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香（中）
隆佑寺在城外智仁山。
待世芸她們到的時候，山腳下已經停了一遛的馬車。
“怎麼會那麼多人？不曉得今日我們要過來麼？”佟氏挑了簾子，吩咐人把那些人都攆了。
外頭的僕婦領命，卻了沒多久便返回：“二奶奶，泰寧侯府上的高瑞家的來給奶奶小姐們問安。”
佟氏面上一頓。謝氏昨日吩咐她的時候便說了，今日進香是泰寧侯太夫人相邀，泰寧侯府來了這麼多人？這麼說太夫人今日親自來了？
“譚家的奶奶跟小姐們可來了？奴婢高瑞家的。”
泰寧侯府家的人已經來請了，就是再不快，也要應下。
佟氏率先下了車：“高嫂子好。今日這上香的人怎麼那麼多？”
高瑞家的身手攙了佟氏下車：“到讓奶奶小姐們勞累了。這隆佑寺雖然遠些，但有幾株花還是不錯的。”
佟氏已經添了香油錢，見世芸跪拜完畢，便道：“咱們去後面看看。靜虛方纔說，她這裡的菩薩最靈。咱們這就去跪經。”又對靜虛道，“太太平日裡攢下的佛豆，今日也讓我帶了的來。還請師太替我們太太舍了去。”
清虛忙謝過：“這是太太慈悲。貧尼在菩薩前爲太太誦經百遍，保佑太太福壽安康。”
世芸笑道：“不打緊。我們的丫頭也在。嫂子且伺候太夫人吧。我們姐妹要回去。”
世芸往身後瞥了一眼。五妹，這是個機會，我們都能把握麼？
高瑞家的瞧着譚家多來了個人，瞧那模樣也是個小姐，只是那打扮寒酸了些。想着，譚家只有那麼一位嫡出的小姐，她瞭然地點了點頭。
世芸嘴角微微翹起。這麼早流露出中意，不是樹靶子難道還是喜歡？
世英已經從泰寧侯繼室的候選中捨去？
待掀了簾子，屋裡的人見到進來的她們，微微一怔。佟氏世英看到屋子裡坐着的人時，面上也微微一怔。
並不是單單隻請了她們，還有別家的。
那坐首位的一位老婦見她們進來，衝她們點頭含笑。高瑞家的忙道：“這是辛家姨太夫人了。”
世英施然站起，走到辛太夫人身邊。她的神情平靜，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這種恬然的模樣，更是讓辛太夫人滿意，辛太夫人面帶笑容地輕拍世英的手背。
世芸覺得自己要求的太多了。一是求，自己日後能有好的歸宿，不再受太太的挾制；二是求，弟弟日後能有出息；三是求，世萱今日能讓泰寧侯府瞧上眼。
“你不用管我們，且伺候辛太夫人跟各位太太奶奶小姐們去吧。”世萱接了茶，打發了泰寧侯府在跟前伺候的人。
也就是說，泰寧侯太夫人並沒有決定哪家小姐，今日的考量怕是真的吧。
“奶奶小姐們辛苦了。請到雅室歇息。”清虛在一旁伺候誦經完畢，請了她們去雅室。
用手絹接了籽兒：“四姐想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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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知道麼？又何必問我？”
“四姐？”
世英見辛太夫人對自己有加厚重，心裡一陣竊喜。行禮道：“多謝泰寧侯太夫人賜藥。有勞太夫人惦記。已然好了。”
可是一眼瞧了過去，那些馬車雖然都是藍呢子轎衣，但是在裝飾上還是有差別的。
那爲什麼泰寧侯太夫人會請了她們過來？
靜虛又唸了一聲佛：“奶奶小姐們慈悲。且跟貧尼來。”
世萱見世芸停了下來，面上還白白的，順着她的目光瞧去。
除了泰寧侯府的人，還有別家的。
辛太夫人舍了世萱，拉了世英的手：“聽說你腳崴了，如今可好些了？”
這一看，她身形一滯，那牆頭分明冒出一個人頭來。
“四姐爲何要回來？”
“難不成，你還想留在那？“
辛太夫人這樣高興，大家只當她喜歡世英。在座的小姐隨即反應是泰寧侯太夫人說了什麼。
世芸世萱世英三姐妹是一同跪拜的。
她頓時紅了臉：“我……對不住……我……”
世芸誠心誠意地向佛祖祈求着，待世萱叫她，她才發現，原來她們已經起身，就在等自己了。而泰寧侯府的那個僕婦高瑞家的面上帶着一絲的笑容。
這樣的話。
世芸世萱是常跪經的，一開始犯錯，她們都會被謝氏關在小佛堂，她們習慣了。百遍不過是一會兒的事。世英卻是有些不習慣，跪了不多一會兒，雙腿便麻了，她曉得這個時候必是有人瞧着她們的動作，不能出半分差事。饒是腿麻得難受，也咬牙忍了下來。
她們沿着原路返還，繞過這邊的迴廊便到了“慈航普渡”的觀音堂。
世芸亦站起來：“榮幸之至。”
“老爺的生辰就要到了，今日是來跪經的。還請師太替我們準備一二。”既然對方都不說明，她也樂得做個聾子。
佟氏率先跪了上去，她對小姑子能不能做成泰寧侯夫人並不是很大興趣，小姑能成爲泰寧侯夫人自然好，可那畢竟不是她們自己。她要的是自己出人頭地，而不是靠那所謂的裙帶關係。首要的是相公能夠高中進士，希望兒子能平安長大，日後能有出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泰寧侯夫人百日祭就在這兩日。泰寧侯太夫人就算是急着給兒子續絃，可是前頭媳婦的百日祭她還是要顧得上面子。今日只請了自己孃家妹子來陪，便曉得其中的道理。
若是這樣，那今日請她們過來是爲了什麼？
自己？世芸有些自嘲。怎麼也不可能落在她的身上。
這個時候還是去佛前念幾遍往生咒到是相應景。
這裡的圍牆下種植了許多爬牆植物，一個個依牆攀爬着。花兒也想看看牆那邊的精緻麼？世芸隨意地朝牆頭看去。
世英趁機環視着雅室裡的小姐們。有的正襟危坐，有的顧盼生輝，說不盡的燕瘦環肥，品藻冠裳。
這時候迎出來的卻是個五十上下的老姑子。那姑子笑嘻嘻地道：“阿彌陀佛。老尼靜虛。譚二奶奶，諸位小姐，有禮。”
不過吃了一盞茶，辛太夫人便站起身：“咱們到外邊走走。這樣好的天，悶在屋子裡可就不好了。這隆佑寺的花還是不錯的，咱們瞧瞧去。”辛太夫人說着，便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章六小姐，可願陪我走走？”
譚家的這位嫡出小姐打扮的並不出挑，只是這兩位姐姐都一般，也將她襯出三分出衆。
跟在後面的世芸也下了車，正聽到高瑞家的說的話。
這對她們來說就更有利了。
佟氏忙帶了世芸三姐們上前問安，衆位小姐也相互行禮。
她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世萱能不能入得了泰寧侯的府的眼。只要世萱能夠踏出這一步，她才能所求更多。
這麼說就是泰寧侯太夫人邀請了她們來賞花。
“譚二奶奶，諸位小姐們，請。”
一個人正賣力地爬着牆。他艱難地翻過來，迅速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目光與世芸世萱姐妹碰了個正着。
世萱揀了一枚櫻桃放在掌心把玩。泰寧侯府準備的櫻桃，雖小如珍珠，但色澤紅豔光潔，玲瓏宛如瑪瑙。圓潤的櫻桃在玲瓏剔透的掌心滾來滾去，甚是喜人。
世萱笑了笑，站起身：“我想去大殿，不知道四姐可願陪我一同前去？”
世萱拉起了世芸：“四姐姐的願怕是最大，不虔誠些，怕佛祖不應麼？”
瞧辛太夫人的面相，怕是泰寧侯太夫人的妹子。今日，想必是泰寧侯太夫人請了這位孃家妹子前來相看。
辛太夫人只是隨意地瞧了兩眼世芸，待到世萱的時候道：“這是你家的六小姐？“
因爲每位太太奶奶小姐跟前都隨了自家貼身的丫頭，泰寧侯府的人到沒幾個。而去，又不是隨處亂走，而是要回去，僕婦也就應了，親自將她們送了回去，又讓人送上了點心，這纔出去。
佟氏揣度着，既然泰寧侯府選在這地方，這想必是泰寧侯府的家廟。這個姑子在太夫人面前必是時常走動的，因此對她也甚是有禮。
靜虛帶着佟氏等人跪了佛祖，又請她們上了香。
世芸世萱跟着走了一段便不再走，只說累了，要歇一會兒。那些小姐太太們自然是不會留下了，泰寧侯府的人則是準備了坐墊，讓她們歇息。
“四姐想另找法子？”世萱吃了櫻桃。味道甘甜微酸，這是昨日在世芸那裡吃到的櫻桃味道很不一樣。那櫻桃雖然好看，卻沒什麼味道。泰寧侯府的權力真是不一般。
佟氏道：“這是五妹妹。這纔是六妹妹。”
高瑞家的殷勤地迎了佟氏她們進去。
辛太夫人點了點頭，連聲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男子身形頓時不穩，翻身從牆頭上摔了下來。
世芸世萱掩住嘴。
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是死了麼？
若是死了……
世芸世萱緊張地對望着。這該怎麼辦？
兩個人慌亂地對望着。幾個人從那邊跑了過來，一陣腳步聲，已經衝到了門邊，簇水南浦忙跑到前面將二人的身影擋了。只聽來人問道：“姑娘恕罪，可看到有人闖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