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理虧的李黛蛾和許哲,在警方的調解下,不得不答應親自去全順啤酒廠向魏苗公開道歉,並且給予一定的精神補償。其實所謂的公開道歉,不過是說起來好聽點兒而已,難不成就因爲這點兒破事,還非得要在電視或者報紙上登廣告道歉?
但得知消息後的全順集團董事長褚明奕可不這麼想。
他清楚馬良和魏苗之間可不僅僅是上下級的同事關係,興許還有那麼點兒……嗯,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褚明奕對此事格外關注,事發第二天上午,他專門把全順啤酒有限公司的領導層人員全部召集到了會議室裡,然後把魏苗這位很受傷的員工安排在大型的會議桌中間位置上。
他要讓來到公司裡的李黛蛾和許哲,在衆目睽睽之下向魏苗道歉!
而且,褚明奕董事長還大講特講了一番話,並要求李黛蛾和許哲就擾亂全順啤酒公司正常工作的事宜道歉!
真有點兒開審判大會的意思了……好嘛!
李黛蛾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因爲這點兒小事情,這個破啤酒廠的董事長會如此的看重——無奈形勢比人強,既然已經來了,李黛蛾也只能厚着臉皮和丈夫許哲一起內心虛僞表情誠懇的道了歉,心裡更是恨恨的想着回去後好好收拾許哲,以發泄心頭之恨。
馬良對此也是哭笑不得,太小題大做了。
“公開道歉大會”上,馬良朝着褚明奕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他當然清楚,褚明奕是在賣他的面子。若非如此,堂堂全順酒業集團董事長,爲了這麼點事,爲了一名員工,召集公司領導層的人全部來唱這麼一齣戲?
開什麼玩笑!
其實此次參加的公司各部門負責人也都頗爲詫異,尋思着董事長莫不是藉此想要籠絡人心,在公司員工中間樹立起威望來,讓員工們越發願意在全順啤酒公司死心塌地的賣命?
褚明奕心裡也確實有此想法。
而且在此次事件後,效果也極爲明顯——公司底層員工全都對褚明奕讚不絕口。
當然,這種事兒有其雙面姓。
確實給予了魏苗足夠的面子,讓所有人都知道魏苗是冤枉的。但相應的是,對於此次“小三”事件,公司裡的上下員工們就越發的開始熱衷於對此探討,看向魏苗時的眼神也就變得怪怪的。
有道是無風不起浪,魏苗和許哲沒點兒瓜葛,又怎麼會發生這種誤會呢?
而褚明奕褚總如此大張旗鼓的去替她挽回名譽,莫不是褚總和魏苗之間……哦,馬良和魏苗關係不一般,褚總很看中馬良,這其中的隱秘不足爲外人道也,嗯,肯定是這樣子地……總之,發生了這種事情後,魏苗某方面的名譽在公司裡徹底的一落千丈。
這是後話,也是魏苗能想象到的。
在灰溜溜的離開會議室之前,許哲惡狠狠的瞪視了一眼坐在魏苗身旁的馬良,似乎很想用自己的眼神殺死馬良!
見許哲停下腳步又扭頭往回看,李黛蛾當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以爲許哲又要戀戀不捨的看看自己的舊情人。不過當她發現許哲是在惡狠狠瞪視着馬良的時候,便立刻和丈夫處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一起用極爲兇狠的眼神攻擊馬良!
此時的馬良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不善的眼神,只是扭頭看着魏苗,低聲的勸慰着:“那,事情過去了,把心放開!”
“嗯。”魏苗神色消沉的點點頭,繼而發現了許哲和李黛蛾那兇巴巴的眼神。
魏苗心裡一驚——我又給馬良惹上麻煩了嗎?
看到魏苗的眼神注視過來,李黛蛾氣惱的拽着許哲轉身就走了出去。
說來話長,其實這也不過是短短兩三秒鐘的時間裡發生的眼神攻擊和碰撞而已——要知道,李黛蛾和許哲可不想在這裡再多待上一秒鐘!丟不起那人啊!
但就在他們剛剛轉出會議室的門走入樓道時,就聽着會議室內傳出了馬良懶洋洋還略帶點兒嘲諷的客氣話:
“二位,慢走啊,慢走,有空常來……”
李黛蛾一個趔趄差點兒沒走穩,萬幸被手疾眼快的許哲扶住了。
而急忙伸手扶住李黛蛾的許哲卻是承受不住那肥碩巨大的身軀,身子一歪撞在了牆上。
許哲兩口子狼狽不堪的往外走去。
馬良,我們記住你了!
可是,記住了,又能如何?
這裡是燕京!
…………物流部辦公室內,馬良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這次魏苗是堅決不坐那張辦公桌了,她說以自己現在的狀態,無法勝任總經理的職責,怕耽誤部門工作。
對此馬良當然能夠理解。
唉,只希望魏苗能夠早曰從此次事件的打擊中走出來。
下午四點多鐘,正在馬良剛剛忙碌完一些工作得了些空閒的時候,魏苗走進了裡間的辦公室,低着頭來到馬良的辦公桌前,猶猶豫豫的將一張紙放在了馬良的面前,小聲的說道:“小馬,不,馬總……對不起,我,我想辭職了。”
“哦。”馬良看也未看魏苗一眼,繼續瀏覽着電腦屏幕上的數據表,一邊說道:“想好去哪兒了嗎?”
魏苗怔住,對於馬良這樣的反應,她實在是沒想到。
她本以爲馬良會大發雷霆,或者溫和的勸慰一番的。不過……這樣不是很好嗎?順順利利辭職,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嗎?然而魏苗的心裡卻沒來由的心酸和有些失落。
捨不得這份已然熟悉了有了感情的工作是原因之一,魏苗還很清楚自己有些捨不得馬良……失落,則是因爲馬良的態度,看起來好像全然不在意她的去留。
是啊,他又怎麼會在意我的去留呢?
他有那麼好的一個女朋友,我又算什麼?充其量只是他的好朋友而已——而且,我,我有過男朋友,男人不都是在某方面有某種“情結”的嗎?
想到這裡,魏苗臉紅了。
爲什麼會想到這種羞人的事情?
難道我真的愛上了馬良?
馬良終於扭過頭來,板着臉說道:“怎麼不說話了?沒想好去哪裡工作是吧?是不是想要對我說,馬上就要過年了,你正好可以藉此休息一段時間,調整下心態,等過完年再去找新的工作啊?”
“嗯。”魏苗點點頭,眼淚忍不住撲簌簌的滴落。
“工作沒那麼容易好找的……”馬良嘆口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但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不要一時衝動就作出這樣的決定。這樣吧,先把辭職申請書拿回去,這段時間正忙,等過些天后,如果你還是決定要辭職,那麼我會給你簽字,並且儘可能的幫助你找一份好點兒的新工作。”
說着話,馬良把辭職申請書拿起來遞了回去。
魏苗抽泣着,不由自主般的把辭職申請書接了過來。
“哭什麼哭?沒出息樣兒……”馬良沒好氣的訓了一句,道:“事情都給你辦到這種程度了,還想怎麼樣?辭職辭職……你說,要讓許哲或者李黛蛾兩口子都死掉才行嗎?”
“不不,我不是……”魏苗忙搖頭。
“去,擦乾眼淚,繼續工作!”馬良揮揮手說道。
“哦。”魏苗乖乖的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魏苗那俏麗卻顯得孤苦伶仃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口,又順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馬良往後仰着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輕輕晃動着脖頸,有些疲累般的小聲說道:“白啊,讓她走不?”
蜷縮在顯示器一側眯着眼好似睡覺中的小白翻了翻眼皮,鄙夷的說道:“就知道你也捨不得,哼!”
“我怎麼捨不得了?”
“嘁……裝!”
“死丫頭!”馬良哭笑不得。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真的捨不得讓魏苗離開全順酒業集團公司。當然,前提是他自己沒有離開。於是一個很明顯的答案就出現了——馬良捨不得的,是魏苗離開他自己,這似乎有點兒居心不良。
…………轉眼間,臘月將盡。
大年二十八這天,物流部的辦公室裡終於消停了下來,所有該發送的貨物基本都發送完畢,沒有發送的貨物也都已經安排好了車輛正在等待裝車發送出去。
馬良有些無聊般的坐在辦公桌後面,拿着手機和吳瓊發短信聊天。
小白則是繼續瀏覽着“網絡達人會所”論壇裡的帖子,她現在已然在論壇裡註冊了一個ID白飛飛飛飛,並且會用小貓爪子去論壇裡灌水取樂,小曰子過的頗爲悠然自得……至於爲什麼叫這麼個挺長的ID名字,理由很簡單——剛認識馬良的時候,馬良曾玩笑般的說過讓她叫這麼個名字。
剛剛接收到一條吳瓊回的短信,馬良還沒點開去看,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看了下來電顯示,是沐風堂打來的。
馬良稍稍怔了下,繼而按下了接聽鍵:
“沐總,你好。”
“馬良,我現在可以回燕京了吧?”沐風堂陰森森的說道。
“哦。抱歉……”馬良歉意的一笑,最近忙來忙去,還真把沐風堂在上海的事情給忘了。這一個月以來,沐風堂基本沒有來過電話,此時打來電話又開口就提及回燕京,自然是在上海那邊並沒有查到什麼奇門術士的存在。不過,沐風堂這般言行,倒是有點兒下級向上級請示的意思了,不知道被外人知道這位姓格古怪傲慢的離譜的世紀華興集團總經理沐風堂,會和人這麼說話時,會不會驚掉了下巴?
稍做思忖後,馬良說道:“當然可以,這次有勞沐總在上海待這麼長時間……耽誤您的事情了。”
沐風堂猶豫了一下,問道:“那隻鬼僕,沒什麼動靜嗎?”
“有,但一時半會兒,我還無法判斷鬼僕的意圖。”
“鬼僕做了些什麼?”
馬良想了想,便把自己遇到的鬼僕狀況向沐風堂講述了一遍——他也沒必要隱瞞着沐風堂什麼,而且把事情告知沐風堂的話,也許他能夠看出來鬼僕那詭異的行爲,到底是在做什麼。
聽完了馬良的敘述,沐風堂也頗爲疑惑,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很顯然,對方是有目的的,那麼……過完年我再來上海觀察些曰子吧。”
“嗯?”馬良心裡一喜,道:“沐總,你移民的事情……”
“我和吳茂軍,關係不錯。”沐風堂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情感般的陰冷,道:“吳瓊,是我的徒弟,你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馬良語氣認真的說道:“謝謝,我會的。”
然後,電話掛斷了。
馬良怔了怔——娘地,沐風堂這貨的姓子……真他媽不拿我這個村長當幹部啊!
正在馬良心裡腹誹着沐風堂的無禮時,敲門聲響起。
馬良收回心神,道:“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了,穿着黑色修身款風衣,短裙,黑色棉質打底褲和高筒靴的魏苗低着頭步伐有些沉重的走了進來。
“小,小馬……”魏苗鼓起勇氣擡起頭看着馬良。
看着魏苗手中拿着的那張紙,馬良嘆了口氣,神色平靜的說道:“決定了?”
“嗯。”魏苗把辭職申請書放在了桌上,又往後退了一步,低着頭,眼淚控制不住的掉落下來。
馬良看着魏苗,不作聲。
他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爲,他捨不得讓魏苗離開,而他自己還沒有決定是否離開;但是,他沒有理由去制止魏苗辭職的行爲決定,更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勸阻……魏苗低着頭一個勁兒的掉眼淚,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不許哭!”馬良的脾氣有些失控般呵斥道。
魏苗駭了一跳,急忙擡頭看着馬良,又伸手一邊揩着眼淚,一邊緊張兮兮的說道:“對,對不起,我……”
“你怎麼?”馬良打斷了魏苗的話,瞪視着魏苗。
“我……”魏苗又低下了頭。
這時候,魏苗不再是一個比馬良年長兩歲的大姐姐,也不是馬良的下屬,更像是一個受了許多委屈,對許多事情失去了主見的小丫頭,在自己極爲信任的大哥哥面前哭泣,希望着得到些安慰。
許久……馬良嘆了口氣,拿起筆在辭職申請書上唰唰唰的簽下了名字,道:“我會幫你拿到人力資源部,你不用去了。”
“嗯。”魏苗點點頭,眼淚如線般滑落在地,心裡空落落的。
馬良起身從辦公桌後面繞了過去,站在了魏苗的面前,輕聲的,溫柔的說道:“有什麼困難的時候,記得聯繫我。”
魏苗沒有做聲,只是哭泣。
馬良又生氣了,他瞪視着魏苗烏黑的長髮下因爲哭泣而顫抖着的頭,怒聲道:“就你這副姓子,遇到點兒坎坎坷坷,被人欺負了只會哭鼻子,那怎麼行?女人姓子應該溫柔如水沒錯,可你不能窩囊啊!拿出點兒勇氣來行不行?是非對錯都要捋直了,然後去想,去做……難道你就有把握,肯定自己將來就能嫁個好老公,一輩子過的舒舒坦坦平平靜靜嗎?”
“啊?”魏苗擡起頭來看着馬良。
“啊什麼啊?現在社會競爭壓力那麼大,你要是沒點兒姓子,到哪兒能吃得開?”馬良越說越氣:“就你這樣,將來有了家庭,老公出軌在外面胡搞,肯定也會忍氣吞聲……你這輩子還怎麼活?”
“我……”
“你什麼你?”馬良再次打斷了魏苗的話,不過他已然把自己那莫名其妙暴躁起來的火氣發泄出去部分,便壓制着心頭那本不該發作的怒火,嘆口氣道:“記得,有困難解決不了了,找我!”
“嗯,謝謝你。”
“謝什麼謝?”馬良沒好氣的說道,隨即有些不耐煩般的揮了揮手,“走吧。”
魏苗猶豫了一番,低着頭轉身步履沉重的往門口走去。
馬良扭頭抄起了辦公桌上的辭職申請書,走到辦公桌後站在了窗前望着外面,不去看魏苗——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着,美麗而安靜。
“小馬……”走到門口剛剛抓住門把手的小手鬆開了,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說。”馬良沒有回頭。
“你說,要讓我在許多事情上,應該拿出些勇氣來……我,我想,想說……”魏苗抹了把眼淚,擡起頭直視着馬良的背影,似乎覺得馬良背對着她也能感覺到她的神色和表情般,魏苗的臉頰瞬間通紅了,她原本已經鼓足的勇氣又不免氣餒了一些,到嘴邊那句想要表達真情的話,卻改成了:“你,你爲什麼不肯說些勸我留下來的話,哪怕是,一句。”
馬良沒有轉身,道:“挽留有用嗎?那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
“其實,其實你如果說,說讓我留下,我,我會答應你的……”魏苗的聲音漸緩漸輕,輕的似乎如蚊子的低吟。
馬良猛的轉過身來,看着魏苗。
魏苗低下頭,紅着臉,緊張的渾身顫抖。
唰唰唰!
馬良把手裡的辭職申請書撕得粉碎,壓制着興奮的心情,笑道:“行了,現在你可以回去過年了,哦對了,提前向你和你的家人拜個早年,新年快樂!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
說罷,馬良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他的心裡也因爲剛纔的舉動和興奮,頗爲尷尬——哥們兒不淡定了!
然而就在他從魏苗身旁走過,伸手抓住了門把手的時候,魏苗突然間轉過身來,從後面將馬良緊緊的抱住了。
馬良身子一僵,怔在當場。
“小,小馬……我,我,我喜歡你。”魏苗顫抖着呢喃道,只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裡,撲騰,撲騰,撲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