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徐子睿的心意,我嗨皮了好幾天。
鍾寰見我自從跟徐子睿去軒記吃了頓小龍蝦,立馬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猜想我們肯定是和好了,見我整天傻兮兮的笑,終於忍不住提醒我,讓我別忘了好好準備一下英語四級口語。
我的口語,比不上徐子睿,一向很差的。我不早點做準備,到時候考掛了,那四級這麼考這麼多分,就浪費了。
我在寢室跟鍾寰她們練了幾天,直說得舌頭打結。
這樣遜得口語,怎麼好意思亮出來。我微微沮喪,感覺這樣練習,只是白白做無用功。
沮喪過後,便想放棄。
我撐着頭,頭疼。
可鍾寰眯眼一笑,道:“你去問問你家徐大神,看他同不同意。”
聽她這麼一說,我眉眼瞬間垮了。
不僅徐子睿不會同意,牛班也不會答應。自從她知道我四級英語考了高分後,在開班會的時候,以我的英語書面水平對我的口語進行哥德巴赫大猜想,看我的眼神,都是“曙光在前頭,希望任你創”式的殷切。她就指望着我爲法學三班爭光。
見我哭喪着臉,已經跟WC確定關係的顧小西也笑嘻嘻打趣我:“可惜你有徐子睿了,要是沒有,可以找個學校的留學生做男朋友。你看,法學一班的小花同學,自從跟咱們學校醫學院那個印度小帥哥交往以後,英語可溜了。”
說了等於白說。
這時,泥巴湊過頭來,說得建議還算不離譜:“找那種普通朋友呢,比如女生?”
我立馬搖頭,我對印度人身上的那種異域奇香過敏。
印度留學生被我否定了,鍾寰凝神想了一下,調侃道:“嗯,印度人的英語說得不標準。但咱們這種理工科見長的學校,歐美的留學生又比較少。在這種情況下,我看你只有去潛外教了。”
顧小西、泥巴和我噗嗤笑出聲,這是什麼鬼方法。
我雖然有些大唐遺韻,可是還達不到歐美的**肥臀好嗎。
我知道鍾寰是開我玩笑,她只是想讓我心情放鬆點。
玩鬧過後,我還是要好好想個應對之策的。徐子睿昨天在網上繳了我倆的口語報名費後,就認真的交代過我了,讓我去學校的英語角好好練口語。
徐子睿前不久受美國Facebook的啓發,開發了一個社交網站,最近正在忙着網站上線的事情,根本沒時間陪我練口語。
我對月乾嚎數聲後,最後還是決定去英語角。徐子睿說,英語角有外教陪練。
我安慰自己,好好練練,說不定能撈個合格呢。
一路往外國語學院的英語角走,我內心一個勁地發憷。一想到外教,我就一個頭兩個大。大一上學期,我的英語口語老師是一個風姿卓約的美籍外教,她只能說寥寥幾句簡單的中文,授課幾乎全程飆美式英語,於是整個學期下來,我要麼撐開疲累的眼皮幻聽天書,要麼砸吧嘴角夢會周公。
哎,這回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
一鑽進英語角,我立馬後悔了。小小的英語角,幾乎全部外國語學院的一衆美女佔領。此刻,她們圍在一個頗有異域風情的高大帥哥身邊,對話聊天,氣氛好不融洽。我伸手撫了撫額,心想,她們將帥哥外教裡三層外三層圍得跟個防空洞似的,我就算是真想潛他,都沒有機會近他身。要想攻入核心圈,估計只能像孫悟空一樣化作一縷炊煙飄進去,我纔有所作爲。
我皺了皺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幫美女,估計都不會願意跟我這樣的菜鳥練習口語。我還是回去找鍾寰她們練習算了。
我轉過身,剛準備閃人,卻被一個好聽的男聲叫住。
“Hi!Nice to meet you.I'm Jim who from foreign languages college.what’s your name and major?”
我回頭,一個身高腿長的潮男不知什麼時候蹦躂到我身邊。他微微朝我俯身,笑嘻嘻地看着我。
之所以說他潮,是因爲他一身韓國當紅炸子雞的裝扮。我的目光從他牛仔褲前後兜墜着的一串銀光閃閃的鏈子開始,再上移到他短款夾克上衣前金屬感十足的十字架吊墜上,最後定格在他根根精神抖擻矗立的小貝頭上。
然後,我憋了一大嘴巴的笑,差點憋出內傷。這傢伙估計用了小半瓶的髮膠,纔將自己的頭髮定型成了劍齒恐龍。這定型效果,就是梳老闆頭的賭神擱他面前,也得相形見絀。
“Hello!Hello !Are you ok?”我正YY賭神高進和劍齒恐龍PK髮型,爭論誰的定型髮膠更好,面前的劍齒恐龍伸出爪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ok!”我回過神來,呵呵一笑,回了他一句不中不洋的英文。劍齒恐龍第一句話問我什麼來着?我好像聽他說自己叫雞母,是外國語學院的。問我名字和什麼來着?!
我正鬱悶沒英語名,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某次跟泥巴談到英語語系國家最好聽的名字是什麼時,她說是蘇姍,於是靈機一動:“My name is Susan!”
“Nice to meet you!Well,what is your major?”劍齒恐龍繼續執着於最開始的問題。
“沒腳?”什麼玩意?我腦瓜子裡百度又谷歌,恁是沒把這個單詞給搜出來。
回答不出來,我只好傻笑拖延時間。劍齒恐龍倒頗有耐心,他雙手插兜,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等着我說出答案。我心裡暗淚,我臉上有寫着“我牛掰,我歐美”嗎!幹嘛逮着我操練。我正尋思是再給他來個“Pardon?”讓他再問一遍,還是找個藉口閃人,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閃過。
“I'm busy!I'm going!Byebye!”行動快於腦子,我快速轉身朝劍齒恐龍揮了揮手,比油地躥向古政,逃之夭夭。
“古政,救命!”
古政看到我,有些驚訝,正要說話,我條件反射般地一手虛虛掩住他的嘴巴,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將他快速帶離是非之地。
古政眸光一暗,見我的窘樣,雖然疑惑,但還是十分配合地跟着我走了很遠,纔不正經地笑道:“谷微,你吃哥豆腐吃夠了麼?”
說話間,他暖暖的鼻息曖昧地噴在我的手掌上,我窘得一驚,光速撤回了虛捂住他嘴巴的手。
“你說什麼啊。”我回頭又瞅了好幾眼,確定劍齒恐龍沒有跟過來,才撫了撫胸口道,“剛在英語角練,被一個小帥哥揪着用英文對話,簡直窘死了。對了,古政,你知道‘沒腳’是什麼單詞麼?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沒腳?”古政看了我一眼,皺眉想了一下,瞬間笑噴。
“谷微,你真的是個人才。‘major’居然能聽成‘沒腳’。你這580分的高分,聽力是怎麼得的分?”
原來是問我專業,這麼簡單的單詞,我居然沒聽出來。
太挫了。我窘迫地想要轉移話題,於是顧左右而言他道:“古政,這裡的夜色不錯誒。你看,這裡的一陣微風,一縷書香,一朵浮雲,一盞路燈,都顯得好可愛。”
聽了我做作的話,古政一陣惡寒,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我瞪他一眼,這還不是練口語給鬧的。
古政一眼瞥見我手上的一本《口語速成》,笑道:“想練口語,找哥啊。哥每年寒暑假都去國外度假。雖然書面英語不如你和徐子睿,但論口語,哥不比徐子睿差。”
納尼?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古政:“真的這麼厲害?”
古政收斂笑意,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副狂拽酷炫刁炸天的大神模樣:“當然。”
我今天才發現,古政收起了嘻嘻哈哈那種不正經的模樣,認真跟人說話的時候,真的跟往日很不一樣。此刻的他,顯得十分自信有魅力。
古政的幫忙,對我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
自從古政答應做我的英文口語陪練後,這傢伙每天早晨都會用追魂奪命call叫我起牀,然後拉着我跑到沁苑小樹林中的綠色長廊中去練口語。古政的發音是純正的倫敦腔,我愛看美劇,一直習慣聽美式英語。一時半會,要改過來,還有點難。因爲,兩者之中,有的單詞發音是一樣的,有的卻不同。我完全不清楚哪些是相同的,哪些不同。
但古政卻極有耐心,對於不同的發音音標,他都幫我標出來了。因爲不知道四級口語考試的考官發音是怎樣的,所以他在跟我對話時,兩種發音交替着來。務必,讓我都聽得懂。
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沒耐心了。古政卻還神采奕奕地堅持,讓我多練會兒。
他那種認真的勁頭,讓我都忍不住動容。
有時候累了,我就歪在長廊的柱子旁,央求古政唸詩給我聽,洗洗耳朵,放鬆下神經。這時候,古政會用極標準的倫敦音,抑揚頓挫地念泰戈爾或雪萊的詩。
當古政聲情並茂念着那些小情詩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咯咯笑。現在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那麼多女孩子,明明知道古政是個花花公子,還要前仆後繼地撲向他了。因爲,這樣子的古政,真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在春日暖陽下,認真念英文詩的古政,身上彷彿有光。
枝丫糾纏的紫藤花,在四月的春風裡,開得累累墜墜。一簇簇紫藤花下,是俊美到有些失真的古政,玉樹臨風款款練詩的樣子。
這畫面太美,讓我忍不住掏出手機,偷拍他。我一邊咔嚓,一邊暗暗打算:以後拿這些照片,去學校論壇上販賣,說不定能賺點外快。
古政見我偷拍,嘴上雖抗議:“喂喂喂!偷拍哥是要給錢的。”實際上,身體卻很配合地對着我的手機鏡頭,妖孽十足地笑。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不過,等我拍完,古政會拿出他自己的手機,興致盎然地捉住我自拍。
怕徐子睿吃醋,我經常會躲他鏡頭,於是在他的自拍裡,我便成了各種鬼畜的存在。
在跟古政練習了一個多月的口語後,我漸漸習慣了英文語境。五月的時候,我和徐子睿一起坐車去W市赴考。
最後一次口語練習時,古政自信滿滿對我保證:“哥保你及格。”
得,信古草,得永生。
我笑意滿滿地對古政允諾,只要拿到一個合格的“D”,我就請他海搓一頓。
英文口語考試分A、B、C、D、E五個級別,D及以上算合格,我不奢求ABC這樣的優良,只要拿到D,能拿到口語證,我就好好答謝古政一番。
古政陪我練習口語的事,我本來打算告訴徐子睿。但是,後來一想到,鍾寰她們將古政和我這一個多月的口語練習戲謔爲“三十多個精疲力竭的早晨”,我就覺得徐子睿知道了有可能會吃醋。
雖然我篤定古政對我沒意思,但是,保不齊徐子睿會多想。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和古政心有靈犀般的都未將這件事告訴徐子睿。
四級口語考試,都是考生自費報名費和住宿。因爲我們的考場設在W大,所以徐子睿提前跟我們W市W大的老同學劉文敘打了招呼,讓他幫我們在W大附近的酒店訂好了房間。
我和徐子睿來到W大,遠遠就看到老同學劉文敘在校門口向我們招手。
劉文敘領着我們先去吃飯,我笑嘻嘻地同他敘舊。劉文敘是我們一幫發小中最有人緣的人,也是和徐子睿關係最鐵的哥們。他高中也學的是理科,同徐子睿一個班。高考那會,同爲一類重點種子選手的劉文敘,是怎麼都沒想到比自己牛掰幾倍的徐子睿,怎麼就在填志願的時候馬前
失蹄了,掉檔了。徐子睿記憶力驚人,高三的每一次模擬考試,他估算的分數都和他的實際分數相差不過幾分。
其實,何止是他,這也是我一直納悶的事情。徐子睿以能進清華的高分,來到S大,真是委屈了。
吃完飯,徐子睿問清了酒店的具體位置後,讓劉文敘先回。他一向不愛麻煩別人,雖然劉文敘是他很鐵的哥們。但是要不是因爲每逢大考W大附近酒店太過難定,他也不會麻煩他。
“那我走了。正好,晚上社團還有點事忙。”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劉文敘我們的關係,劉文敘已經起身,準備走了。
走之前,他特意在徐子睿耳語了一番。
徐子睿聽了他的話,臉色變得極爲古怪。
我好奇地站在一旁,看到劉文敘戲謔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跟我說了句“好運”,轉身離開。
我被劉文敘的悄悄話,弄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一個勁問徐子睿劉文敘說了些什麼,可大冰山卻只是淡淡道:“沒什麼。”
沒什麼,纔怪!
絕對有貓膩。
直到到了酒店的前臺,看到前臺將唯一的一張房卡推到我們面前,我才恍然大悟。
劉文敘,這個損友,居然……居然給我和徐子睿訂了一間雙人房!
雖然我和徐子睿是情侶關係,可是我是很有貞操觀念的人,婚前那個啥,是絕對不可以的好麼?
我恨得牙癢癢。看來,劉文敘這個傢伙,早就知道我和徐子睿的關係了。難怪,走之前,眼神那麼邪惡。
“請問,還有其他的單人房嗎?”我一臉希冀地問酒店前臺的美眉。
前臺美眉目光炯炯地看一眼徐子睿,非常有禮貌地將房卡遞給徐子睿,卻對一旁孜孜追問的我一臉不耐,“沒有了,這兩天考試,我們酒店的房間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全部預定完了。”
“走了。”徐子睿不理我的喪氣,一把攬過我,霸氣地將我帶進了電梯。
徒留一臉震驚的酒店前臺美眉,兀自回不過神來。她剛剛一個勁對徐子睿暗送秋天的菠菜,當我空氣一般,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就想引起他的注意。
即使見徐子睿訂的是雙人房,她也沒想到我和徐子睿居然是一起的。
我心裡微微不爽:我和徐子睿有那麼不登對嗎?她一副“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刷了房卡進門,我一屁股坐在房間的雙人大牀上,壓下心中的那點不爽,仰頭看徐子睿,還不死心地問道:“徐子睿,那個……周圍的酒店、賓館都訂滿了麼?”
“我一會查一下。”
徐子睿將我倆的換洗衣物拿出,放進酒店房間的儲物櫃後,打開電腦,查了查附近的酒店和賓館,然後淡定地告訴了我噩耗:“都滿了。”
“啊——”我沮喪至極,“學校附近的小旅館呢?”
徐子睿回身看我,微微皺眉:“那裡不乾淨,而且隔音差,影響休息。”
“不會啊,我睡覺沉。一般的聲響吵不醒我的。”我還想慫恿徐子睿去查查附近有沒有小旅館。像我們S大的墮落一條街,就很多那種小旅館啊。
徐子睿見我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架勢,扣上筆記本,頗有些無奈道:“谷微,小旅館很多情侶,會吵。”
我疑惑地看了他半天,忽然想起,泥巴曾經跟我說過,她和顧小西有次參加社團活動回不了宿舍,去西苑外面的小旅館住了一夜,就聽着隔壁房裡的女生叫了半夜。
我當時,還很傻很天真地問,她爲什麼叫啊,肚子疼嗎?直笑得她倆直不起腰來。
後來,她們才告訴我,原來當晚她們隔壁住了一對小情侶。
瞬間,我明白了徐子睿話中的意思,當下臉就變成了火燒雲。
如果那樣,我可能真的睡不着。
可是,現在我和徐子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是極度曖昧啊。
雖然,我相信徐子睿是正人君子,可是,這同牀共枕,乾柴烈火神馬的,太引人犯罪了。說不定,面對喜歡的人,大冰山按捺不住內心洶涌澎湃的狂野情感,化身禽獸淪爲淫賊啊。小言裡面,那些狂拽酷炫刁炸天衣冠楚楚的男主,在跟女主同處一室寡男寡女時,都是轉瞬就變禽獸的。
雖然在徐子睿腿骨折的時候,我們也曾共睡過一張牀,可是,那時候他是木乃伊,不能隨便動。與此刻的他不可同日而語,徐子睿現在四肢活動自如,危險指數高達五顆星。
我越想越心驚。
可是,今天除了和徐子睿共睡一牀,我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我不可能露宿街頭。我可不想淪落爲大街上臥在道旁的狗,或者是枕在破涼蓆上的乞丐。再說,就算我真願意露宿街頭,萬一遇到色魔了怎麼辦?像我這麼有貞操觀念的人,要是遇到色魔了,肯定是寧死不從的,如果因此而香消玉殞,那就悲催了。我可不想在S大的列女傳上留名,也不想在家鄉的地方誌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左思右想,還是跟睡在這裡吧。
一想到,我和徐子睿今晚要睡在同一張牀上,我的耳根又開始發燒。
“徐子睿,我先去洗漱。”我低着頭,不敢看徐子睿,儲物櫃裡拿了換洗衣服,鑽進了洗手間。
將淋浴頭開到最大,我坐在馬桶蓋上,拍着腦袋,開始死命回憶少女時代老媽教我的那些防狼術。
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當初老媽的諄諄教誨,都被我當做了碎碎唸的耳旁風。
胡亂的洗了個澡,將頭髮潦草地吹乾後,我在牀沿正襟危坐,看新聞聯播,等到徐子睿拿了衣物,進了浴室。我才一骨碌爬上牀,先佔領了根據地。我舒展胳膊,呈大字形睡在雙人牀中央。待會,我將被子給徐子睿作牀墊好了,他將就睡一晚地上,應該不會介意吧。
徐子睿拿着毛巾,擦着尤自還滴着水的頭髮出來時,看到我睡在牀中央,眉頭都未皺一下,就毫不在意地在牀邊坐下了。
牀受到他身體的重量,他坐的那一塊瞬間就輕輕凹陷下去。
我“嗖”地坐起:“喂——徐子睿……”
我話未說完,徐子睿的一隻手就伸向了我的腳踝。我一驚,剩下的話盡數吞進肚子,腳下意識地上縮閃躲。可是,我腳動的速度哪裡及徐子睿的手快。
一下秒,我的腳踝就被徐子睿溫熱的手掌抓住。
徐子睿的拇指微微一動,我清楚地感覺到了那種摩挲的輕顫。
“徐子睿,你……”從來沒被人摸過腳的我,瞬間如同煮熟的蝦子,臉紅得驚人。
此刻的徐子睿,十分之不對勁。
平日裡,他是怎麼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的。
我屈膝掙了掙,未掙脫徐子睿的手,我擡眼抗議,對上徐子睿墨如點漆的眸子,心臟怦怦直跳。這纔剛過七點多,大冰山的魔爪就伸過來了!
我心如擂鼓,和徐子睿對視半響,在我設想了好幾種徐子睿對我霸王欲上弓的情形後,大冰山忽然悶悶笑出聲來。
他一邊笑,一邊鬆開我的腳踝。趁我怔忪之時,大手將我的腿撥拉到牀的一邊。將我撥拉到一邊後,徐子睿長腿一撩,便上了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雲流水的佔牀動作,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是在調戲我。
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故意調戲我引得我輸於防範,然後大喇喇奪回領地。
陰險,狡詐,腹黑。可我偏偏被他迷了心竅,着了他的道兒。
“谷微,你在想什麼?”見我面紅耳刺地瞪他,大冰山居然還好心情地傾過身來,故意逗我。
“徐子睿,你這個壞蛋!”我氣得從牀上蹦了起來,徐子睿看到我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後,卻氣定神閒倚回牀頭,眉開眼笑地瞧我。
這個大冰山,什麼時候變這麼惡劣了。
我將被子扔給徐子睿,讓他去旁邊打地鋪:“徐子睿,我是你女朋友,你是不是應該把牀讓給我睡?”
聽了我的話,徐子睿揚揚眉毛,不以爲然道:“牀夠大,夠我們兩人睡。”
“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啊。我老媽要是知道我跟你睡同一張牀,那不得抽死我。”
“那就別告訴她。”
“……”
見徐子睿不爲所動,我又故意摩拳擦掌作惡形惡狀,色眯眯道:“你就不怕半夜三更,我卡你油,吃你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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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
“……”
我的眉頭拉下三根黑線。
威逼利誘都不成,於是我準備拿出必殺技——發嗲撒嬌。我幾乎沒在大冰山面前撒過嬌,之前專門還練習了撒嬌三式,一嗲,二蹭,三嘟嘴。但被泥巴無情否決後,我就沒在徐子睿身上實驗過。今天,看來,不得不放大招了。
我挪到徐子睿身邊,小胳膊往他胳膊下一穿,頭就枕了過去,隨即捏着嗓子,用志玲姐姐式的媚音,拉長尾音喊道:“小——睿——睿——”
大冰山被我極盡嗲功的一聲震得目光一顫,隨後馬上恢復淡定。見我跟個美女蛇似的,一個勁往他身上蹭,忍住笑,低頭道:“說。”
我用腦袋蹭了蹭徐子睿的肩膀,眨眨眼睛,仰頭看徐子睿,露出小狗似的可憐表情,嘟嘴求道:“小睿睿,你就答應我嘛?去下面打地鋪?”
徐子睿聞聲一笑,半刻後,撥了撥我額前的碎髮,正經地搖了搖頭道:“谷微……撒嬌不適合你。”
我一聽,頓時蔫了。
放大招,撲街。
威逼利誘,糖衣炮彈,甚至是金剛身子耍芭比,對徐子睿都不管用。
我費盡脣舌,徐子睿依舊油鹽不進。這人太難搞了。
看着徐子睿悠然自得地倚在牀頭,翻閱一本籃球雜誌,我眼裡的小火苗嗖嗖直躥。
瓦解不了敵人,看來,只能武裝我自己了。
爲了防範於未然,我只能多穿點衣服了,將自己長袖長褲裹了嚴實。將自己全幅武裝後,我又用水杯接了小半杯水,將瓶蓋擰到離嚴絲合縫處幾毫米的地方,擱在了我和徐子睿的牀中間。徐子睿一直嘴角微扯地看着我做完一切。
看着我學祝英臺,跟他劃分楚河漢界,大冰山心裡肯定笑翻了。
等我忙完,上牀躺下,徐子睿才收斂了笑容,幽幽探過頭,在我耳邊輕輕道:“谷微,時機不到,我不會碰你。”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說得極爲認真。
聽着他在我耳邊鄭重許諾,我的耳根微微紅了起來。
此刻,徐子睿就倚在我身後,因爲隔得太近,他身上慣有的清冽香氣溢入我的鼻端。
我心如小鹿亂撞,心虛地點了點頭,不敢看他。
現在,我不怕他對我圖謀不軌了,倒是擔心我自己對他霸王硬上弓了。
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皁香,讓我有點暈乎。
更要命的是,因爲貼的太近,大冰山的鼻息輕輕撩動我耳旁的碎髮,讓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不知不覺中,我開始幻想徐子睿寬大睡衣後面的風景。
“那這個拿開?”
我知道他的是水杯。
我抱着被子,執着地搖搖頭。
一個水杯,做個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徐子睿靜默半刻,將橫亙在我們中間的水杯瓶蓋擰緊,隨後,躺了下來。
感受到徐子睿那邊的牀面輕輕凹了下去,我全身一級戒備地僵着,躺在牀邊,離了徐子睿有半尺遠,不知道是在預防他,還是在警醒我自己。
我就這樣僵直地躺着,一直到徐子睿入睡。僵了半個多小時,腰都酸
了,在徐子睿是否進入深眠的暗自猜度中,我也開始眼神迷離。白天的奔波,着實也讓我有些累了。我緩慢了眨了幾下眼睛,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我做了一個特別瀟灑的夢。
夢裡,我變身爲一枚竊玉偷香的髯須盜帥,朝着貌美如花的徐子睿步步逼近:“小美人,你現在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哈哈哈……”
我五指張開,再逆時針旋轉捏緊,嘿嘿奸笑着朝胭脂版的徐子睿撲了過去。
被我摟在懷裡的徐美人哭得梨花帶雨,使命推我的肩,一邊推拒,一邊求饒:“谷大爺,求求你饒了我吧!”
哈哈哈哈,徐子睿也有這麼怕我的時候。
我開心地手舞足蹈。手掌朝後一揮,卻“砰”的一聲,拍到了牀背。我爪子吃痛,一下子醒了。
我睜開眼角,掃視四周。房間內還是暗沉一片,可微露的晨曦已經從窗簾的縫隙裡流瀉進來。
藉着這縷流瀉的晨光,我打開手機,看到時鐘指向六點。
還早。我意猶未盡地又閉上了眼。可惜了,多瀟灑的夢啊,剛剛正調戲到要緊處。
還沒可惜完,我就被大腿處溫熱的觸感驚得渾身一顫。我眼睛咕嚕一轉,瞬間低頭,便看到了一個恐怖至極的場景。
我的腿……居然……居然擱在徐子睿的大腿上。
我視線上移,下一刻,我又發現自己的腦袋正在徐子睿胸膛的0.01公分處。
媽呀,出大事了!
一夜酣睡,我和徐子睿睡覺的造型,由昨晚頗有些距離的卡帕背靠背到了今晨的詭異臉對臉!昨晚是發生了地震嗎?還是我們被乾坤大挪移了?中間還擱了一個水杯呢。
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我心驚膽戰地將腿輕輕撤下來,然後用眼神快速地將自己的上身和腿腳檢查了一輪。發現自己身上衣服完好無損,我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我慢慢將自己的腦袋自徐子睿懷中挪出,隨後開始找尋我的水杯。
摸索了半天,纔在被窩裡摸了出來。
抱住已經被子捂熱的水杯,我躺回到安全位置。
還好,徐子睿睡得熟,沒發現。
閉上眼假寐了一會兒,我發現自己經過剛纔的一驚一乍,現在睡意全無。
我睜開眼睛,瞪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呆,忽然覺得有點無聊。
我側過頭,看了看徐子睿。大冰山此刻,睡得正熟。
大冰山的睡相,還挺好看的。
不知不覺,我被大冰山的睡顏慢慢吸引過去。反正,他睡得正香,不會看到我偷看他。
我細細欣賞起大冰山來。平時挺酷的一個人,睡相卻孩子氣十足。一個晚上,大冰山嘴角的細碎鬍渣悄悄冒了頭。摸上去,會是什麼感覺呢?我伸出手指,輕輕探了探他下巴上的墨青色鬍渣,硬扎扎的觸感。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再收手就變得有些難。
我一時玩心大起,調皮的手指,順着徐子睿好看的鬢角,慢悠悠輾轉到徐子睿濃濃的眉峰。徐子睿的眉毛濃而密,他平時老愛斂着眉,兩道眉配上他黑不見底的眼瞳和硬挺的鼻,顯得英氣十足。可現在,這兩道盡情舒展的眉毛,卻像兩條毛毛蟲。
想到這個貼切的比喻,我禁不住呵呵笑了。
毛毛蟲,我的手指不覺在他的眉峰上輕輕描畫起來。
手感不錯。徐媽真是鬼斧神工的藝術大師,居然創造出這麼完美的徐子睿。
“……”我正樂呵感慨,徐子睿忽然睜開眼,差點嚇得我靈魂出殼。
等到回過神來,我立馬想起要撤回自己的手。
可誰知徐子睿眼明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企圖逃之夭夭的鹹豬手。
徐子睿抓住我的手腕,力道適中。我掙了一下,卻沒掙脫,瞬間,臉紅了。
大冰山不是在熟睡麼?
怎麼剛纔動作迅猛的像一頭隨時準備捕食獵物的豹?
難道,他早就醒了?
徐子睿好整以暇地瞧着我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一臉意味深長,卻不發一言。
那晦暗不明的目光裡,明明就是在說:“淫賊我抓到你了吧”。
“我在幫你打蚊子!”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我心虛地扭過頭,弱弱狡辯道。
才五月天,怎麼可能有蚊子。說出這樣瞎的理由,我自己都不信。
徐子睿當然不會相信。
“嗯?”徐子睿先是轉過目光,看了看我紅得幾乎要滴出血的耳朵,隨後湊過頭來,輕輕嗅了嗅我不穩的鼻息。
被他這樣一湊近,我條件反射般要後退,卻被大冰山下一刻用另一隻手撈住了腰身:“再退,就掉下去了。”
我被他扯進懷裡,大冰山笑了出來:“谷微,你在緊張什麼?”
見他笑了,氣氛瞬間輕鬆了很多,我平復了一下呼吸,嘴硬道:“我哪有緊張!”
“不緊張就好。再睡會兒,今天好好考試。”徐子睿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後,闔上眼。
居然,就這麼輕易放過了我。我心中一寬。
見他這麼淡然,我心中的一絲旖旎瞬間也消失不見。
我第一次發現,能和徐子睿這樣靜靜相擁躺着,也是一件十足幸福的事兒。
我美美的合上眼,昨天,我真是想多了。
短短半個小時,我卻睡了極香的一個回籠覺。
直到進考場的時候,我都神采奕奕的。
口語考試的考官是兩個老師,我們三人一組進考場考試。
和我分在一起的兩個女生,英語口語極溜。對比之下,顯得我有些遜色。
不過,好在第一部分是自我介紹和老師簡單的提問,經過古政的培訓,我表現得還不錯。
到第二部分,是老師提供文字圖片,讓我們進行小組討論,互動聊天。這下子,我就悲劇了。老師一宣佈開始討論,同我一起的另外兩個女生,就開始爭先恐後的發言。她們的語速快,又先於我發言,當我還沒聽清楚她們所講的內容時,她們的下一個問題已經拋向了我。
於是,我吭哧半天,悲催地結巴出一個單詞“Pardon”。
在熱烈的討論中,我被身邊的兩位神人逼到氣勢全無,主考老師看我的眼光,漸漸帶了慈悲的同情和悲憫。
天啊,我爲什麼會跟這兩位分在一組?
我一邊暗淚,一邊傻笑,爲了避免接不上話的尷尬,我只有一個勁地嗯哼出一些語氣詞,“well”“yes”“ok”地附和身邊兩位神人。
明明只有20分鐘的考試,對我而言,緩慢得如同經過了半個世紀。
漫長的煎熬過後,我蔫頭耷腦的走出考場。外面天氣晴好,浮雲在天空來往,飄散不絕。我擡頭望了望燦爛到有些刺眼的陽光,微眯了酸澀的眼,默默和心中那個期待已久的“D”說沙油拉拉。
本來,我想再不濟也能拿個“D”吧,可惜運氣實在太差。其實,也不能怪運氣。是我自己本身英文口語基礎太差。臨時抱佛腳般的惡補,也於事無補。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跟我一組的兩個女生,從我身邊走過,一臉的自信飛揚。我呆呆地看着她們消失在遠處的櫻花樹下,無比的沮喪。
她們其中一個,拿“A”肯定沒問題,另外那個,不是“B”就是“C”,也是妥妥的。
只有我最遜。
徐子睿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某株櫻花樹下發呆。
W大的櫻園這麼大,他居然在一刻鐘之內就找到了我。
“怎麼不接電話?”徐子睿立在櫻花樹下,蹙眉問我。
“沒聽到。”我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兒。
見我神色不對,徐子睿不再追問,靜默了片刻,隨後長臂一伸,輕輕攬過我。
徐子睿這麼優秀,他一定能拿到“A”,我努力這麼久,最後卻有可能“D”都拿不到。剛纔,我一個人發呆的時候,想了很多。相似的場景,讓我的記憶瞬間回到高考出考場那會。
當時,走出考場,我就崩潰了。
我蹲在馬路牙子上先是嚎啕,後來沒力氣了,便轉爲無聲地啜泣,而徐子睿立在一旁,默默陪我許久,直到暮色四合,天光一點一點地暗下去。
我其實沮喪的不是考試的失敗,而是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我氣自己運氣太差,也懊惱自己實力不夠。
如果不是徐子睿高考掉檔,我是絕對不可能跟他進同一所學校的。
從小到大,我好像都在追隨他的腳步。
從前,我是被老媽逼着跟上他,後來,是我自己想要努力追上他。可是,現在我發現,不管我多努力,好像都追不上他的步伐。雖然,他現在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好怕有一天,他會離我越來越遠。他變得越來越優秀,而我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徐子睿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將眼底的失落盡數斂去,我扯着嘴角對他笑了一下。
旁邊好多人看着呢。
雖然在櫻花樹下摟抱的情侶不在少數,可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推開他,他微微一怔,隨即看到我拉住了他的手,臉色才恢復如常。
我皺皺眉頭,吐槽道:“一個考試而已,沒關係的。我只是在心疼我的報名費和這一來一回的差旅費。”
見我情緒好轉,徐子睿眉頭一展,牽着我往櫻花深處走:“回頭給你報銷。”
聞言,我微微一笑,暫時將考試受挫的不爽擱置腦後。
徐子睿牽着我的手,領着我在櫻花樹下散步。昨天,劉文敘說要陪我們逛W大,被徐子睿一口回絕,當時我還怪他浪費人家一番好意。現在,我卻覺得他昨天的舉動無比明智。此刻,除了徐子睿,我任何人都不想見。
燦爛的櫻花開得美不勝收。我們漫步在大片大片的粉粉墜墜中,視線都變得夢幻起來。不遠處,有美女被大片的圍觀羣衆簇擁着拍照。我聽見大家驚呼:“櫻花女神!快看,櫻花女神!”
我的思緒被扯回來,在好奇心地驅使下,我拉着徐子睿朝人羣中擠去。
沒想到,徐子睿卻停住了步子,拽住了我。我回頭,納悶地看他:“不去看櫻花女神嗎?昨天聽劉文敘說,櫻花女神長得可漂亮了,是W大的校花,聽說還品學兼優。”
徐子睿搖了搖頭,拽着我朝背離人羣的另一個方向走:“沒興趣。”
我呆了一呆。
超級大美女誒,徐子睿居然說沒興趣!
我剛剛還暗自擔心他越來越優秀,以後碰到更優秀的女生,說不定眼裡就沒了我了。這會兒,有那麼美的櫻花女神就在咫尺之外,他居然眼都不擡一下。
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徐子睿的回答,讓我的心情瞬間變得非常之好。
“怎麼了?”徐子睿拉了我一下,見我雙手拽住他的手,一動不動,回過身來問我。
我喜滋滋地一笑,眼珠一轉,仰頭看他,問道:“徐子睿,你是不是眼裡除了我,就沒其他女生了啊?”
徐子睿見我大庭廣衆之下問出這麼私密的問題,當即窘了窘。
隨後,他不自在地咳了兩聲,避之不答道:“走了。”
“徐子睿,你還沒回答我呢,是不是呀?”我搖着大冰山的胳膊,眨着狡黠的眼,咯咯笑。
一路上,他被我搖得無奈了,才狀似不在意地點頭道:“嗯。”
五月的春風,將櫻花吹得翩翩翻飛,春風十里,不如你。我的心也隨着滿天飛舞的櫻花飄飄蕩蕩起來。
原來,在徐子睿眼中,我這麼珍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