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去上課的路上看到黑色外套的男生,追上去不做聲地走在一旁,等到邵天祁覺察到側過頭來,才笑着問過去:“有課啊?”
“呃,沒……”沙啞的聲音搭配着明顯的黑眼圈。
“沒休息好?還是感冒了?”
“沒事。沒什麼。”
“那是要出去哪裡麼?”
“嗯。去下醫院。”
“醫院?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是童欣。”異常冷靜的聲音,聽在女生耳裡卻怪怪的。
“童欣?她怎麼了?”女生露出了微微的反感。
“她在手腕和臉上各割了一刀。”聽到可兒倒抽了一口冷氣,男生又補充道,“哦,不過搶救過來了。”
“那……很嚴重麼?”
“嗯。”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女生沉悶了一會兒又問。
“上個星期五。”
“中午?”
男生停下了腳步。
“你想說,那條短信是你發的麼?”
邵天祁回過頭,眼睛深邃的看不到光。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女生頭垂得很低,“不知道是這樣……我以爲她在玩弄你,所以……但是……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能去看看她嗎?我會解釋清楚的。”
“沒關係。已經不重要了……錯的是我。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爲她過得很好,其實……”男生扭過頭去,聲音低得聽不到。從可兒的角度,只看到他下顎緊繃的線條。
哭了麼?
這時候應該說“想哭的話就別勉強”然後伸過去一個可靠的肩膀纔對吧。可是罪行累累的始作俑者,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勸慰他人呢。
洛可兒埋下頭去,手裡反覆的絞着書包帶。
被“茫然無措”緊緊扼喉。不能尖叫了。恐懼也縮成濃密的一團擠在心裡邊。
女生被空虛掏空了。
星期二被課程排滿了。星期三要去洗澡還有學生會的例會。星期四有社團的活動,不能不出席……
探病的事被各種事推拖着。
要怎麼面對呢。
沒有辦法。女生飛奔着,不敢停下腳步來。
和朋友聊天,上課回答問題,應付家裡的電話。語言從無數的出口流淌出去,卻獨獨沒有那一個最迫切需要的出口。
縮在身體裡的聲音脹的身體發痛,可是一個字也不敢吐露。它們像是從深谷下邊傳上來的回聲,在身體裡漾來漾去的重疊着。空洞刺耳。
混賬。
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別逃避,沒有用的。
你嫉妒童欣,才說那樣的話吧。
你害天祁被誤會了。你纔是傷害了他的人!
去道歉啊!快去道歉!
還好沒有死啊。要是死了的話。
洛可兒突然坐直了身。眼睛裡空茫的像是堆滿了霧氣。
要是死了的話。我要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