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綠袍老祖手掌一舉,滿空就有億萬朵金星碧光,猶如萬花筒般綻放開來,鋪天蓋地般地從四周狂涌而來。滿空異聲大作,嘰嘰喳喳匯爲巨響,一眨眼涌上身來。
蕭清只聽耳邊傳來鄧隱笑聲,“徒兒,看好了,黃雀捕蟬是這麼來的。”
左手輕輕一拋,將石匣丟在空中,跟着靈訣微舉,就請一聲輕雷響起,九朵十餘畝方圓大小的金花,從數裡外的雲層中陡然現出,每朵金花花瓣上射出無數祥輝,滿空交織,將四周的金星碧光團團圍住,眨眼就交織成一個巨大光罩。
只見滿空金光異彩,映得天地一片通明。
一團紫氣,更從蕭清身畔涌起,將身護住,手中璇光尺飛出千百個大小不等的光圈,眨眼就化爲一個十餘丈方圓大小的巨大喇叭,小的一頭虛空懸在張牙舞爪的妖物文蛛身前,大的一頭猶如化爲一個巨大光漩,朝滿空飛出的金星捲去。
前面霞光交織中,更聽一聲怒吼,碧光一閃,就消失在天際,無影無蹤。
蕭清忍不住道:“師父,綠袍老妖逃跑了!”
鄧隱若無其事地道:“他被列缺雙鉤合璧賞了一記重的,苦練多年的玄牝珠已被爲師震碎。想要復原,沒有三甲子苦修則是做夢,再無法施展第二元神。不過他劫運未終,見爲師現身,定然捨棄南疆老巢,前往小南極打萬載寒蚿的主意。更受爲師法力暗制,七日後定然葬身在金鐘島主的心燈之下,也算是替爲師受過,才故意放他一馬。”
蕭清嘴巴張得大大的,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難道是佛門心燈必然發利市,剷除一個妖人才行?還是師父逆天,將綠袍當成替身去挨刀?
那長眉真人的靈機妙算豈不是落空?
鄧隱知道蕭清一肚子的疑問,笑着道:“就算是道力高深之人,運用玄功,默查未來,都會出現幾個結局,各有不同。故此都會準備幾個預備方案,應對不同的結局。纔是算無遺策。任老兒要是真能確定爲師的結局,就不會讓白眉光頭鎮守峨眉了!”
蕭清再次下巴落地,喃喃道:“弟子有些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
鄧隱解釋道:“等你將來道力精進,自然明白。此時說得太多,都是管中窺豹罷了!你替爲師主持璇光尺,助爲師將這滿空的金蠶餵食文蛛。文蛛得這十萬金蠶之力,也算平白增長了一兩百年功力,內丹所化的乾天烈火珠,只要明日午時就會成形。”
說話間,蕭清只見自身胸前一團青光透出,化爲一道流光,射出前方煙霧繚繞的文蛛身中,一閃無蹤。
蕭清想笑又不敢笑,努力咬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知道師父的元神化身此時是附身在文蛛身上,上下其手。不對,是分神化形,助長文蛛的威力。
不過,師父,你真的懂得妖怪凝鍊內丹的法門麼?
蕭清腦海中剛冒起這問題,就有了清楚無比的答案。在這神話世界,人化身異類的情況多了去,無不運用由心,沒有半點不適。何況,就以白陽圖解最基礎的道法,都是包羅萬象,師父以正邪兩家最高心法替妖物凝鍊內丹,還真是事半功倍。
自己是淺薄了。
蕭清收攝心神,不再多想,左手法訣一舉,右手持着璇光尺,指定空中形如喇叭的光漩,朝四下逃竄的金蠶圈去,只見隨着一圈光漩飛出,無數只拳頭大小,容貌猙獰的金蠶,就收入圈中。
不過此時最爲神奇的是,那麼多的金蠶擠在喇叭形的漏斗中,密密麻麻毫無半點空隙,卻沒有一隻金蠶被亮晶晶的圈光絞成粉碎,彷彿威力減弱了無數。哪裡比得上對付妖人林瑞的時候,光圈中的漩渦幾轉,就化爲齏粉,連劫灰都沒剩下。
知道是師父仙法妙用,纔會生死由心。轉頭向文蛛看去,見它此時好像沉穩許多,揮動三丈長短的前爪,朝空中不停地划動,將從海碗大小光圈中送過來的金蠶,吞入腹中。
才吞了十餘口,就見前爪上的倒鉤越發綠光閃爍,形如蟾蜍的身體就漲大了一圈,四周好像有絲絲彩煙冒了出來。
蕭清看看空中佔地幾畝方圓的金蠶毒蟲,再看看文蛛的肚皮,心頭只有一個問題。這文蛛會不會被金蠶給直接撐死?
不過見就在幾個念頭間,就見文蛛腹部漸漸浮現出一絲金色花紋,剛出現只有頭髮絲大小,但一轉眼就化爲小指粗細,朝四周瀰漫開來。
看紋路好像如同道家的符籙,說不出的妖異,就如同血神子的本身血影一樣。蕭清一下恍然大悟,知道這金色花紋多半是血神經上的某種厲害魔法,師父正用魔法符籙助長文蛛的威力。
蕭清見滿空的金蠶,猶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想衝破四下合圍的九朵金花所化的巨大光球,但還沒等飛到,就被祥光給遠遠彈開。在前方不遠,還有三團猶如金人的東西,無數金蠶蠱煽動金翅,正在咀嚼着三個妖徒的身體。
妖徒好像尚未死去,正發出淒厲無比的嘶吼聲。蕭清心頭不禁暗中打了一個寒顫,將手一招,列缺雙鉤穿過禁圈祥光,攔腰一折,就將三人斬成六截。隨見更多的金蠶蠱蜂擁而上,將幾截屍身全數包裹。
頃刻間,金蠶散去,空中只剩下少許骨架,還有不少金蠶正在撕咬嚼食,不到片刻,就全數被毒蟲咬食乾淨,不留半點殘渣。
蕭清心頭越發惡寒起來,光是這綠袍老祖的百萬金蠶蠱,要是放在凡間,任何大軍都無法抵禦。師父要改朝換代,使用這金蠶蠱豈不更爲快當?
不過轉眼就隱隱明白過來,恩師雖插手凡塵之事,但卻沒有使用任何超越凡人的力量。打天下都是讓自己哥哥嫂嫂動手,不傳授任何仙法。白陽圖解雖是道家入門心法,但卻不包含任何法術,在人間頂天就是一套最厲害的武功心法。
就算恩師贈送的法寶仙鎧,也是防身護體之用,深藏體內,外人更看不出什麼痕跡。要是將來亡了大清,仙人也不會說什麼。
改朝換代,其實對仙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長眉真人連世界都拯救了,改變了衆生的命運。
那師父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也是老天爺允許的。就不知道師父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師父用九疑鼎和昊天鏡,替哥哥嫂嫂鑄造鎧甲又是爲什麼?難道是獲得軒轅黃帝的龍氣?還是華夏正朔的天命?
好像這世界從來沒有龍氣這玩意,天命也是可以支付代價更改的。
說到天命,小人國的情形不就和現在有些相似嗎?是那些小人自尋死路才變成那模樣的,結果開始悔改思過,於是就出現了轉機。那哥哥嫂嫂領頭去爭奪天下,也是使用凡人的力量,帶領一羣志同道合的人去反清,也不愁大事不成。
先不想這麼多了,等將師父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其他。或者那時候自己早就形神俱滅,轉世爲螻蟻了。要想早從螻蟻變成人,還是玄門太清仙法是關鍵。
蕭清感嘆中,揮動手中的超級漩渦大喇叭,滿空捕捉四下亂飛的金蠶蠱。不到一個時辰,百萬之數的金蠶蠱就全數盡了文蛛的肚皮。
讓蕭清合不攏嘴的是,文蛛比起原來幾丈方圓的模樣,反而縮小成幾尺大小。全身五彩雲煙繚繞飛舞,長爪越發晶瑩剔透,綠如翡翠,利如仙刃。口中還有少許紅光透出,正雙眼微閉,好像喝醉的神氣。
“大功告成!爲師就傳授你《九天元經》仙籙,滿足你面壁苦修的願望!”
一團青瑩瑩的綠光從文蛛身上升起,發出一片柔和的光芒,將煙霧繚繞的文蛛籠罩在中間。跟着滿空飛舞,已經縮小爲丈許方圓的九朵金花,連帶籠罩蕭清自身的一團紫氣,徑直化爲一柄玉尺,飛落蕭清手中。
蕭清愕然一愣,呆聲道:“師父,難道九天元陽尺也可以分合由心,變化如意嗎?”
鄧隱心情大好,沉聲回答道:“不要說九天元陽尺,就算是九疑鼎,也是如此。清兒,你可知爲師出世幾日了?”
蕭清越發愕然,呆了一呆道:“師父前夜才從星宿海脫身,到今晚是兩天兩夜。”
青光一閃,將蕭清籠罩在內,光華一隱,就失去了蹤跡。
蕭清就見自己又出現在了方纔林瑞的天門山妖窟內,只是此時模樣與方纔大不一樣,七個身高丈二,白骨猙獰,綠髮紅眼的神魔,屹立在洞內,手持金叉,全身紅雲滾滾,威猛異常。
在屹立如山的神魔身畔,還有七位貌若天仙的美女,穿梭其間,嬉戲打鬧。見蕭清出現,其中兩位就甜甜一笑,媚目流波,巧笑嫣然地向蕭清迎了上來。
師父饒命啊!我還是一個孩子,不少兒不宜的東西最好不看!
蕭清在心頭吶喊一聲,就不敢多看!垂眉凝神,眼觀鼻,鼻觀心,開始運轉才學來的太清心法,嚴加防備,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