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三)
文雅頓時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看着程書墨微微眯起的眼睛,她只覺得一陣眩暈,指着藍彥怒道:“你別扯了,我什麼時候和你,和你……”
“什麼時候?去年年底,西雅圖……”
程書墨挑眉,盯了小宋一眼,示意他放開藍彥。他垂下眼簾,淡淡笑道:“家庭倫理,愛恨情仇,果然很精彩,劉秘書你說是不是?藍先生,繼續說吧。”懶
藍彥一邊按着被弄得劇痛的肩膀,一邊看着文雅道:“別忘記了,Grady’sGrillhouse酒吧……”
文雅猛然起身,奔到他旁邊,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顫聲道:“你誣衊,你……”
藍彥冷笑:“我說的話比真金還真,文雅你應該最心知肚明瞭,我手上有的是證據,現在人多,要不要給他們……”
文雅回想起自己那些不堪的照片,雙目赤紅,不可遏制的尖叫一聲,對他又揚起巴掌,藍彥早就一肚子火氣,抓住她的手臂往後一推,厲聲道:“你終於記起來了對吧?事實勝於雄辯,你別想抵賴!當我好欺負?”
文雅本來就被耗盡了精力,身子又不方便,一下沒站穩,往後一倒,後腰撞上了茶几一角,劇烈的疼痛襲來,她咬住脣,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本能的捂住肚子,可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似乎內臟都被一股大力絞緊,她抽着氣,只覺得腿部一陣熱熱的,怔了半晌,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臉上憤怒與羞辱的血色迅速褪去,雙頰發灰,連嬌豔的紅脣也變成了慘淡的白中帶紫。蟲
傭人已經開始失聲尖叫,可是文雅一個字都聽不清,只呆呆的擡起頭,看着自己身下漸漸漫出的鮮紅,從喉頭髮出一聲低吟,便人事不知了。
傭人捂住嘴,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小宋稍微冷靜一些,一張臉也駭得蠟黃,奔過去抱起文雅就往門外跑,傭人反應過來,跟了出去。
藍彥身子軟得和被抽了骨頭一般,愣怔着看着文雅被帶走,一路滴下的血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磚上,一朵一朵的玫瑰綻放,閃着妖異的紅光。
他顫着說道:“我……我沒想,我……”拔腿想跟出去,卻被程書墨一拽住,推在牆上,後背受到撞擊,頓時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我的孩子……”他怒視着程書墨道,“你還想做什麼,今天這樣,你,你是故意……”
程書墨抿緊了脣,淡淡道:“我確實想看你們的好戲,不過……”他目光掠過地上的血跡,“這種結局在我意料之外。”
藍彥撐着牆,狠狠瞪着程書墨,卻被他冷幽幽的目光給逼得不敢擡頭,他調勻了呼吸,聽到門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頓時想衝出去,卻聽到程書墨說:“站住。”
“你……”
“藍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腦子,你這一手推得可真用力。看那樣子,孩子是保不住了,你被文家容忍的資本也沒了,跟過去你還想活命?”
藍彥收住腳步,冷汗涔涔而下,茫然道:“怎,怎麼辦……”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被他自己親手斷送,心中巨大的失落與懊悔如兩隻大手撕扯着他的身體,嗅着空氣裡瀰漫的血腥味,他只覺得呼吸似乎也困難了起來。
“好了,木已成舟,藍先生後悔也是無用。西雅圖發生了什麼好事,你還是說給我聽聽吧。”
藍彥喉頭動了動,聲音顫得不像話:“不……沒什麼……”
程書墨冷笑,猛然一拳狠狠擊在他胸前,藍彥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眩,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軟軟的坐在了地上。
程書墨站在他旁邊,俯視着他變幻不定的臉,冷冷道:“說吧,怎麼回事?”
“我……我晚上去酒吧解悶,看到文雅,她……她已經半醉了,她擡頭對我笑,我……我難得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而且她對我又那麼熱情……然後我灌醉了她,把她帶到賓館……”
程書墨冷笑一聲:“夠了,別的不必描述。”他凝神一想,又問道,“那你之後是一直和她聯繫,還是偶然重逢?”
“那次我醒來她就不見了……一個月之前我纔在街上碰到她……”
“她一副不肯承認你的樣子,又怎麼會多次給你匯款呢?你到底……”
藍彥臉紅得幾乎快滴血:“我……我……”
程書墨一腳把他踢倒在地,藍彥疼得在地上抱成一團,哼哼了半天,才滿頭大汗,嘶聲道:“我……那次我拍了照……”
程書墨身子一震,轉頭望向劉秘書,對方也是一副驚詫樣,兩人面面相覷,半晌,劉秘書道:“這……怪不得文雅是這樣……”
程書墨對他搖了搖頭,冷冰冰看着藍彥,就和看到一堆死肉一般:“你真是命大,能活到現在……趁着現在你有點力氣,趕緊滾,越遠越好。”
藍彥滿眼都是震驚,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絲,聲音抖得不像話:“什,什麼……”
“真是愚不可及,劉秘書,幫我解釋下。”
劉秘書扶了扶眼鏡,微微挑起嘴角:“藍先生,你真以爲文雅曾經的有求必應是怕了你?文家做過的事情,說出來只怕你承受不住。一旦他們找準了機會,你就不知道會在哪個荒山頭躺着呢……”
藍彥額上汗珠豆子一般大,順着鬢角直往下落,他茫然擡頭,目光直直落到文雅摔倒之處的那片血跡上,觸目的紅已經半乾,顯出一種難看的褐紅色,他腦海裡驀然浮現出自己滿身鮮血的慘狀,呼吸急促起來,每一次都牽動着身上的傷口,痛得他幾乎暈過去。
-----------------
哼哼,繼續,繼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