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衍聖公(二)
世芸在家裡躺着實在無事可做,她是不能隨意起身的,身邊就養了個小錦衣衛,無時無刻不關注她的一舉一動。錦衣衛的外號是大家送給湘兒的,錦衣衛那種行事配上這個小丫頭,怎麼都不合適,可是小丫頭卻很樂意的接受,她這一路上只覺得負責押運的錦衣衛人員厲害,所有驛站的人對着他們都畢恭畢敬的。她喜歡厲害的人。
“奶奶,隔壁的嬸子來送貓魚給咱們。”
世芸坐直了身子:“快請進來。”
周圍的人都曉得章延闓是從京城來的官兒,無論他們怎麼解釋,這些人都認爲章延闓只是一時落難日後還是要重用的,要不怎麼還有人護送呢?時日久了,世芸也不解釋了,就這麼着也好,到爲她們省了不少的事。
“總是嬸子嬸子的叫,還不曉得您怎麼稱呼呢。”
隔壁的嬸子笑道:“我男人被人叫槐樹,夫人叫我老槐媳婦就是了。”
“那可不成?還是要叫嬸子的,您貴姓?”
“我男人姓趙。我孃家姓孔。”
世芸不由笑了:“您姓孔,莫非也是聖人家的後人?”
槐嬸拍着胸脯道:“姓孔的從不說假話。我閨名單字一個謠。是言字輩的。衍聖公太姑奶奶。”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
男孩眼睛一橫:“怎麼着,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我勸你還是讓開。”
老來子哼哼唧唧的過去,隨即抱拳道:“小哥兒,對不住了!”他雖然賠禮卻不大情願。
“夫人,我真沒……”
“你這是來曲阜,是不是爲了這個事情?”
老來子沒有動,他不信;世芸也沒有讓老來子動,她想看看這男孩到底會怎麼辦,這個倔強的男孩已經引起了她的注意。
槐嬸嘆道:“若是以前的衍聖公麼,還能記得,逢年過節親自帶了人給我們這些個‘長輩’送節禮,如是遇上了也都恭敬的行禮,衍聖公夫人對我們也是恭敬有加的。可如今……如今不行了……”說到現在槐嬸只有搖頭的份兒。
“那是當然。我們曲阜有句老話叫‘無孔不成村,無孔不成席’。這曲阜的人不是家裡的女兒嫁給了姓孔的,就是娶了媳婦是姓孔的,就是嫁的不是姓孔的,那你的姐妹肯定有嫁姓孔的,兄弟會娶姓孔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如今知道錯了,現在改過來。聖人最講恕道,你既然是聖人家的人,自然不會一錯再錯。是不是?”小子,你在這裡耍橫,還嫩了點。
“像我?”章延闓立馬告饒,“夫人,那孩子怎麼會像我呢?你看看,我跟他的臉型一點也不像,他今年多大了,十二三歲總該有了吧。十二年前,我還在京城呢,那時候我纔多大,怎麼可能生出兒子來。夫人,除了夫人我再也沒有旁人……”
世芸點着頭:“我沒想過居然這麼多,也難怪。”
章延闓見世芸不計較那事先是鬆口氣,繼而笑道:“你都知道了?挺快地麼?我只出去了一天……哎,我說,你別掐。現在的衍聖公嗯,叫孔弘泰,是張家的女婿。他是接了他哥哥的位置。嗯,好像叫孔弘緒。因爲有些錯叫朝廷奪了爵,這才由孔弘泰繼任。”
世芸微微一笑:“孔家的人也要講道理。”
世芸笑道:“怕不僅僅這一個道理吧!”
槐嬸擺着手:“我們如今也就落了個姓兒,衍聖公見到我也未必想的起來,這孔家的人那麼多,衍聖公就是有十個腦袋也記不住啊。”
“我想問你件事,我聽人說什麼前頭的衍聖公,現在的衍聖公,這是怎麼一回事,前一代的衍聖公有什麼不好麼?”聽槐嬸的意思到有很大差別。
“小哥兒,你等等。”世芸叫住了他,“這包點心算做賠禮,多謝你大人有大量不同他一般見識。另外,還有一樁事情要麻煩你。”
世芸忙叫住那個男孩:“小哥兒你等等。你這柴多少錢?我收下了。簇水拿錢給他。老來子同人家賠禮。”
男孩見他不大情願只是冷哼一聲,接了錢便要走。
世芸擺手道:“槐嬸你既然有事,我就不送了,請吧!”
沒人去打攪他,自己幹自己的事情,只有湘兒好奇的看着這個新到家裡來的人,可是母親交待了,大哥哥在看書,自己不能打攪他。可是,湘兒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大哥哥什麼時候能把書讀完,自己能跟他說話呢?他會不會陪自己玩呢?
“老來子開門,我回來了。嗯?小哥兒,你怎麼在這啊?哦,是不是他們不信你啊!讓你久等了,我這就拿錢給你。”章延闓一進門瞧見在自家院子裡讀書的男孩,隨即明白其中的道理。
世芸聽着章延闓的話,眉頭越皺越狠,這人滿口胡說什麼,她面上的顏色越是不好,章延闓就越急,怎麼就不相信他呢。
簇水最先笑了:“這算是什麼輩分啊,你這也忒高了些。”
男孩盯着世芸。
“那這……”會不會危險?
槐嬸嘆道:“曲阜縣有四成的人是姓孔的,您說多不多?”
“哎,你年紀不大,說起謊話到是一板一眼的,我傢什麼時候缺柴了,你不要認爲我家二爺不在,你就打着旗號糊弄我們啊!”
槐嬸也勸不住,只得同世芸求情:“夫人……”
槐嬸不大放心,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男孩,男孩到是落落大方,坐在柴禾上,從懷中掏出一卷書。
“能有多少,再怎麼多這長幼尊卑還是要尊着的。”
世芸要的就是槐嬸這句話,她想知道如今的衍聖公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家的女兒!
“那你就照顧他一人?賣柴邊讀書的人多着呢!”
“是我疏忽了。是我怠慢了聖人家的人了。”
男孩也爽快,對着槐嬸道:“太祖姑姑,您先回去,我等那位大哥回來。”
世芸嘴角帶起一抹笑容:“我覺得那孩子跟你有些像。”
“滿口胡說什麼!也不怕叫人笑話!”
老來子將手一伸,攔住他。
“以後還請你每五日送柴到我家來。價錢還是照舊。”
世芸同槐嬸在屋裡說話,外頭的門被敲響了,不一會兒就聽見老來子的嗓門:“你誰啊?誰讓你來送柴禾的?”
槐嬸笑着對世芸道:“高什麼,比我大幾輩的也還有的是。現在人太多了,叫也叫不過來。”
章延闓攙着世芸進屋:“好好的,你讓人送柴到家裡來做什麼?家裡又不缺這個。”
男孩子卻相當的硬氣:“我不賣給你們了。”
槐嬸忙上來勸着男孩:“韶哥兒,人家不是不知道麼?你娘怕在家裡等着你呢,快拿了錢買米下面吧!”
槐嬸見到那男孩微微一怔,隨即應下,幫着男孩說話:“夫人,這孩子不說假話的。”
世芸想過曲阜姓孔的人家多,卻沒想到居然四成那麼多:“這麼多?”
“也就是同衍聖公府親近的十二家還能講究起來,像我們這些遠支的也就是胡亂叫着玩。”
章延闓道:“是我求來了。”他曉得世芸的疑慮,又道,“畢竟我壞了事,將功補過也是應該的。那事……太危險了,我還要留着命陪老婆孩子呢!”
“方纔有位大哥說送我送到這的。一捆柴五文錢,那位大哥說我送過來再多給我兩文錢。”
槐嬸笑笑不多說,世芸卻道:“有一世好的咱們就念她一世的好,不好的就不消記得。哪裡那麼多煩心的事。嬸子吃茶。”
世芸看着槐嬸兒微微一笑,對着男孩道:“小哥兒,不忙。我這家人倔的很,只認死理,待家夫回來,說清楚了,他也就信了。”
孔家的人!
槐嬸有些受辱了,瞪了眼睛同簇水細算:“如今的衍聖公是第六十一代,是弘字輩的,希言公彥承,弘聞貞尚衍。夫人您算算是不是?”
“因爲什麼錯?”
“明明是你們不講理。”
世芸引着槐嬸繼續往下說:“能有多少。像您這樣輩分的怕是不多了,怎麼也該記住。”
章延闓端了水與世芸:“宮室逾制。”章延闓瞧了一眼看着他的世芸,失笑道,“旁人怎麼曉得衍聖公逾制?”
世芸掐指一算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您這輩分可真高。”
聽着兩人已經起爭執了,世芸忙出去看,卻是個男孩來送柴禾,男孩見到槐嬸恭敬地行禮:“太祖姑姑。”
男孩卻是直起腰身:“太祖姑姑,不用幫我說話,咱們姓孔的不說假話,不靠那些偷雞摸狗的本事吃飯。”男孩背了柴禾就要出門。
男孩點點頭到是應了。
世芸走了出來,招呼着老來子:“老來子,你跑什麼?先頭你說什麼呢?”
男孩清聲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大叫一聲,立馬有人來救我。你們不要忘記了,這裡是曲阜,姓孔的人容不得你們來欺負!”
章延闓不解反問道:“你要說什麼?”
“我不是看着他們賣柴還不忘讀書,想照顧一二。”
世芸笑着看着他:“不缺這個,你讓人送到家裡來做什麼?”
章延闓笑笑:“這小子不跟那些人一般迂腐,大有前途。”
是家人告發,還是親近之人:“是現在的衍聖公?”
“是不是的不清楚,但是得利的就是他。”
“他們愛怎麼樣我不摻合了,這個就當我送的大禮了!”皇帝,又要講孝道,又要除張家的人,按照他們的法子來,他只有走狗烹的下場。他要出人頭地,可是他也不想做那卸磨後的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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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