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見他神色古怪,知道定然是有所感應,取笑道:“家師方纔傳音,讓我與你同去九天星辰中,助你一臂之力。飛雲被妖人所困,傷了元氣,暫留山中修煉。芝仙芝馬已經去白犀潭叩見乙真人,也要耽誤幾日纔回峨眉。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可先去小寒山交代清楚再走。”
蕭清暗中翻了一個白眼,知道家裡的母老虎又打破了醋罈子,忍不住要數落兩句。不加理會,對元鼉道:“此時又要前往九天星辰之上,你問問幾位仙禽,可否同去?”
衆仙禽一起搖頭,只有墨玉麒麟想去,又吃朱雀輕鳴一聲,就又止住不說。
元鼉身形一展,就託着蕭清和絳雪二人,朝九天之上飛去。此時功力大進,七翅扇過,人就從兩天交界的罡風中飛起。等至天外,絳雪才低聲道:“走得這麼急,又是什麼緣故?你還未去紫雲宮將剩下一張禁圖取走。”
蕭清也不回答,將手一指,一片霹靂響起,元鼉身下飛出千萬道電光,如龍走蛇地閃爍而出,照得天際一片奇光異彩。
兩人一龍更是飛星過渡般地朝西南方的無數星辰飛起。遁光迅速,瞬息萬里,不到片刻,就飛出九千萬裡之遙。
蕭清回望原處,才正色道:“天機微妙,不周山既立,天下五行五方已固。九天星辰上亦是生出少許感應。將昔年秦時地仙艾真子所禁閉的一處天星禁法打開,當年所關押的三人二獸皆要出世,你我與艾真子淵源深厚,自當過去收拾這禍患。”
絳雪奇聲道:“昔年艾真子門下兩個傳人,皆歸入峨眉。就算要出力,也是金蟬朱文兩人前來纔是。你爲何不帶上?”
蕭清沉聲道:“艾真子本是紫府謫仙,被貶下凡時帶了好幾件九天奇珍下界,用以防身護體。峨眉紫青雙劍亦是艾真子從九天仙劍帶至人間,後歸本門。所禁錮的三人,其中一人本一首本無大惡,只是替友受罪。剩下兩人一獸,乃是門下師弟夫婦二人,垂涎艾真子的幾件九天至寶多時,想借幾件至寶之力,一統正邪兩道,爲萬世開山宗主。”
絳雪嬌聲笑道:“你們峨眉不是早有就人是這麼想的嗎?只是沒有這麼做。原來這時候才知道,你前世徒孫滅塵子只是邯鄲學步,效法他人罷了。”
說話間,一雙妙目用力盯着蕭清,上下打量幾眼,神色越發古怪起來。
蕭清見她滿眼解釋嘲笑味道,舉手投降道:“你總不會取笑我們峨眉三輩,遍佈正道、旁門、魔教,合在一起就是天下一統了。”
絳雪一本正經地道:“我只是奇怪,你們沒有合在一起,是怕彼此內訌,一開宗立派,就先殺一個血流成河。順手將前來看熱鬧的仙人也給全數弄死,最後只剩一兩個孤家寡人,站在屍山血海中當萬世之尊。”
蕭清聽到這殺氣騰騰的言語,失聲道:“看來傳授你《帝府天篆》,結果傳授出了一位女魔頭,可非佳兆。”
絳雪笑而不語,額頭正中出現一絲煞紋,正與貝葉靈符的裂痕有幾分相似。蕭清一見,不禁愕然一驚。知道這位東天郡主已經悟徹枯榮生死玄機,但卻因佛法慈悲之故,越發多了幾分殺氣。
雖說此事乃因果還報,她前世所受甚慘,那還報越烈。
怪不得長眉真人要從九天送書,多半也是和此有關。若不能執掌生殺枯榮,那就不能悟徹東天之妙。但突然間大開殺戒,也非修道人所爲。
這也是絳雪上證金仙的必經之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還需她自行明白過來,非言傳身教所能避免。慶幸的是她的殺戒並非應在生根的宙極之類,還是天外的伴星中,就算有所波折,也難撼她的道心修爲。
蕭清想了一想,手掌一晃,現出矮師伯才送回的昊天鏡,對她照去,正色道:“你眉心煞紋已現,還得小心。我方纔連暗中佔算兩次,都難查知詳情。就算動用昊天鏡,也會倒因爲果,反讓你盲人騎瞎馬,走錯方向。”
絳雪對着寶鏡照了一照,笑着道:“你這佛門弟子居然還在旁邊推波助瀾,足見不安好心。我離神木宮時,父親也說了幾句偈語。此時煞紋既現,那我可得帶上宮中面具,以憤怒法相現身。”
話音一落,潔白無瑕的玉面突然多了一副猙獰萬分的金色面具,和上次所見又有少許不同,在眉心位置現出日月之相。太陽冷光瑩瑩,月輪反光焰滾滾。左右臉頰,各有六條尺許長的小龍盤膝。口中四根獠牙,射出尺許開外。
就算蕭清見過幾次。此時一見,也不禁冷森森地打了一個寒顫。知道此等修羅鬼面,正是東天后人動了殺機之兆。只是絳雪身爲女身,才陰陽顛倒,面具上呈現出來的,纔是她的本相。
此時面具一帶上,就再難輕易取下。他們正準備過去降魔衛道,不用問都知道究竟是哪裡血流成河了。
見昊天鏡中玉人已化身爲羅剎,手中靈訣一揚,一絲青光射入昊天鏡內。只見寶鏡內煙光雜沓,一下現出億萬顆星羅密佈的星辰,擠滿了三尺方圓的鏡面。看似有千百層,但稍一注目,卻遠景分明,好像遠處還有更多的星辰未收入鏡中,所現僅是滄海一粟。
絳雪前世記憶也漸漸回覆,這諸天星辰之圖,自然是一看便知。目光才一瞟上,就心頭大奇,愣了一愣道:“此乃東天青龍七宿,距離此間億萬裡之遙,就算以你我法力,也需飛上四五十日,才能抵達。那裡自有天地,日月皆有不同,怎會在那?”
蕭清失笑道:“東天七宿,乃是你本源所在。暫時還不是過去的時候,但我所那三人,皆與東天七宿有淵源,此時被封禁的星辰,也是和東天七宿相對。就在媧皇別府外三億裡之遙,你我法力,一日就至!此次長途趕路,正好一試我兩人道力,龍師兄就由我帶去。”
元鼉一聽,小聲嘀咕道:“又要躲在你那竹簫中,多氣悶?就索性附身你衣上,讓我好生睡上一覺,也免得某些人覺得我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