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驟然就是一緊,頭髮根兒都豎立了起來。 看情形,‘晨晨’是爲了躲避這兩個東西,因此鑽進的這片樹林子,可這來的這是什麼東西?
從‘他們’那種黑乎乎的,人形影像般的樣子來看,像是我以前所遇到的,地府拘魂的鬼差。可是,我以前遇到的鬼差沒有這麼‘高大’,這簡直是兩個巨型鬼差。
剛纔我所感應到的,那種陰森森的鬼氣告訴我,來的這倆‘鬼差’很不一般,我不見得就能對付的了。眼見‘他們’就快到這林子了,我急往後退,一直退到‘晨晨’那裡。
我的目光迅速往兩邊看去,用手一指右方一棵粗大的楊樹,說:“晨晨,鑽進這樹裡去,我護着你。”
說完我才突然想起,‘晨晨’根本就聽不到我說話,又怎能明白我的意思?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晨晨’晃了一下,‘嗖’地進入到了樹裡。
我不禁愣了一愣,然後也來不及多想,轉身背靠着樹,擋在了那裡。擡眼一看,那兩個‘鬼差’已經進林子了。林裡的氛圍瞬間冷寂沉靜了下來,我連口大氣也不敢出,一動不動靠着樹,感覺胸口像是壓着一塊石頭。
用餘光看過去,我發現這兩個‘鬼差’並不完全只是影像,而是五官若隱若現的,那種五官邊界模糊不清,猶如照片膠捲的感覺,十分可怖。
兩個‘鬼差’飄飄晃晃的移動,距離我這裡還有五六米遠時,‘他們’停了下來,像是‘腰’同時被折斷一樣,齊刷刷往前弓成九十度,頭一伸一伸的好像是在嗅着什麼,邊嗅邊往我這而來。
冷汗從我後背涌了出來,死死咬住下嘴脣,我默唸玄女傳我的咒語,把‘神力’運到右手上,隨時準備拍出去。
終於,兩個鬼差到了這裡,透過‘他們’模糊的五官,我可以看到後面的樹木,那是一種令人胃裡噁心的難受,渾身冒雞皮疙瘩的感覺,就像是在看兩具被蛆啃蟲咬,腐糟透了的屍體…左邊那‘鬼差’把臉往我身上貼了過來,上下嗅了嗅,撤了回去。它跟右邊那‘鬼差’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麼,擡手往我身後這樹一指。
我的心裡‘咯噔’就是一下,眼見那‘鬼差’左右搖晃幾下,我‘刷’地把右手擡了起來。那兩個‘鬼差’好像是感應到什麼了,同時大震,然後雙雙往後跳躍,我一掌朝左邊那‘鬼差’拍了出去。
那‘鬼差’往上躍了起來,一下就躥到了樹上,從感覺上,我剛纔那一下拍了個空。眼見‘他’跳下樹,往我這裡衝,我迎上前又是一掌,‘砰’一聲悶響,我感覺像是拍在了一堆破棉絮上。擡眼一看,那‘鬼差’竟然由原本的‘影像’變成了實體的!
大驚之下,我急往後退,後背重重的撞在了‘晨晨’藏身的那棵樹上,再看那另一個‘鬼差’,也是成了實體的!這兩個‘鬼差’都十分高大,穿着一身皺巴巴的黑衣服,似布非布,似革非革那種。臉狹長猶如馬臉,臉上像是刷了一層黑漆,表情冷漠僵板,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睛佈滿猩紅的絲,直勾勾盯着我看。
“你們…要幹什麼?!”我喝問。
右邊那‘鬼差’晃了晃,發出一個,每個字都聲調一致,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你究竟是人,還是神…”
我愣了一下,喝道:“我是人是神,跟你們沒有關係!
“既然沒有關係,那麼,就別妨礙我們辦差。”那‘鬼差’道。
我此刻鎮定了下來,心說大不了一死,冷冷的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左邊那‘鬼差’道:“我們不是人,而是陰曹地府十殿閻羅手下的勾魂使者,奉旨來陽間捉拿欽犯的。”
我手背上的汗毛抖了抖,心說,怪不得這兩個‘鬼差’看起來這麼怪,原來‘他們’並不是普通的鬼差,而是陰間的什麼‘勾魂使者’。
我分別看了看兩個使者,然後看向我身後那樹,說:“你們既然是來捉拿欽犯的,捉這女孩兒做什麼?她又不是欽犯!”
右邊那使者道:“她和欽犯在一起,就是欽犯。你最好還是讓開,如果繼續阻礙我們辦差,不管你是人還是神,都把拿去地府問罪。”
我冷笑一聲道:“那咱們倒可以試試,看誰能拿的住誰。”
說着,我急運神力在手,奮力一掌朝右邊那使者拍了出去。我這一掌拍在他身上,仍然像拍在了一堆破棉絮上,毫無作用。‘他們’化爲實體以後,就像變成了現實當中的人一樣,根本就不怕這神力!
不過,如此一來,‘他們’也沒有‘鬼力’,只能像平常人打架一樣,跟我鬥在一起。那使者雙手死命一推,我把推的在地上翻了個筋斗。我跳起來,和兩個使者鬥在了一起。
很快,我的衣服就被撕破了,臉上的捱了好幾下抓,火辣辣的疼。我以一敵二,漸感體力不支,終於被打倒在地。兩個使者一個擡肩,一個擡腳,把我給擡了起來。
這林子裡有不少樹被伐倒後留下的樹樁,有的樹樁茬口很不齊整,像是利刀一樣,往上突出來一截。這兩個使者就把我擡到了這樣的一截樹樁的上方,只要敦下去,我立馬就會被樹茬穿胸破肚…看來我要死在這裡了,萬念俱灰之下,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奇異的影像…
我看到夏星了,她的裙裾鋪展着,表情平靜,像是一個睡美人一樣,沉睡在我體內的深處…怎麼星會在我的身體裡?!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聽擡我肩膀的那使者得意的笑了一聲,惡臭撲面,影像消失,我視線往上一擡,我正好看到那使者猩紅的眼睛,感覺無比的邪惡。
也不知哪來奮起一股力量,我雙手往上一伸,勾住了那使者的脖子,雙腳用力一蹬,蹬開那另一個使者,這麼一借力,我身體拼命往上一挺,翻到了那使者的背上。
我單手勾住‘他’脖子,另一隻手食中兩指摳住了‘他’兩隻眼睛,剛纔那一眼,令我對‘他’這兩隻眼睛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憎惡,只想給他挖出來。
正要挖的時候,那另一個使者道:“住手!”
我停住手,感覺身下這使者十分馴服,一動不動任我挾持着,心說,難道眼睛是‘他’的要害?
“老老實實聽我的命令,不然的話,我就挖‘他’眼睛!”我叫道。
兩個使者都不出聲,我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征服者的自豪和快感,連傷口也不痛了。
“走!”
在我的指揮之下,那使者揹着我來到那棵大樹跟前。我用招魂咒把晨晨的‘魂’從樹裡面招出來,帶着‘她’,來到‘她’的身體旁,使‘她’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這使者近兩米高,我令‘他’往下蹲,雙腳纔夠到地。右手兩根手指仍然按着‘他’眼睛,我騰出左手,運指點向晨晨的眉心,人中,再一掌拍在她頭頂,幫她穩固住魂魄。
這麼一分神,那另一個使者撲過來,當胸給了我一腳,被我挾持的這使者終於擺脫我的控制。
“把她的魂拉出來…”
“住手!”
我着地一個翻滾,擋在了晨晨前面。
“難道你還想找死?讓開。”
“讓開?”我捂着胸口,咳嗽了一聲,笑道:“可以,不過,就算我讓開,恐怕你們也不敢帶她走。”
那使者陰森森笑了笑,“有何不敢?”
我手往後指指聶晨,冷笑道:“她的陽壽還沒盡,作爲陰間的勾魂使者,你們如果不怕違天道遭天譴的話,儘可以把她的魂拘出來帶走。”
兩個使者都愣住了,其中一個走過來,圍着我和聶晨轉圈子,邊轉邊往聶晨身上嗅,我冷笑看着‘他’。轉了兩圈,那使者回到原處,像是惱羞成怒一樣,狠狠跺了一腳。
“好吧,我們認栽。不過,奉勸你一句,見到我們的事,不要到處講給別人,否則我們就過來殺了你們,讓你們做孤魂野鬼,這樣頂多折陰壽,不會遭天譴,走…”
兩個使者往西而去,越走身體越淡,最終化爲影像,幾個躥跳,不見了。
“晨…晨晨…”
我呼喚幾聲,聶晨緩緩醒了過來,她目光幽幽看了看我,“冷雨,是你嗎,我不是做夢?”
“不是,你摸摸我臉…”
我把她的手拿在我臉上,她用熱熱的手掌心摩娑了幾下,眼睛水汪汪看着我,忽然把嘴湊了過來。
“晨晨。”
“別說話,讓我好好親親你,這些天,你受苦了…”
那兩個勾魂使者的到來使我知道,孫廟村陳連長那裡肯定出事了。晨晨剛剛甦醒,一時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當我們回到水庫時,只見高老頭兒正圍着那座房子轉圈子。
“這是去哪兒嘞?這咋…冷雨啊,你咋讓小妮兒自己走着,咋不揹她嘞?她醒都沒醒…”
“大爺。”
聶晨一叫,高老頭兒愣住了,瞪着倆眼上下把她看,“妮兒啊,你咋…”
“我好了…”聶晨揉着眼淚,笑說:“這段時間,妮兒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過了片刻,師父回來了,見聶晨甦醒過來,欣慰並慈和地笑了笑。
“小張,拿來網沒?”老頭兒問。
師父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師父…”我朝着水庫望了望,“就算那東西在水庫裡,我們要怎麼引它出來?”
師父一一看了看我們,“過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
“咋?”老頭兒問。
師父沉定的說:“把我身上的七關破開,用我的陽壽,引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