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香(下)
世萱擡起手,要示意那些人,他們找的那人就在牆角。
世芸一把拉住了世萱的,緊緊地握着,示意她不要做聲。
因爲,那摔下來的男子正艱難地擡起頭,一臉懇求地看着她,艱難地向她拱起手。
無言的祈求,雙眼懇求最後一絲希望。雖然覺得沒有希望,卻依舊把那當做是希望。雖然是祈求,可是那倔強的嘴角,令她似曾相識。
門口的人相互議論了下,抱拳離去。
得到解脫的男子頹然地垂下了腦袋。
世芸忙道:“簇水,去看看,人怎麼樣了?”
世萱叫住簇水:“別去。”轉面對世芸道,“四姐,你又好心了?他若是對咱們不利怎麼辦?若是他日後說見過咱們,咱們的努力可都要廢了。”
且不無論今日的結果如何,只要有一丁點的消息傳出,她們都沒有任何活路。
禛哥兒道:“父親跟我一起來爲母親誦經。不想您在這裡,便過來問安。”
南浦被世芸一時問住了。
“侯爺。老太太在裡頭,小的去通報。”
兩人話音落了,相視一笑。同時伸出手,緊緊地握在一處,朝前頭走去。
殿內設有數個團蒲,倆姐妹放緩了腳步走進去,跪下,雙手合十,低喃誦吟。
沒有世芸的話,簇水走了上去,伸出腳,踹了男人兩下。
她微微側了身,低下頭,只要不看鄭濬,她才微微有些心安。
他在朝堂上,什麼大風大浪,陰謀詭計沒見過,難道如今到要把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耍什麼心眼?
禛哥甚是高興。
世芸最先結束誦經,她磕了頭站起來。瞧見鄭濬立在邊上,身形微微一動。她還是受不住鄭濬冷峻的模樣。
未到花園,鄭濬便瞧見守在門口的僕婦,有幾個約摸是自己府上的。果然同太夫人又關係。
他本以爲這兩個女子知曉是他,還要上前搭話。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他祈福完畢,她們也沒開一口。
“沒事了。”
禛哥兒微微沮喪:“我若是能早些長大就能多孝敬母親一些。”又道,“母親最喜歡這裡的花,我去摘些供在母親神主前。”
簇水冷笑道:“姐姐這是在說什麼?什麼使絆子?是我們姑娘勸着你們姑娘去還是怎麼了?你方纔也聽到了,是你們姑娘要去的。你怎麼不說你們姑娘的不是,到來說我們了?”
這個人就是那個泰寧侯?
世芸世萱去了殿中,此時,大殿裡跪着兩個人。
辛太夫人見到鄭濬微微一愣:“你今日也來了?我還問了你母親,今日這裡你可有用。到壞了你的興致了。”
他站起身,站到一邊,看着長子誦經。妻子故去,長子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少。他愛憐地看着兒子。
辛太夫人得了泰寧侯太夫人的話,巴不得禛哥不在場,好讓鄭濬能多留一些時候,能把這些個小姐們瞧上一瞧。
男人再次轉過頭,迷茫地往世芸她們這邊看去:“沒事了?”
簇水一時沒能明白南浦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不是什麼好話,想這要回嘴,可是又掂量着姑娘的盤算,只得暫時忍下這口氣。
“父親,你在看什麼?”鄭禛已經站了起來,看着父親眯着眼前注視着一處,他也順着瞧了過去,他只看到那個女子的側臉。
“做什麼?”南浦很是着急,“你們姑娘跟我們姑娘不一樣。太太早就視我們姑娘是眼中釘,肉中刺,正愁沒法子整治我們姑娘。我也不指望你們姑娘能勸我們姑娘,只求你們姑娘不要像從前那般給我們姑娘使絆子便好。”
鄭禛搖着頭:“兒子還想給母親點盞長明燈。母親是天上的花神,這隆佑寺有幾株花甚好。兒子想到那裡祭奠一番。”
這正是她見過一次的泰寧侯。
他眉頭微微一皺。方纔從人已經告訴他後山停了許多女眷的馬車。今日,到這間廟來,也是太夫人說什麼他先頭的夫人曾在這裡許願過,他纔來的。卻不想太夫人另有意圖。那日,那個魯家的女兒就冒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聽見了。卻是要問他。姑娘,你不覺得奇怪麼?咱們素未謀面,他爲何要告訴咱們這件事?他又是如何知道咱們這個時候來這裡?”
她已經聽說了些泰寧侯的事。雖然這個人周身冷的厲害,雖然他並不是自己中意的郎君。但是她沒有那麼多的機會,讓她去選擇。
“你說的都有道理。”世芸低着頭,“那我要問你,他又如何知道我們的目的?”
先頭的妻子身子一直不好,續絃的事在她還活的時候,岳家的人便已經提出要從家裡的女兒中選出一個來,要照顧兩個孩子。
“有可能是旁人安排下來的。可是,咱們是要爲老爺誦延年保壽經的。今日來這,太太也說的是陪二嫂子來的。即使遇見了,也不過是巧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個穿青色衣裳白紗裙的女子到是很沉穩,誦經結束後站起來:“四姐姐等急了?”她明顯也瞧見了自己,只是微微一怔,隨即低了頭,“四姐,咱們走吧。”
他猶如冰山一般坐在那,又跟那鎮山太歲一般,方纔還嬉笑嫣嫣的小姐們,此時都收了口,端莊的坐着,微微地低着頭。
“好。我同你一起去。”
泰寧侯鄭濬在來人進來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知道了。淡淡的香粉味,步行間環佩碰擊的聲音,告訴他,來的是女子。
禛哥本對妻子去世很是哀慟。如今,孩子有了這個轉念,他也甚是欣慰。
鄭濬藉着餘光看着兩個女子。那個最先站起來的女子,好像有些怕他,背了身子,卻沒有急着出去,好像是在等另外一個女子。
八字眉,銳利的目光,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的眼神爲什麼會那麼令人不寒而慄呢?難道,這世上殺伐決斷的人都是如此?
世萱瞧見世芸翹起的嘴角,也沒忽視她輕輕移動身子。
那個女子不怕自己。還沒有哪個女子見到自己是這麼沉穩的。即使是先頭去了的妻子,她對着自己也是戰戰兢兢,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也好。”那日,兒子便說先頭去的妻子是花神,他本身沒什麼在意,卻是聽兒子鄭重其事的說着,就連家裡人也說什麼仙樂之類的。
“你快走吧。”
辛太夫人:“你把禛哥留下陪我一會兒。”
他們以爲這是對妻子的好,替她照顧着兩個孩子,好讓她安心。可步步緊逼,讓妻子愈加憔悴。就連禛哥也利用上了。
“若是咱們就這麼遇上,反而不會讓人認爲有什麼旁的。即使這門親事沒成,也不會毀了六妹的閨名。”
“反正,咱們本來就是破罐子。泰寧侯府的親事對於咱們來說可有可無。”
他今日依舊穿了一身白色圓領長褶通身樣式衣裳。若是非要所有什麼變化,只是周身的冷氣更濃烈了。那眉頭輕輕地鎖起,好像有什麼煩心的事。
辛太夫人見了禛哥兒滿臉堆笑:“你母親曉得你這樣有孝心,定是高興。”
鄭濬睜開眼,望了身邊誦經地姑娘一眼。
“我不同你說。一丘之貉。”
世萱叫住南浦:“不用去了。我聽得清清楚楚的。泰寧侯同世子來了。”
辛太夫人嘆道:“你有要緊的事儘管去辦,把禛哥留下來吧。”
男子坐在地上,拱手向世芸道謝:“多謝姑娘。”他雙手扶牆,掙扎着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垂下眼,輕聲道,“泰寧侯同世子都來了。”說完,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拖着受傷的腿離去。
世芸不動聲色地挪了身子,微微地朝便是挪着。哪怕是一點點,她都會覺得自己舒服了許多。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世芸世萱倆姐妹一人一句,說的合情合理。
鄭濬道:“姨母這裡有客人,還是不麻煩了。今日還要上學的。”
鄭濬猛然擡頭:“方纔在想一件要緊的事,一時走了神,姨母說的是什麼?”
鄭濬收回了目光:“我們回去吧。”
鄭濬點了頭:“也好,我去給姨母問安。”
世芸的嘴角微微地翹起。她藉着跪下的一瞬間,瞧到了來人的模樣。
鄭濬只是端坐着,目不斜視,不主動發一言,若是辛太夫人問了,他才答,不過是寥寥幾句。
南浦心裡着急,跺了腳追上去便要再勸。卻讓後頭的簇水拉住了手:“姑娘有了計較,姐姐這是要做什麼?”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稱心誠意地向佛祖誦經。心裡暗暗地禱告着:一定要讓她順利嫁入侯府。
兩人口中喃喃地誦着延年保壽經,根本就沒受到身邊任何的影響。
男人雙手撐地,艱難地坐起來,雙手揉着大腿。顯然,他大腿處受傷了。
姐妹倆對望了一眼,擡腳向殿內走去。
世芸世萱聽了尚沒有什麼反應。到是南浦突然道:“快去把人攔下。”
他,泰寧侯。是自己離得最近的一根稻草。她要好好的把握,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辛太夫人勸道:“今日難得有這樣多的客人,休息一日也是可以的……”
話未落音。高瑞家的匆匆忙忙的跑來,對着鄭濬行了禮,湊到耳邊說了兩句話,又退了一邊。
辛太夫人瞧着鄭濬臉色頓時沉了,忙問道:“什麼事?”
“世子爺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