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睿的腿在四級考試臨近之前恢復自如。從英語四級考場上出來,遠遠看到他成竹在胸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一定考得不錯。對於考試,他從來都是遊刃有餘。
從四級考場裡出來,真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我和鍾寰的學號靠前,排在同一個考場,泥巴和顧小西在隔壁的考場。從考場出來,我們都長吁了一口氣。
今天,我最害怕的聽力很簡單,我全部聽懂了。閱讀理解我用了徐子睿教我的方法,找信息點一找一個準,很快就做完了。至於單選,完形填空和大小作文,都是我的強項。至於答題卡,我也是檢查了好幾遍。昨晚,徐子睿對我耳提面命,讓我別將答題卡圖錯了,我都記在心上了。
“谷微,考得怎麼樣啊?”泥巴和顧小西似乎對自己考場的表現不太滿意,對了一會兒答案,懊惱了一陣,過來問我和鍾寰。
“Just so so。”我想了一下,雖然發揮不錯,但成績沒出來之前,還是不要講大話。於是,說自己考的一般般。
“那應該很不錯。”鍾寰眉開眼笑。
“何止是不錯,那應該考得相當好。”顧小西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看來下學期谷微要請我們吃大餐了。”泥巴卻是已經開始憧憬未來的那頓大餐了。
“你們幾個女人吶……”我無奈撫額,她們竟齊齊將我的話理解爲試卷難度係數一般,以爲我覺得四六級考試並沒有學姐學長說得那麼恐怖。
我們嬉鬧着說笑,一會兒泥巴和顧小西便將四六級的擔憂忘在了腦後。看到徐子睿在文科樓前面等我,三人相視一笑,便丟下我,結伴回沁苑吃午飯。
我拿着筆袋,笑吟吟走到徐子睿面前,歪着頭看他:“好餓,我們去吃什麼? ”
徐子睿看我心情很好的樣子,心下對我考試的狀況瞭然,眉頭一展道:“想吃什麼?”
我挽起他的胳膊,想了想好像什麼都行,我一向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我都行。”
徐子睿眉目一展:“那就出去吃。”
我咯咯笑,表示贊成。
徐子睿腿腳恢復後,開始頻頻帶我出入各色餐廳。
因之前照顧他,我瘦得下巴都尖了,我覺得這樣子很好,照相上鏡。我拍出照片發到校內網上,被大家紛紛點贊。我喜滋滋地樂呵了沒幾天,徐子睿卻斂着眉說我臉上沒肉,手感太差,於是就有了各種由頭的請吃飯。
人家都是女爲悅己者容,我是女爲悅己着肥。
大冰山的口味真重,他也算是帥哥界的一枚奇男子了。
我本來就愛吃,被他這麼一縱容,立馬將塑型美體忘到了九霄雲外。
和徐子睿大吃一頓後,我摸着越來越渾圓的腰身,警覺性才慢慢回來了。於是,我跟他說,這段時間,我不跟他出去吃飯了。我得閉關兩週緩緩,要不然過年回家,我老媽要看到我這身材,鐵定罵我沒有自我要求啊。
徐子睿斂着眸子在我身上瞅了一眼,覺得成效不錯,才終於放過了我。正好,年前的小學期,他答應給一個公司搭建一個網頁,這兩週會比較忙。
閉關的兩週,天越來越冷了。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室內氣溫降至冰點,凍得我們瑟瑟發抖。於是,我一個人的閉關,成了全寢室的蟄伏。
除了去上小學期的選修課,連去食堂吃飯的時間都少,而且選修課也是能翹則翹。大多數時候,我們會集中一個時間,去超市採購大量零食囤積當主食,或者直接打電話叫外賣解決溫飽問題。
蟄伏期間,不知誰起的頭,說要學織圍巾。於是,一層樓的政法姑娘,都加入了編織大軍。有男友的,織給男友,沒有的,送給父母。
一時,惹得我手癢起來。於是,也買了好看的毛線回來。
我對女紅一直不太擅長,完全沒繼承我老媽的優良天賦。記得高中封閉式住讀那會,某個冬天的晚上,我的文胸帶扣斷了,其他的文胸又全部沒有乾透,我擰着眉毛,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把帶子縫好,最後還是下鋪的同學幫我縫的。
這會兒跟大家一起織圍巾,對我來說是不小的挑戰。因爲泥巴她們有很多針法,什麼菠蘿針,圓寶針,平針……大家都是信手拈來。我看着這些眼花繚亂的針法,當即腦袋就漿糊了。最後,根據自身能力,選了最簡單的平針。
我打算織給大冰山。前段時間忙着備考英語四級,聖誕節都沒送禮物給他。錯過了聖誕,那新年禮物好好準備準備。
不過,我手拙,簡單的平針,也織得頗費勁。
最開始老是掉針,惹得鍾寰她們三個女人頻頻笑我:“爲了大冰山,谷微,真的是拼了老命了。”
我被她們笑得老臉一紅,只好大聲說:“我不止是給大冰山織好伐?”
我織的是全家福
,而且要織三條。我爸和徐爸都是風度翩翩的中年大叔,肯定不會圍我織的圍巾,我妹和徐子聰這種“歡型”的青少年,喜歡時尚的東西,自然也不稀罕。於是,我打算織三條,一條紅色的送我老媽,一條白色的贈給徐媽,最後一條深藍色的,就留給徐子睿。徐媽的生日就在年關,到時候送她,她一定歡喜。
平針簡單,我織順手後,速度就快了起來。但整天窩在牀上織,還是累得腰痠背痛。
週末的時候,徐子睿來找我。發短信來,說他回學校一趟,來看看我,已經等在樓下了。
我歪在牀上,想着沒洗頭,蓬頭垢面的,完全沒法見他。於是在衣櫃裡翻了個線帽出來,戴在頭上,將長髮捋順,又往臉上抹了點保溼霜,纔敢下樓。
在樓梯口,我就遠遠瞅見徐子睿玉樹臨風地站在我們宿舍樓不遠處的合歡樹下。
冬天,大家都穿得臃腫,很多帥哥都泯然衆人矣,可偏偏徐子睿身型修長,衣架子一般,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也依然玉樹臨風。
我暗歎一聲,揉揉眼,徐子睿轉過身,朝我招招手,我屁顛顛地跑過去。
我見徐子睿手中提了個外形精美的塑料袋,不知道裝的什麼東東,於是納悶地問:“這是什麼?你不是最近都很忙嗎?怎麼有時間來找我。”
徐子睿端詳了我一會,看着我一臉憔悴,眉頭隨即皺起來:“你這一週沒好好吃飯睡覺?”
嘎?這都被他發現了。
我訕訕地笑,打死不認:“沒有啊。”
“沒有?”徐子睿的眉頭擰起來,表情漸漸冷然。
見到狀況不對,我立馬抱住他的胳膊,討好地笑:“熬夜看劇了,以後不這樣了。”
看到我認錯態度良好,徐子睿擰着的眉,漸漸舒展。他點點頭,將左手中的袋子遞給我:“這個拿着。”
我接過袋子,心裡閃過一絲竊喜:這難道是大冰山補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之前雖然忙考試,可是連陳小生這麼不浪漫的人,都補送給泥巴禮物了。鍾寰、顧小西也分別收到了第五維和WC的小禮物。甚至,連古政這傢伙,還不忘送了我一個好看的施華洛世奇髮卡呢。雖然他說,髮卡本來是買給某個鐘意的美女的,但後來在聖誕到來之前,他和人家吹了。說浪費也是浪費了,乾脆給我得了。
但總歸是一件禮物。可徐子睿什麼也沒送我。
雖然守着一個大情聖好友,可這人卻真的是一點也不浪漫。
所以今天,大冰山是終於開竅了?
我不覺傻笑,我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
這裡面要是有什麼愛情御守,真愛戒指,旋轉小木馬,浪漫水晶球什麼的,我是不是該贈以香吻回饋之?
大冰山要是真的對我柔情浪漫一回,我待會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呢?
一把將袋子扒拉開,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滿記的葡式蛋撻、老婆餅和週記的生煎、魚片粥。我最愛吃的甜點和小吃。
東西還是熱騰騰的。
我心中嘆息一聲,是我想太多了。
聖誕禮物,怎麼可能是塑料袋包裝?
但現在肚子真的是好餓,看到美食,我瞬間忘記了失落,眼睛都放光了。最近織圍巾,吃飯都是隨便吃的。五臟廟早就抗議了。
我眯着眼,睫毛彎彎地對着大冰山咯咯笑:“徐子睿,你太好了!簡直是二十孝男友。”
“傻瓜!”大冰山被我浮誇的讚美弄得有些不自在,揉了揉我的帽子。
“那我先上去啦?”我擰着美食袋,扭身跟徐子睿擺手。肚子唱了好久的空城計了,此刻,我恨不得自己會移行換影,馬上回去解決這堆美食。
“回來。”徐子睿大手一身,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撈回來。
“還有事?你不是晚上還有事?”
“不急。”徐子睿眉眼舒展,俯身下來,面色正常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徐子睿頗有男人味的鬢角和如同雕塑一般的側臉映入我的眼簾。
我虎軀一震,大冰山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向我索吻?
我猜測的眸子對上大冰山浮起笑意的眼,他不是開玩笑。
經過骨折後的溫馨相處後,大冰山似乎對我的尺度越來越大了啊……此刻,他甚至一改高冷本色,居然變得如此奔放?簡直閃瞎我的鈦合金狗眼啊!雖然以前,他也時不時吻我,可那都是在很私密的空間呀。
“還等什麼?”大冰山見我遲遲不動,嘴角旋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是認真的,他甚至好脾氣地彎了彎腰,以配合我的身高,就等着我的這個吻!
我的媽呀,這真是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我眼珠一轉,朝四周看了看,還好現在天冷周圍人比較少,我們又在高大的合歡樹背
後,應該沒人能看見。於是我墊起腳尖,嘟起嘴巴,湊到徐子睿臉頰邊,滿臉羞紅地,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觸,我的全身卻彷彿在一瞬間躥起一股電流。
我臉紅耳熱地後退,大冰山好心情地展了展眉。
被我親完,大冰山嘴角那抹興致盎然的笑中似乎多了一抹促狹,讓我有一種他剛剛是在逗弄我的錯覺。
“那我走啦?”親了大冰山,我一眼都不敢看大冰山,甩下一句話,逃也似地躥了。
每次跟大冰山有親密接觸,我這小心臟就跟要跳出胸腔似的,真是太沒出息了……
回到寢室,大冰山的短信追隨而至:“好好吃飯,睡覺。”
我心裡一暖,眉開眼笑,立馬狗腿的回過去一個字:“喳——”
剛剛將大冰山的美味和鍾寰他們分享,手機又來了短信。
我翻開短信,大冰山的追加短信:“爲了防止你不自覺,寒假之前你的早中晚三餐,我來負責。從明天起,三餐每天會準點送到,你下樓取就行。”
我擦,在這麼冷的天,每天下樓取食,已經很艱難了,還要早起吃早餐?對於夜貓子的我來說,沒有課上的日子,早晨都是從中午開始的好麼?
可是,大冰山讓我吃,我不得不吃啊。
大冰山簡直是太腹黑了,一箭雙鵰。承包我的三餐,不僅監督我好好吃飯,現在連熬夜都幫我杜絕了。
管得真多,徐子睿是有多閒。
本來好吃的東西,現在因爲徐子睿的這條短信,瞬間變了味道。
我無精打采地盯着手裡橙黃黃的蛋撻,坐在牀上唉聲嘆氣。
一會兒如旭日出海朝氣蓬勃,一會兒又如茄子打霜秋霜早降,徐子睿就有這種本事,讓我的心情瞬間天翻地覆,在打了雞血和吸了鴉片之間來去自如。
見我一會喜,一會憂的,鍾寰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苦着臉給她看短信,鍾寰笑着戳我的腦勺:“你呢,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撐着額頭,哀嚎:“可是早晨起不來啊。而且,我的美劇還沒追完,圍巾也還沒織完,晚上是我的黃金時間。”
鍾寰嘴角一翹,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我,搖了搖頭:“一戀傻三年。你不會定個鬧鐘,早晨去取了,回來再睡回籠覺?”
“真的誒,我怎麼沒想到!”我拍了拍大腿,一把抓住鍾寰的手,“你們不嫌鬧鐘吵你們就行。”
“我們不介意。”對面牀鋪上的兩個女人耳朵尖,笑嘻嘻看我:“讓徐子睿多買三份就行。”
“喂喂——你們敲竹竿啊。徐子睿會被你們吃破產的。”
“哎,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被她們揶揄得哭笑不得。
一切打點妥當,我思忖着怎麼跟徐子睿商量這事。誰知,我電話還沒打過去,他的電話就來正式知會我,從明天起,一日三餐四人份,網上已經全部訂好。
我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大冰山在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不僅是我,大冰山這樣周到的安排,讓鍾寰她們對徐子睿的好感值也“蹭蹭蹭”上飆了好幾個指數,這三個女人,享用美食的時候,嘴都笑歪了。
可是雖然他安排的夠周到,但我還是覺得每日下來去取餐,太過費勁,於是琢磨出另一條懶人妙計。
我在沁苑步行街買了一條粗麻繩,再挑了一竹籃,一頭綁結實了籃子的提手和四角,一頭拴在陽臺前的矮護欄上,開始了樓上樓下運輸食物的懶人之旅。
後來,外賣小哥不知道怎麼把這件事告訴了徐子睿,害得我在寒假回家的路上,被徐子睿訓。
大冰山肅着臉訓我:“你這麼懶,以後怎麼嫁人?”
我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涎着臉道:“不是有你嗎?”
徐子睿最近一直對我和顏悅色,弄得我有點飄飄然。有時候,在他面前,我甚至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但他對此,不僅不煩,而且似乎樂觀其成。
然後,大冰山無語地看看我,一副很嫌棄我的樣子:“我可沒說以後娶你。”
我看着他包住我小手的大手,拿着眼睛細細瞧他,咯咯直笑:“喂喂喂——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徐子睿聽了我的話,卻是根本沒有放開我手的意思,送我進家門之前,特別凝重地扶住我的肩膀,俯身在耳邊對我說:“表白,求婚這種事,還是讓男人來。”
我聽完虎軀一震,我剛纔明明不是求婚,好麼?
大冰山的思維也太跳躍了。
而且,剛開始說到嫁人的事,還是他先提及的呢。
被他繞暈了。我撓撓後腦勺,怎麼感覺,大冰山說話,都是帶着陷阱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