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相愛（一）
根本不必問，從她的瞳孔之中，程書墨就讀出了她哭泣的原因。他嘆了口氣，按住她的肩膀，略略擡起身子，輕輕的拂開散落在她額前的碎髮，再一點一點的吻去她的眼淚。
“就我們兩個，不是挺好的嗎？”
顏玉垂下眼眸，聲音有些啞：“今天……你過來……也是來看雷紹的孩子的，對不對？”懶
“當然。”程書墨扶着她的腰，慢慢翻過身來，讓她伏在自己胸口。
“雷紹變了……”顏玉想起雷紹鏡片之後那對沉穩許多的眼睛，身子一僵，不敢看程書墨的臉，只把臉貼在他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良久，低聲說：“對不起。”
“你哪裡對不起我了？”程書墨擡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水霧朦朧的雙眼。
顏玉透過眼前模糊的淚水望着他，不知道他當上父親，臉上會是怎樣一副滿足的神色呢？
“寶貝，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知道嗎？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因爲我的疏忽，在你身邊埋下了那麼一枚炸彈。”
他掌心的溫度暖暖的，從她小腹一點一點的傳到身體的每一處。
“聽話，別再哭了。對了，這段時間，你這裡還有沒有疼過？”
顏玉搖了搖頭，按住他的手，輕輕說道：“好多了，你家給的藥方很有效。”
提到程家，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白天文靜隱忍的痛苦，心跟着一揪。蟲
“你又不高興。”程書墨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背，問道，“想起什麼了？還是放不下？”
顏玉閉上眼睛，在他胸前吻了吻，輕輕說道：“沒什麼。”
靜默良久，程書墨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從身上拉起來，看着她滿臉的淚痕，他心裡發酸，一邊輕輕擦拭着，一邊溫柔的說道：“有什麼不開心的，告訴我，何必憋着呢？對我撒嬌發火，是你的基本權利，你得好好利用。”
“你去過我家了？”
“當然，把他們的寶貝女兒拐走，最好還是說一聲。”
“爸媽說了什麼？”
“能說什麼呢？對我能挑出什麼刺？他們說，決定權在你。”說罷，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柔聲問道，“你的表決票呢？”
顏玉眼神一暗。
“還在想那些沒必要想的？”程書墨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背，替她把被子拉好，把她摟在懷裡，低聲說道，“睡吧，你也累了。”
顏玉感覺到他隱忍的怒火，伸手環住他的肩膀，輕輕搖了搖：“非要現在？如果你堅持……”
程書墨睜開眼睛，笑意淡得和煙霧一般，吹一口氣就能散去。他緩緩開口說道：“我堅持？可你呢？每一次都是我替你安排好，每次都是我主動來哄着你，甚至是強迫你，這樣做，你會高興嗎？”
“這次你跟我家聯合起來，繞過我這個大活人，做了那樣的事，說實話，我真的很難過。當一個人連自己的事情都無法決定，活着的意義又在哪兒？”
“如果我真的沒有在西沙遇見你，或許我回來之後，就按照預定的路子，工作，升遷，還有你預想的，和不同的出身良好的女人相親，挑一個順眼點的結婚，生孩子，我想問問你，你高興我這樣嗎？這就是你替我決定好的，光輝燦爛的前程？我不介意你來干涉我的生活，可是前提是，你是我的人。你如果決定離開我，那麼，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再說了，你做的真的是無用功，我一看見你，不管我記憶如何，我本能的就覺得，你和我的關係是不尋常的，我被催眠那麼多次，吃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藥，有用嗎？你知道混亂的夢境有多累嗎？況且，你離得開我？我只是一個恍惚沒有立刻和你說話，你就哭成那樣，我如果真的記不起你，你會如何？好了，別哭了，沒意義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人生那麼短，你何必給自己找憂愁？”他神色緩和了少許，替她揩着眼淚，繼續說道，“我討厭別人擅自替我決定什麼，我想，你那樣好強，也討厭這樣，對不對？”
顏玉忍不住流淚，眼中滿是愧疚。
“這樣的大事，不是我一個人堅持就行的。我等你，等到你和我一樣堅持爲止，希望不要太久。還有，顏玉，我問你，你愛我嗎？說話，不要只是點頭。”程書墨替她拂去眼角的淚水，深深的凝視着她。
“愛。”
“你在心中給我規劃了一條你認爲我想要的人生路，可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人生，你知不知道？”
顏玉一怔，不由得垂下眼，手指從他肩上慢慢鬆開。程書墨伸手握住，放在嘴邊輕輕一吻，說道：“顏玉，我想要的，不只是相愛，我們的關係，也不能止步於相愛。還有，請你好好想想，我寵你，縱容你，到底是什麼原因。”
“對不起，今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好了，不要哭，咱們睡覺，已經很晚了。”他低頭在她嘴脣上一觸，溫軟的感覺讓顏玉身子輕輕一顫。
“對不起……”她用力往他懷裡鑽，心裡苦得要命。
原來他的心被自己劃出了那麼大一條傷口，可是自己不僅看不到他眼中的痛楚，還自以爲是的覺得是爲他着想。
程書墨一下一下的撫着她的背，直到她因爲哭泣而顫抖的身體平靜下來，呼吸也從急促轉爲綿長，才輕輕嘆息了一聲，愛憐的看了下她濡溼的睫毛，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閉上眼。
親愛的，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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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最後的問題，是需要解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