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生穿着黑色的風衣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長靴揹着電吉出現在宿舍的時候,所有人大跌眼鏡。
“哇!小寂……”
“I’ve been 雷ed。”
“……同學,你確定你沒走錯宿舍?”
林寂擡起頭來,眉頭緊鎖的表情讓衆人都感覺一陣冷風從門口飄了進來。
“啊……開玩笑……快進來……”
林寂收拾東西的空閒一寢室的目光也沒有離開她半分。
“哇……是電吉他啊!”
“都沒聽你提起過。彈一首吧小寂。”
“……據我觀察,自從小寂爆料有驚人的小提琴功底後,這個世界接二連三的發生雷人事件,以至於我要懷疑你是不是本人了。”
林寂沒有應聲。接好電線,試了兩個和絃,徑自彈唱起來。
“Trouble will find you no matter where you go…”
清脆乾淨的聲音,像是透入了無人可入的音域。
女生身後的時鐘逆時針飛轉起來,指引着時光倒流的路。
“儂去玩喏!女兒晚飯你不要管的啦……”
“都是同事一起玩牌,不好贏了就跑吧……”理虧的一方跟在老婆身後賠不是。
“儂就是有理!自己講好一個月玩一次這個月玩幾次了都?”
……
諸如此類的開場,最後總是演化到“不好過那離婚伐”的激烈地步。
8歲的林寂在屋裡準備市區小提琴比賽的決賽曲目,客廳裡又乒乒乓乓吵了起來。小女生絞緊眉頭,死死盯着臥室門,握着弓和琴的雙手垂在兩側。
發現我不練琴了兩個人會收斂吧。
可這是隻適用於小孩子的定律。對於爭吵中的大人而言,意識到屋裡突發的安靜是很困難的事。
事態的發展也確是如此。
小女孩咬緊下脣拎着小提琴推開門衝了出去。爭執中的父母終於停下了相互的冷嘲熱諷。母親笑着走過來,扶着女兒的肩走進臥室去:“小寂要好好練琴啊,週末就是決賽了啊。”
小女孩從始至終沒有松下眉頭。
屋裡死一般的沉默。
林寂擡起手,預選曲目又拉了一遍。
像是和着她的琴聲,屋外的爭吵聲又慢慢響了起來。被幹擾了的小提琴。小林寂猛然扔下小提琴,走到窗臺上抓起花瓶揚手狠狠摔碎在地上。
碎了一地的水漬。
碎了一地的花葉。
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棱角犀利。在女孩清澈的眼神裡映出尖銳的光芒。空間裂成了無數個。
小女孩默默蹲下身。仔細觀察着一地的碎片。突然伸出手去,瘋了一樣抓起一地的玻璃碎屑。
攥緊。用盡全力。攥緊!
血沿着手掌的紋路從緊握的小拳頭裡一股一股的溢出來。鮮豔到刺眼的紅。
聞聲而來的母親在門口一聲尖叫。
終於停下來了。無休止的爭吵。
“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是幹什麼啊?”
林寂雙手扎着厚厚的紗布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安靜得像一座雕像。
“週末就比賽了,你這是鬧什麼啊?傷到筋骨可怎麼了得……”母親心疼的看着女兒的手,“現在還痛不痛?”
林寂直直的盯着正前方,過了會兒,才緩緩轉過頭來。8歲的女孩看着媽媽平靜地說:“你們離婚吧。”
女人愣了一下,突然鬆開拉着女兒的手站了起來:“我不是爲儂好,怕儂沒的爸爸,這日子好忍伐?儂講什麼離婚?還不是爲儂……”講着講着哭了起來,到了後來只剩哭腔和喃喃不清的傾訴。
小林寂冷冷看着,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母親的哭聲,女孩安靜的說:“你們離婚吧。”
一個耳光打了過來。
女人惱怒的看着不可理喻的女兒。小女孩也死死盯着她,眼睛裡乾淨的像是一汪清泉。
爲什麼不離婚呢?爲了我好就離婚吧。還是說,我也只是你自欺欺人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