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一）
“姓藍的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知心朋友？”文雅把湯盅放在一邊，嘴角微微挑起。
保鏢低頭，恭敬答道：“但是他曾經風光的時候還是認識不少人，不知道相互之間有沒有私自交流那些東西，所以我們排查的時候繞了不少彎路。”懶
文雅想起那些照片，微微顫抖起來，定了定神，將恐懼壓住，平靜說道：“耽擱這麼久，真是無能。算了，這幾個月來，姓藍的有沒有聯繫過他們？”
“聯繫過，但是，他失業之後便少有來往。我們可以保證，他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文雅慢慢站起身來，低頭輕輕撫着小腹，臉上帶了溫柔的笑意，眼神卻冰冷如霜。她緩緩吐了一口氣，輕聲道：“我不想多說什麼了，你們知道怎樣才能做乾淨。”
文雅的手機響了起來，見是個陌生號碼，她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接起。
“文小姐，您好，我是劉秘書。”
文雅怔了，程書墨的秘書找她做什麼？
“如果有空，請立刻到豪庭會所，程副市長有要事相談，我會在門口等你的。”
劉秘書的話語雖然客氣，但是語氣卻是不可置疑的命令。文雅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涼，轉頭呆呆望着一盆新開的蝴蝶蘭。
“文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劉秘書半天等不到迴音，又問道。
“改天再說吧，我……我有點不舒服，才吃了藥。”文雅聲音發乾，如同喉頭被塞了稻草。蟲
劉秘書似乎低聲和什麼人說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
文雅抱住胳膊，手指摩挲着密密的雞皮疙瘩，抿緊了脣。
程書墨不是那樣厭惡自己嗎？有要事相談，能有什麼事？
伸手掐下一朵開得正豔的花，花莖滲出綠色的汁液，沾染了指甲。她忽然覺得手中粉紅嬌軟的花朵無比可憎，往旁邊一丟，輕輕撫着小腹，陷入沉思。她孕中也天天勞神，加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精力實在有限，想了一會兒，便往後一躺，朦朧睡去。
傭人走了出來，收拾了放在一旁的湯盅，見文雅閉目躺在沙發上，便輕手輕腳取了一張薄毯，覆在她身上。
文雅夢中也極不安穩，耳中似乎總有人在絮絮說話，想仔細聽，話語聲卻消失了。許多人的臉不斷出現在她面前，父親的，哥哥的，母親的，還有程書墨，顏玉……
顏玉！
她猛然坐起身來，身上蓋着的毯子順着膝蓋滑了下去，她按住胸口，只覺得心臟撞擊着胸腔，震得她手心發疼。
程書墨是何等人物，怎麼會不知道顏玉法國遇襲有她文雅的一份功勞呢？
上次只是想威脅顏玉，程書墨就差點把她的家給掀了。這次……
她想也不敢想，豆大的汗珠接連不斷的從額角滲出。雖然父兄做事比較精密，程書墨一時是找不到文家插手的證據，但是他那樣的性子，怎麼會和她坐下慢慢談什麼證據呢？
想起程書墨冷森森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如果直面他，自己一向的伶牙俐齒根本派不上用場，不，她舌頭不打結已經是萬幸了！
傭人見她臉色有些發青，問道：“小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給醫生打電話……”
文雅抱住手臂對她怒道：“空調溫度太低，你不知道我現在不能受涼嗎？”
傭人怔了下，側身看了看窗外被大雨洗得碧綠欲滴的樹葉，清新的花香從打開的窗戶逸進了客廳，滿室芬芳。
“沒有開空調……昨天下了雨，天氣沒那麼熱了，開了窗戶透氣……”傭人低頭答道。
文雅攥緊了毯子，厲聲道：“我沒心思吹什麼自然風！把屋裡所有的窗戶都給我關上！”
傭人不敢多說，自去關窗。文雅深深呼吸了許久，終於平靜了下來，想了想，道：“你趕快去給我收拾好東西，給我定好回北京的機票，要今天走的，越早越好。叫老王備車，馬上送我到機場。”
傭人遲疑了須臾，輕聲道：“老王剛把車開去保養了，一時還趕不回來……”
“廢物！”文雅狠狠一拍桌。桌面是極硬的紅木，她用力過大，掌心立刻泛出紅色，微微麻了片刻，刺痛很快從手心傳到全身。
文雅忍住疼，怒道：“家裡又不止是一輛車！老王不在，你不知道讓小宋去準備？保鏢難道只用來打架的？快點！”
傭人趕緊給小宋打了電話，上樓給文雅收拾行裝。
文雅緩緩調勻了呼吸，伸手扶住腰，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繽紛的花圃，正在愣神之際，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駛到大門口停下，一個精明幹練的瘦削男人下了車。她頓時驚呆了，怔怔看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背心已經滿是冷汗。
劉秘書已經開了車後門，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神情沉穩，無意往她這個方向一瞟，直直對上了她的目光。
即使隔了十多米，文雅也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森冷之意從他深沉的黑眸裡涌了出來，她屈起手指，指尖觸到手心冰涼滑膩的汗。他一定看見她了，怎麼辦！
她猛然轉身，想趕緊回到臥室裡關上門，可是雙腿打顫，每走一步都和踩在棉花上一樣使不上力。她邁上幾步臺階，忽然反應過來，剛想轉身從後門出去，程書墨已經開門走了進來。
背後有冰錐一樣的目光定格在她脊椎之上，文雅頓時覺得胃裡滑入了一大塊冰，從裡到外涼透了。她不敢回頭，也不敢繼續往前走，只能緊緊抓住樓梯扶手，呆呆立於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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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繼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