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廁所裡很靜,兩人急促的心跳聲聽的很清楚。一想到那影子,我心裡就發毛。這棚子底下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楚。手電被我給扔了,那隻罐子倒沒扔,我一直拿在手裡。
我轉動着脖子,眼睛掃來掃去,生怕那影子從某個角落裡面撲出來。掃着掃着,我的目光落在廁所門口,定住了,門口站着一個人
由於太黑,我看不清那到底是個人,還是個影子。我的心一縮一縮的,瞪大眼睛,努力分辨那人的形體,看着很瘦,跟我一點兒也不一樣,難道不是那影子
聶晨覺察到我的異樣,臉從我胸口擡起來,朝門口看去。
只看了一眼,聶晨便道:“爺爺”
我心裡咯噔一下:是聶天國來了聶晨一叫爺爺,我再朝那人一看,確實有點像聶天國
“爺爺,是你嗎”
聶晨說着,起身站了起來。
我也急忙站起,抓住聶晨胳膊,“晨晨,小心。”
黑暗中,聶晨點了點頭。
“爺爺”
那人不動也不說話。
我跟聶晨兩個緩緩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朝那人走過去突然間,聶晨停住了腳步,我把脖子往前一伸,看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實體的人,而是一個黑影子,身形很像聶天國的黑影子
那影子擋在門口,想要衝出去是不可能的,我護着聶晨,急往後退。沒退幾步,那影子就一晃,朝我們撲了過來。
駭然之下,我擡腳便踢,腳從那影子身上穿過去,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影子已經來到了我跟前,兩隻手朝我一伸,抓住了我兩個手腕。
梆啷,那罐子掉落在地。
在兩股大力的作用下,我兩隻手翻轉過來,雙雙往上一伸,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我突然想到高老頭子的話,凡是見到陰神原形的人,都活不成。眼下,這陰神是要我自己把自己給掐死。我死了以後,我輪到聶晨了。
我想讓聶晨抓緊跑,但根本就說不出話。我眼睜睜看着聶晨一邊哭,一邊打這影子,手腳在影子裡鑽進鑽出,毫無作用
一顆顆星星在我眼前跳來跳去,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看到聶晨胡亂往口袋裡一摸,摸出一個東西,隨手朝這影子打過來。
那東西掉落在地,奇蹟發生了扼我雙手的力量忽然消失了,那影子跳到了一旁。
“是鏡子冷雨,這鬼東西怕鏡子”
聶晨這麼一喊,我突然想到從高老頭兒那隻布袋裡拿出的那兩面鏡子。
聶晨隨身帶着一隻小鏡子,看來她剛纔就是用那隻鏡子打的那鬼影子。
剛纔那鬼影子控制着我,差點沒把自己給掐死。它鬆開我以後,我直接跌坐了在了女廁所的空地上,摔的七葷八素的。
我聽到那鏡子落地的聲音,但不知道落在了哪裡。胡亂往地上去摸,感覺左手碰到圓圓的東西,急忙撿起來,是那隻罐子。
突然,我感覺陰風襲背,那鬼東西又過來了。就在這時候,聶晨找到並撿起了那隻小鏡子,朝我身後一甩。
我聽到啪嚓一聲響,那鏡子似乎打在了牆上,碎了,有碎片濺到我脖子裡。
聶晨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快走”
兩個人出了女廁所,跌跌撞撞衝出女生寢室區,回到學校教務處那裡。
先前我不知道那兩隻鏡子幹什麼用的,請六甲神前,把它們壓在了那些祭品的底下。
我一腳踢開那些祭品,把鏡子拿起來,和聶晨兩個一人一個。往南看去,沒見那影子。
我很奇怪,這鬼東西爲什麼害怕鏡子,心裡忽然產生一個想法,“晨晨。”
“嗯”
“站我後面,把鏡子面朝着自己,抱在懷裡。”
聶晨問也沒問原因,往我身後一站。我剛把自己這面鏡子反過來,用左手抓着,鏡面貼在懷裡,那影子就出現了,搖搖晃晃的朝我們而來。
那影子似乎覺察出了異樣,來到距我們還有兩三米遠,立住不動了。我死死的盯着它,足足過了一兩分鐘,那影子一晃,閃電一樣朝我衝過來。
將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把鏡子一反,朝它推了過去。
鏡面貼住那影子,我感覺遇到了阻力,隨後,眼睛一花,那影子不見了。跑哪兒去了我往地上一看,看到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泥巴,它又化爲泥巴了
我正要用另一隻手的罐子去扣那泥巴,那泥巴突然飛了起來。我用鏡子一擋,那泥巴撞在鏡子上,把鏡子給撞碎了。
這鬼東西化成泥巴好像就不怕鏡子了,掉落在地,緊接着又飛了起來。我扭身把聶晨往旁邊推開,腰往下一弓,那泥巴從我頭頂飛了過去,嗚一聲響。
從那聲響來判斷,要是被它撞中,不死也得殘廢。這地上很多法器,聶晨之前倒的。
我隨手撿起一道法器,一擡頭,黑暗中,那泥巴又朝我飛了過來。我揮手把法器打了出去,那泥巴一躲,沒打中。
我往後急退,突然踩到一個東西,那東西一骨碌,我坐倒在地。把那東西抓起來一看,是那隻笤帚疙瘩。眼見那泥巴再次朝我飛來,我舉起笤帚疙瘩,打了過去。
我只是出自求生的本能,沒曾想,居然打中了那泥巴,它吧唧掉落在了地上。我生怕它再飛起來,用笤帚疙瘩把它一按。
一種蠕動的感覺,順着笤帚疙瘩傳過來,我隱隱聽到一種吱吱的聲音。我把那隻罐子湊過去,用笤帚疙瘩一掃,把那泥巴掃進了罐子裡,用幾道符紙交叉封住了罐口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陰神被我給收了。
這陰神原本是以我的身形化的原形,可在那女廁所的時候,它卻變了,怎麼看都像聶天國。
那女廁所離學校的後門不遠,我感覺,可能是我和聶晨剛躲進那女廁所,聶天國從後門進到了學校裡,陰神追我們追過去,同聶天國遭遇,化成了他的樣子
我們在學校裡找了好幾圈,沒找到聶天國。找了處避風的地方,我和聶晨靠坐到天亮,高老頭子來了。他從刑警隊回去,發現我們不在,着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我說我已經把陰神給收了,老頭兒向我詢問完過程,劈頭蓋臉把我給臭罵了一頓。
那隻罐子,原本是裝骨灰的,裡面那道符,是老頭兒自己研究畫的鎮神符。那兩隻鏡子,是老頭兒從別人家大門上摳下來的辟邪鏡。至於那笤帚疙瘩,上面黑不拉嘰,是因爲蘸了棺材板燒的灰。老頭兒跑到城外,找了座無主的孤墳,刨開,把骨灰罐跟棺材板從墳坑裡拿了出來
老頭兒說陰神化爲原形就跟鬼性質差不多,遊蕩在陽間的鬼,害怕鏡子,因爲傳說鏡子通往冥界,它們怕被冥界抓回去。陰神的化形是泥土,木灰是克土的理論上是這樣,可是,老頭兒弄來的這些東西對付陰神管不管用,他自己心裡沒底。就算管用,陰神是會動的,不會任由把它給制服並收了。我和聶晨這是命大,不然就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
那王珍珍的魂魄還在學校教務處這房子裡,老頭兒進去,用香爐給收了。這天晚上,我們打出租車出了縣城,來到老頭兒刨的那座墳,把那隻罐子放進墳坑,澆上汽油,一把火給燒了。陰神最怕人間的火,一燒就完蛋。
焚燒的氣味兒特別難聞,那是一種腐臭加類似於燒頭髮的氣味兒,混合起來的怪味兒。我跟聶晨差點都沒把胃給吐出來,高老頭子卻像沒事一樣。
火熄滅之後,我們把那墳坑填埋了起來。第二天,我和聶晨去了聶天國的住處。聶天國根本不在家,不知去了哪裡。第三天又去,聶天國還是不家一個星期過去了,聶天國一直沒回來,他就像從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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