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個外號叫‘釘子’的瘦子,甩着手裡的棍子,越走離張叔越近。
我心裡十分焦急。
忽然,張叔把身子朝那‘釘子’一側。
那‘釘子’嚇得停住腳,手一鬆,棍子‘梆啷’掉落在地。
“你要幹什麼?”釘子喝問。
“別動啊!”姓胡的吼道:“你一動。我就戳這小子一刀。你當我不敢是不是?”
說着,把刀尖用力往我身上一頂,我感覺到刺痛。
“你敢戳我孩子,我就戳這個姓王的八羔子!”高老頭兒說。
“隨便你…”姓胡的冷笑,“有本事你就把他給戳死,我戳死這個姓冷的小子,大家一起死了算了。反正,你們要是跑了,我們也沒好果子吃…王哥你別怕,他要敢戳死你。我就戳死這個小子跟你作伴兒!”
姓王的那服務生看了看眼睛紅紅,兇的像要吃人一樣的高老頭兒,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那個‘釘子’撿起地上的棍子,試探着朝張叔跨出一步,見張叔沒反應,膽子大了起來。土邊討血。
“你不是牛逼的很嗎?”那‘釘子’笑道:“當初在老李那裡的時候,我還捱了你一棍子的。再打我,來…”
嘴上雖然說,但畢竟還是怕,試探着又跨出一步,把棍子尖伸過去,觸了觸張叔。
見他還是沒反應,那‘釘子’突然揮起棍子,掄過去,結結實實的掄在了張叔腰上。
“艹你奶奶!”高老頭兒差點跳起來。
“高老哥!”張叔喝住他。
那釘子又是一棍,這一棍更狠,掄在張叔膀子上,‘砰’的一聲悶響。棍子飛出去,撞在瓜藤架子上,水珠從上面的藤蔓上掉落下來,嘩嘩啦啦的。
張叔還是站着不動,我肺都要氣炸了,腦門兒上的筋鼓脹的直跳,眼前金星亂閃,‘嗚嗚’的聲音從被堵着的嘴裡面發出,我用力掙扎,兩個混蛋把我制的死死的。
“行啊,真有種!”那個‘釘子’抹了把臉上的水。
“打夠了嗎?”張叔問。
“還沒。”
釘子要去揀棍子,姓胡的喝止住他,說正事要緊。
“對。正事要緊…”
釘子附和說着,要搜張叔的身子,張叔說不用搜了,那張陰狀不在他身上,釘子看向高老頭兒。
老頭兒開始不肯交,姓胡的說,他數到三,不交就把我捅死。數到二的時候,老頭兒把那張陰狀掏了出來…
釘子接過來,正要逼張叔在上面按手印,姓胡的說:“等等,先拿給我看看,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個混蛋用手電照着,姓胡的翻過來,覆過去,看了一番,遞給那胖廚。
胖廚看過以後說:“看着是真的,這些人還真有本事。”
姓胡的笑,“再有本事有屁用?自己作的繭,自己往裡面鑽。到時候被地府給懲治了,他們要是敢到處對人瞎嚷嚷,說這說那的,我想,地府不會放過他們…”
看着這姓胡的得意揚揚的樣子,我真恨不得把他給咬死。
“行了。”姓胡的把陰狀朝那‘釘子’遞過去,“拿去先給他按…”
那個禿頂老楊忽然碰了碰姓胡的。
“幹什麼?”姓胡的眉頭皺了皺。
“你不是說,事成以後就那個什麼…幫我把我被鬼沖掉的‘東西’找回來,你沒忘吧…”
“當然沒有,我怎麼會忘呢?放心放心。”姓胡的笑了笑。
“那現在是不是就…”
姓胡的‘嘖’的一聲,“老兄,你急什麼?事兒還沒完呢。”
老楊拉住他胳膊,“也差不多了嘛,還是先幫幫我吧,不然我這心老懸着…”
姓胡的瞥了瞥他,笑道:“既然你這麼心急,那行吧。”
老楊原本愁眉苦臉,聞言一下高興起來,“那真是謝謝老弟了!”
“謝什麼,應該的…”
姓胡的微笑一下,把那張陰狀連同硃砂盒子,往老楊面前一遞,老楊頓時愣住了。
“這是幹什麼?”
姓胡的笑了笑說:“既然楊老哥你這麼心急,那就你先按吧。”
“按什麼?”
“手印啊。”姓胡的說。
“我…爲什麼要按?”
姓胡的笑道:“你不是要找回你那些‘東西’嗎?在這上面按個手印,到時候燒掉,你那些東西就會回來…”
老楊臉一白,“不可能!你不是說…在這上面按了手印,會受懲罰的嗎?”
姓胡的笑道:“怕什麼,反正你已經被懲罰過一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老弟我這可是爲你好,幫你把命再縮短一點,讓你早點去往生,免得整天價提心吊膽的…”
“我不按!”
老楊嚇得往後退,姓胡的把手一揮,兩個壯漢子一左一右撲過去,架住了他,脅迫着他蘸硃砂,在陰狀上按了個手印。
姓胡的把刀遞給那胖廚,由他挾持着我,抓過那陰狀,吹了吹上面的的硃砂手印,得意一笑,遞給那‘釘子’。
釘子走到張叔面前:“該你了,不按也可以,如果想你這侄子死的話…”
“你們這幫兔崽子,這狀子是我請來哩,跟他們沒關係,拿給我來按,把他們都放嘍!”高老頭兒說。
“放人?”姓胡的哼了一聲說:“哪有這麼容易?老老實實的在陰狀上按個手印,頂多也就是折陽壽掉運程什麼的。不然的話,就把這姓冷的小子殺了,你們擡着他屍體走,兩條路,你們自己選吧…”
“不知是哪個烏龜哩孫子跟王八它娘交配,生出來你們這幫球蛋玩意兒,你們會遭報應哩…”
高老頭兒氣的鬍子都炸開了,罵出來的話簡直匪夷所思。
對於老頭兒的怒罵,那個姓胡的只是笑了笑。
“喂,要不要按?”‘釘子’碰了碰張叔。
張叔目光沉定的看了看他,用手去蘸硃砂…
我汗都下來了,腦子裡急思對策…要不是我被這幫混蛋給制住,再多一倍的人,張叔也不會放在眼裡。因爲我,他硬生生捱了那個‘釘子’的兩棍子。
我心說,我就算被刀給扎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張叔和高老頭兒兩個在陰狀上按手印,承擔莫須有的罪名…
打定主意以後,我正要挺動身子,讓那把刀扎進我肚子裡。不知是不是我命不該絕,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胖子扭頭看向張叔,脖子一轉,牽動胳膊,原本抵在我肚子上的刀尖,往後撤了幾公分。
我抓住這個機會,猛一提膝蓋,磕在了那胖子的手腕上,那把刀從他手裡脫離,飛了起來。
隨着胖子一聲怪叫,那刀‘啪嚓’一下子撞在了上方的瓜藤架子上,水珠噼裡啪啦。那把刀刀尖向下,朝着我左邊那人便往下落。
那人反應也夠快,鬆開我,跳到了一旁,那刀‘噹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當此情形,我用力一掙,掙脫右邊那人,擡腳踢倒一個,從人窩裡面衝了出去。
高老頭兒把那姓王的服務生帶的翻了個跟頭,朝我衝來。張叔踢倒那個‘釘子’,也朝我衝來。
老頭兒護住我,張叔隨手把那張陰狀塞進我襯衣上面的口袋裡,轉過身,三拳兩腳,就把人羣給打散了,長的挺壯的,還有鬍子拉碴那兩個房客,趁亂衝過來,躲在了我們身後。
高老頭兒撿起地上的刀,三下五除二便割開了捆綁我和那兩個房客手的繩子。
把我嘴裡的手絹掏出來,老頭兒把刀子往我手裡一塞,問道:“你沒事兒哩孩子?”
“沒事。”我說。
那些人被張叔打的亂躥亂跳的,有人撞在了那輛長安之星上,有人撞在了瓜藤架上,水珠噼噼啪啪掉,整個後院都是水氣。
“走!”張叔說。
我們跟着張叔,往後門衝。我拿着刀子,跑在最後。
“等等我…”
我側頭一看,是那老楊,倒在地上。
“帶上他!”張叔說。
我奔到跟前,把那老楊扶起來,帶着他剛跨出兩步,那老楊突然一胳膊肘搗在了我肋骨上。
我毫無防備,差點沒被他給搗的背過氣去,刀子‘當’掉在地上的同時,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老楊揀起刀子,往我脖子上一架。
“都別動!…小胡,我又幫你逮住這小子了,這回說什麼你也得幫我救我,可不能再玩兒剛纔那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