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去南京辦點事情,順便帶兒子去了趟孝陵,給他講述太祖皇帝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故事。耽擱更新,還望諸位多包容。另嘆孝陵內所懸太祖畫像竟是僞作醜化之像,碑文題字也是僞清康熙所作,陵內文字充斥韃清氣象,不知何時才能正本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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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幹什麼?!
熊明遇駭的臉都白了,魏良臣怎麼能這樣喊,他是嫌建州的事情還不夠朝廷頭疼的麼!…他是真想逼反建州麼!…他是想讓我熊某人和你陪葬麼!
霎那間,熊明遇吃人的心都有,可那倖進少年此時已經打馬奔出,攔都攔不住。左右隨從也都是驚住,無一人反應過來,內中一二人此刻直覺大禍要臨頭,天要垮塌般。
無知小兒,無知小兒!
熊明遇氣的手直哆嗦,看着邊上建州都督子阿巴泰的目光滿是無辜,只差張嘴就說此舉非他授意,更非朝廷本意。
阿巴泰的漢話沒有死去的老八洪太主好,但還是能聽懂那殺弟兇手叫喊的是什麼。起初,他也怔住,沒有反應過來,但清醒過來後,雙手也在發抖,卻是氣的。
阿巴泰無比憤怒,他不是氣憤殺弟兇手誣陷他阿瑪造反,而是氣憤這小子竟敢在他建州的地盤上如此放肆,這分明就是不將他阿瑪、不將建州上下放在眼裡。
自作孽,不可活!
阿巴泰按刀的手雖在發抖,但只要阿瑪一聲令下,立時就能衝上前去,將那姓魏的小子砍成兩大截。一截拖去給八弟上供,一截拖去喂海東青。
至於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阿巴泰纔不管!
他愛新覺羅家憑什麼要做姓朱的、姓李的奴才!
四旗勇士數萬,只要阿瑪下定決心,這遼東的天就能給它變一變。
曾祖和祖父的仇恨,是時候報了!
阿巴泰的視線緊緊落在了遠方阿瑪所在的位置,他多麼期盼耳畔傳來阿瑪如雷般的聲音。
李家那個千戶也被魏良臣的那聲喊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勒住了馬繮,險些掉轉馬頭就要跑。
他沒有跑的原因是他反應過來,他的身份可不僅僅是朝廷的將官,更是大帥的使者。
所以,他怕什麼?
這裡所有人都能被殺,獨他不會死,因爲,他代表着李成樑。
少年人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想死也不必這麼着急。
千戶冷笑一聲,不動聲色看着前方,卻不是看那惹禍的魏舍人,而是在看遠處無數尖頂盔甲簇擁着的人。
他這次來建州,不單單是護送,更是監視。而後者,顯然熊明遇和魏良臣不夠這個資格。
李成樑想知道的是,奴爾哈赤到底有沒有反意,是不是真如他弟弟舒爾哈齊供稱的那般,處心積慮想要率部謀反,替他當年被誤殺的父祖報仇。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姓魏的小子就在劫難逃了。
尚伯芝倒沒有被驚住,但也有些難以想象,他的臉抽了幾抽,哈了口好長的冷氣。然後舌頭在牙縫間舔了一圈,吐出一根纏在牙縫上的肉絲,爾後揚手製止了因爲過於緊張下令全軍戒備,將火藥填充、做好戰鬥準備的部下們。
尚伯芝是不信建州都督真敢造反的,不過卻不能促成這件事,萬一手下哪個士兵真的手抖點了銃,事情還真就壞了。
這小子,倒是有點種。
尚伯芝側臉瞄了眼臉色發白的熊明遇和不動聲色的李長河,無視隊伍前頭那些建州兵仇恨的目光。他現在對老經略的新門生有點刮目相看了,之前,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少年新進。
一刀一矛憑真本事做官的人,對於那種沒有本事卻仗着後臺得意的傢伙們從來就不會有好感。除非這個人真的有本事,有膽色。
……..
魏良臣的這一聲喊實在是太過突兀,也太過驚人,驚呆了明軍上下的同時,也把那些虎視眈眈的建州兵們給喊懵了。
是憤怒還是沒反應過來,又或是聽不懂,或是在等侯大汗的命令,誰也說不淮,反正四周黑壓壓的辮子兵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魏良臣拍馬揚鞭奔了過來。
額亦都和何和理離的最近,也聽的最清,二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然後同時間向對方看去。彼此的目光除了驚駭就是不可。
大汗萬萬不能被這少年激怒!
何和理心頭跳動,額亦都也萬分不安,他們害怕汗王真的會失去理智。
魏良臣的動作太過突然,鄭鐸和那些降倭們也沒有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時,鄭鐸的心在打鼓。
他害怕,他真的是害怕,如果建州人真的造反,他和他的部下絕沒有活路。然而,他卻沒有退縮,遲疑了數個呼吸後,他輕輕勒了勒馬繮,座騎隨即緩緩向前。
和鄭鐸差不多同時動的就是那十個降倭,隊長小田用倭語和同伴們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十人就一起無畏的踏步向前。
他們要儘自己的使命與職責。
這個明朝的少年官員不但但是他們的恩人,更是他們回家的希望。
敵人、友軍、部下們在想什麼,當事人魏小舍人此時可顧不上,因爲他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夠大,人太多,地方也太空,奴爾哈赤未必聽得見。所以,他縱馬奔了上去,然後在列成一個個方陣的建州騎兵來回兜了一圈,連喊了三聲。
“奴爾哈赤,你是要造反麼!”
“……”
許是真的勇敢無雙,又許是過於激動,又許是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好,魏小舍人在萬軍之前展露了自己最大的本事——馬術。
他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世人,他的腿不是被白打斷過的。
如果二叔在這裡,目睹侄兒的表現,一定會老淚縱橫,進而感到老懷欣慰。
老魏家,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太僕寺那幫龜孫子,就是狗眼看人低,但是他們無情的棍子永遠敲不斷我們叔侄間的傳承。
奴爾哈赤,你在哪裡,出來啊。
良臣叫夠了,打馬停在了最中央。
那是一個足夠顯眼的地方,足夠到黑圖阿拉城頭也能看到他英俊的身姿。
四周,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