直朝着東方紅的宿舍方向而去。
夜色籠罩下的學院透着幾分靜。
東方紅正坐在宿舍的桌前,沉浸在書本的世界裡,燭火搖曳,將她的側臉映照得越發柔和。
忽然,聽到了敲門聲,她擡眸望去,一開門竟看到戲煜站在門外,頓時又驚又喜,趕忙起身迎接。
“戲煜,你怎麼來了呀?”東方紅笑着問道,眼中滿是意外與欣喜。
戲煜笑着走進屋,將手中裝着雞蛋的食盒遞了過去:“我想着你受了傷,便帶了些雞蛋來看看你。”
東方紅看着那食盒,先是一愣,隨後不禁笑了起來。
因爲這畢竟是前視看病人的方法。
堂堂的丞相能用這種方式來看望自己,也算是讓自己感覺到耳目一新了。
戲煜看着東方紅,彷彿能洞悉他心底的想法一般,輕聲說道:“我呀,現在就想重溫一下前世那些事兒呢,畢竟你和文軒都是穿越過來的,咱們之間這份情誼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東方紅聽了,眼睛一亮,笑着迴應道:“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弄些酒來,咱們倆一起喝,好好敘敘舊呀。”
戲煜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這來看你,倒還讓你搭上些酒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東方紅佯裝嗔怪道:“說什麼呢,跟我還客氣啥呀。”
話落,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候,文軒正在院子裡悠然地散着步,忽然聽到東方紅宿舍這邊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心中好奇,便朝着這邊走來。
到了門口,文軒輕輕敲了敲門,待門打開,戲煜看到是他,笑着解釋道:“文軒,之前東方紅爲了幫我,受了點兒傷,我心裡過意不去,這不就來看看他。”
東方紅看着文軒,眼神裡好像已沒了往日那般濃烈的感情,顯得頗爲平淡,只是出於禮貌說道:“既然你來了,那就在這兒聊會兒天吧,我出去弄些酒來,咱們一起喝點兒。”
說罷,也不等文軒迴應,便擡腳往外走去,留下文軒和戲煜兩人在屋裡。
戲煜便向文軒細細講述起那天在包子鋪發生的事。
文軒是知道那家店的,心裡還暗想着那竟是家黑店,着實沒想到居然和東方紅還有些關聯。
不多時,東方紅拎着酒回來了,熱情地招呼着兩人一起喝。
可文軒拒絕道:“我就不喝了,還有些事兒得去處理呢。”
說完,便起身離開。
兩個人也沒有勉強她。
但在戲煜看來,如果她也留下來倒更是完美的事情。
這一晚,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映照着東方紅和戲煜的身影。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越喝越暢快,歡聲笑語迴盪在小小的宿舍裡。
漸漸地,酒意上頭,兩人的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話語也越來越含糊不清,可手裡的酒杯卻還不捨得放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是抵擋不住那濃濃的醉意,身子一歪,直接醉倒在了桌子上,桌上的酒杯歪倒在一旁,殘留的酒液緩緩淌下,彷彿也在見證着這一場酣暢淋漓又情誼滿滿的相聚。
正當兩人醉倒之時,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幽州學院裡。
那是一個神秘的俠客,只見他施展着絕妙的輕功,身形輕盈地穿梭在學院的房舍之間,仿若一片落葉般輕盈又無聲。
他身着一身夜行衣,嚴嚴實實地裹着身子,只露着一雙銳利的眼睛在外面,在月色下閃爍着寒芒,透着一股神秘又危險的氣息。
他的手中還緊緊握着一把寶劍,劍鞘上的紋路在微光下若隱若現。
這俠客腳步極快,不多時便來到了東方紅的宿舍門口。
他擡眸望去,卻見那門半掩着,屋內隱隱傳來些許醉醺醺的酒氣。
他微微皺眉,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隨後緩緩擡腳,朝着屋內走去。
那男子目光在屋內一掃,瞬間就辨認出了東方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股森冷的寒意。
緊接着,他便毫不猶豫地朝着裡面走去,腳步雖輕,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很快,他就站在了東方紅的面前,二話不說,猛地將手中的刀劍架在了東方紅的脖子上。
那冰冷的觸感讓東方紅一個激靈,酒意瞬間散去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大聲喊道:“你是什麼人?”
這一嗓子在寂靜的屋裡格外響亮,把戲煜也給吵醒了。
戲煜本還帶着幾分迷糊,可一看到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景,酒意也一下子全沒了,趕忙警惕地看向那神秘男子,準備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戲煜着實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對東方紅下手,在他的印象裡,東方紅向來和善,似乎也沒得罪過什麼人。
那些暗衛此刻就在附近,只是他們並不確定這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目標到底是戲煜自己還是東方紅。
畢竟他們的職責主要是保護戲煜,對於東方紅,嚴格來說並沒有保護的義務,所以一時之間也不敢貿然行動,只能在暗處靜觀其變,等待着合適的時機再出手。
男子眼神冰冷,手中的劍穩穩地指着東方紅的脖子,那劍尖距離她的肌膚不過分毫,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見血。
他側頭看向戲煜,語氣森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與你無冤無仇,識相的話,現在趕緊離去,我今日只取他一人性命。”
戲煜趕忙擡手示意男子冷靜,勸道:“兄臺,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千萬不要衝動。你到底和東方紅有什麼仇怨,非要下此狠手呢?”
東方紅此時也強壓着內心的恐懼,看向那男子,質問道:“你到底是誰?我自問沒與你結過仇怨,爲何要這般對我?”
那男子又是一聲冷笑,聲音裡滿是嘲諷。
“哼,等你到了陰曹地府,去問那閻王爺吧,你這生死簿上是何記載,自會知曉。今日,你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戲煜聽聞,猛地站了起來,眼中透着怒火,冷冷地迴應道:“你這般不分青紅皁白就要取人性命,到底所爲何事?有膽子做,怎麼沒膽子露出你的真實面目來?莫不是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男子卻絲毫不在意戲煜的質問,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再次冷笑一聲道:“我自會在殺了他之後去自首,到時候也定會讓天下人都知道其中緣由。不過,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否則,休怪我連你也一併殺了,可別爲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了。”
說罷,手中的劍又緊了緊,似在警告戲煜莫要輕舉妄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戲煜高聲喊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保護我的朋友!”
話音剛落,原本隱匿在暗處的暗衛瞬間出動。
他們的動作快如閃電,那男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兩個暗衛如鬼魅般閃至他的身旁,一左一右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扭,強行將他從東方紅身邊拽開,緊接着,又狠狠摁倒在地。
那男子一臉驚愕,瞪大了眼睛,拼命掙扎着,嘴裡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可任憑他如何掙扎,那兩個暗衛的手就像鐵鉗一般,牢牢地將他制住,讓他動彈不得,只能滿臉憤恨地怒視着周圍的人。
這時,戲煜沉着臉,朝那兩個暗衛命令道:“趕緊把他的面罩摘下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暗衛得令,利落地伸手將那男子臉上的面罩一把扯下。
戲煜和東方紅趕忙湊上前去查看,只見眼前這人就是個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東方紅仔細端詳了半天,眉頭緊皺,搖了搖頭,他確實完全不認識此人。
隨後,東方紅朝戲煜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確實沒印象。
戲煜目光銳利地盯着那男子,冷冷說道:“說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要對東方紅下此毒手,把緣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興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那男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並不答話,只是眼神裡透着一股倔強,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就範。
那男子聽聞戲煜的質問,竟惱羞成怒,瞪着眼睛破口大罵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非要在這兒多管閒事!今天晚上,我本是鐵了心要把這個畜生給弄死的,誰也別想攔我!”
東方紅眉頭一皺,瞬間反應過來,指着那男子說道:“我明白了,他肯定是那家包子鋪的人,要麼就是那天在街頭調戲兩位夫人的那幫混混中的一個。”
戲煜經他這麼一提醒,也頓時想到了這一點,眼神中多了幾分恍然。
然而,那被摁在地上的男子卻一臉迷茫,大聲嚷嚷着:“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包子鋪,又什麼調戲兩位夫人,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們在胡扯些什麼!”
他一邊掙扎着,一邊滿臉的不服氣,可身子被暗衛死死摁住,怎麼也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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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把戲煜和東方紅給弄懵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臉茫然。
若不是他們猜測的那兩方人所爲,那眼前這男子到底是受誰指使,又爲何要對東方紅下此狠手呢?
戲煜臉色愈發陰沉,他上前一步,俯視着那男子,冷冷說道:“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最好趕緊把實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不然的話,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說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直逼得那男子心裡也微微發顫。
可他咬了咬牙,仍是倔強地緊閉着嘴巴,不肯吐露半個字。
接下來,戲煜朝着暗衛使了個眼色,暗衛們心領神會,立刻就準備動手好好“招呼”這個男子,想着用些手段逼他開口。
不過戲煜緊接着又壓低聲音說道:“這裡畢竟是幽州學院,動靜別弄得太大了,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暗衛們聽了,趕忙點頭應下,隨後便合力將那男子拖到了屋子的一個角落裡。
其中一個暗衛還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對那男子說:“你什麼時候願意說了,咱們再回這屋裡來,你要是一直嘴硬,有你好受的!”
那男子雖滿臉驚恐,卻還是梗着脖子,一副打死也不說的倔強模樣。
戲煜眉頭緊皺,一臉疑惑地再次詢問東方紅:“你當真不認識那個人?你再仔細想想,可不能有絲毫隱瞞啊。”
東方紅趕忙急切地迴應道:“我發誓呀,我絕對不認識他,我哪敢在這事上有隱瞞呢。”
戲煜微微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罷了,那還是等暗衛那邊審出個結果來再說吧。”
東方紅聽了這話,回想起剛剛那驚險的一幕,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地伸手緊緊抓着戲煜的胳膊,眼中滿是後怕,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
“幸好今天你來看我了呀,不然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不會有人來幫我,估計這會兒我都……”
說着,他不敢再往下想那可怕的後果了。
戲煜聽了東方紅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語氣輕鬆地安慰道:“放心吧,你說得對呀。老天爺既然讓咱們從前世穿越到這兒來,那肯定不會輕易就讓咱們這麼死去的。咱們呀,可都是有大造化的人呢,這點小波折算得了什麼,不過就是虛驚一場罷了。”
說罷,還衝東方紅眨了眨眼,試圖讓他徹底放下心來。
東方紅雖然也知道這麼一個道理,但他想起這件事情,還是覺得有些後怕。
過了一會兒,一個暗衛前來,說道:“丞相,那個男子願意開口了。”
“既然如此,就讓他趕緊過來吧,我要聽一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這時候,東方紅卻更加的好奇。
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到底是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