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只是擦破了一點皮,本無大礙,腳雖崴了,但也不嚴重,貼了膏藥,一兩天就好了。但是在吃了徐子睿做的一頓飯後,我開始故意裝傷患。
我從未想過,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冰山,廚藝居然這麼了得。
我腳扭了,大冰山跟教練打了招呼,幫我請了一週的假,再約了練車時間後,讓我好好在家休養。
這幾天,我成天躺在牀上或沙發上裝木乃伊。而這招苦肉計貌似對徐子睿非常有用,他現在每天練車回來,都會買菜回來,給我做飯。
我窩在沙發上,一邊看綜藝,一邊時不時偷窺在廚房裡剖魚切菜的徐子睿。這嫺熟的刀工技法,一看就知道哥哥是有練過的。
橘色的燈光,將徐子睿整個人襯得十分溫暖,直看得我想入非非。我支着下巴,柔情萬千地想,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了,我們一人在廚房忙碌,另一個在客廳哄着哭聲綿綿的小寶寶,那該是多麼溫馨的場景。
我想到大冰山成爲超級奶爸的樣子,不禁失笑。
徐子睿做的都是家常小菜,但是味道絕佳,讓人忍不住大快朵頤。
喝完青筍鯽魚湯,我摸着肚子感嘆:“徐子睿,你簡直是十項全能。”
徐子睿收拾碗筷,眉峰一掀,顯然對我的讚美十分受落。
見徐子睿今天心情不錯,我覺得是個好時機。這幾天,只要一想到和他盧絲在一個地方學車,每天見面,我心裡就有些吃味。而且,盧絲上次還邀請他去西山露營。
等徐子睿收拾完,坐到我身邊來,我咬着酸奶吸管,有些忐忑地問他:“徐子睿,你這幾天學車還順利吧?”
其實,我想問的是,盧絲那個狐狸精,有沒有趁我不在,勾引他。
徐子睿打開電視,調到中央五臺,點了點頭。
我吸了一口酸奶,繼續問:“徐子睿,你最近要出遊嗎?”
徐子睿本來看球看得專心,聽見我這個問題,不由轉過頭來,問:“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故作輕鬆地笑笑,裝作不在意道:“那個誰不是邀請你去西山露營嗎?”
徐子睿認真地看我一眼,問道:“哪個誰?”
我氣結,明知故問。
見我嘴角**,徐子睿湊過臉來,仔細研究我臉上的表情半刻後,若有所悟道:“你說盧絲?”
明明就知道我問的是誰,大冰山卻偏偏水仙不開花——裝起蒜來。
“那你是答應她沒?”我抓住他的胳膊,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拒絕她了吧。
“最近跟她沒交流。”徐子睿看我一臉着急的樣子,微微仰身,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倚向沙發,愜意十足地回答。
“那她回頭要是再約你,你會答應不?”
徐子睿略一沉吟,模棱兩可道:“看情況。”
蝦米?這是還要考慮的意思?
我手臂一抖,酸奶差點掉落在沙發上。還好我眼明手快,接住了。
“你不想我去?”徐子睿見我失態,直起身子,轉頭看我。
“哪有啊?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有益身心健康,也不錯的嘛,哈哈。”話一說出口,我就恨不得咬了我的舌頭,我幹嘛口是心非啊。見徐子睿眸光轉暗,我立馬補救道,“我是怕你們中暑,現在都三伏天了,好熱的。”
“就這樣?”徐子睿面無表情地看我。
你都說都要考慮了,我還能怎樣,我僵硬地點頭,其實內心十萬分個不願意他去。
徐子睿盯着我看了半響,眸光幾度變幻,隨後,倏地起身,悶聲道:“我去書房。”
徐子睿放下遙控器,轉身進了書房。
我看着他關上門,懊惱地幾乎想咬舌自盡。
我明明就不願意他出遊,爲什麼反對的話,卻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呢。太慫了,我一直都這麼慫。他前幾天纔跟我說,有什麼話直接告訴他,我今天就忘了個乾乾淨淨。
我盯着電視屏幕上戰事焦灼的籃球賽,上半場纔剛結束,他這樣的資深球迷,居然棄賽不看了,那鐵定是生氣了,他肯定氣我掖掖藏藏,說話不痛快。
惹惱了他,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懊惱地關了電視,起身去洗澡。
被浴室溫熱的水一衝,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除了苦肉計,還有美人計啊。
我雖然不是什麼大美女,但鍾寰她們說我的身材還是蠻有料的,今天爲了消徐子睿的氣,我豁出去了。
還好,前幾天我在網上買了一款性感睡衣。其實,當時買的時候,我是看中它的材質和顏色。可是,買來之後,我就傻眼了,模特穿上絲毫不露的睡衣,穿在我身上,居然有了性感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身上肉比較多的原因。
今天,就拿它來當神秘武器了。
我對着穿衣鏡,調整了一下睡衣的吊帶長度,覺得剛好到了一個將露未露的適當尺度,才滿意地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而後,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躡手躡腳地朝徐子睿走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徐子睿頭都擡。
我走到他身後,才發現他今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敲代碼
,而是一臉冷峻肅殺,戴着耳機沉默地玩網絡遊戲,在遊戲裡面冷酷砍殺。
看到遊戲界面血光飛濺,我深吸一口氣,隨後取掉了他的耳機,雙手撫上了徐子睿的肩膀。
徐子睿依然沒說話,但在我雙手碰到他的肩膀時,他的身體僵了一下。
“這幾天學車,很累吧,我給你捏捏。”徐子睿讚許過我馬殺雞的手法。我先用按摩打頭陣,讓他消消氣。
“不用。”徐子睿頭也不回,擡手打掉我的爪子,繼續冷酷砍殺。
首發遇挫,我沒泄氣。
我甩了甩吹得柔順無比的長髮,我就不信了,我都穿成這樣,徐子睿會視而不見?
粉藍吊帶性感睡衣,加上烏黑亮麗的風情長髮,PK無趣的網遊,還能輸了不成?
我微微俯身,不怕死地伸出胳膊,從後面圈住徐子睿的脖子。接着故技重施,下巴枕上徐子睿的左肩,祭出撒嬌三式的主打招式——柔情蜜意的“蹭”式,腦袋一歪,臉頰便貼上了徐子睿好看的鬢角。
徐子睿動作一頓,手猝然停在電腦鍵盤上,嘿嘿,效果立馬見竿。我會心一笑,計謀成功。上次他雖然說我不善撒嬌,但對我的“蹭”字訣,還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我就不信,這樣還搞不定他?
“放開。”石化幾秒後,大冰山聲音嘶啞地命令我。
“我不放。”我都快成功了,我纔不要功虧於潰呢。我繼續摟着徐黑馬的脖子,在他臉上蹭蹭蹭。
這樣該消氣了吧。
我正得意地心唱凱歌,沒想到說是遲那是快,徐子睿將筆記本猛然一合,身子一側,一個反手,就把我抱了過來,隨後,他胳膊一收,俯身就吻住了我。
美人計成功?!
我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被徐子睿這樣一突襲,立馬意識混亂,神思迷離。
這這……這是代表大冰山完全不生氣了咩?
下一步,就是打消他出遊念頭的最好時機。
“唔……”我推開大冰山,“徐子睿,等等……”
“說。”大冰山被我推開,顯然有些意猶未盡。
“你……不要跟盧絲……去露營好不好?”我又開始大舌頭。
“爲什麼?”徐子睿見我開始結結巴巴,目光灼然地望住我。
在徐子睿晶亮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羞紅的臉。
“因爲我……不喜歡!”我雙手勾住徐子睿的脖子,氣哼哼說道。
“好,不去。”徐子睿目光熾熱地看我一眼,我還沒來及雀躍,就又被他封住了脣。
我被徐子睿吻得七葷八素,迷迷糊糊中,我腦海中閃過那句流傳千古的古訓,“英雄難過美人關”,哈哈,古人誠不欺我耶。
我正沾沾自喜,徐子睿卻越吻越深,在我舌尖都快要發麻的時候,忽然脊背一暖,徐子睿的手越過我的睡衣,撫上了我光潔的背。
我身子一僵,醒過神來,立即條件反射般地推了推徐子睿的肩。
“徐子睿……”我紅着臉,推開了徐子睿。
徐子睿睜開眼,定定望住我,眼中似有小火苗跳躍不停。他如此聰明,轉瞬就明白過來,我在擔心什麼。
頓了半響,他似是拿出了超強的意志力,在我脣邊輕啄了一下後,才放開我,再說話時聲音暗沉:“以後別再穿這件睡衣。我去洗澡。”
看着徐子睿走進浴室,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剛纔我們尺度實在太大。
我快速躥進房間,換了一套保守的睡衣,在換睡衣時,想起徐子睿剛纔火熱的吻,臉火燒似的紅了起來。
剛纔,要是我不及時醒神,真要出大事了。
經過這樣曖昧的一幕後,我聽了徐子睿的話,沒再穿過那條粉藍色的吊帶睡衣。
之後,雖然我們也常有溫馨的親吻,但徐子睿都能適可而止。
徐子睿也信守承諾,拒絕了盧絲的邀請。
看到盧絲一臉失望地離開,我鑽進徐子睿的車裡,後知後覺地跟他確定:“徐子睿,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打算答應她呀?”
徐子睿挑眉,不置可否。
我擦,那之前說要考慮,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啊。是想測試我多在乎他麼?
我默淚,那之前忽然對盧絲忽然和顏悅色,也是在考驗我?
太太太……太腹黑了。害得我苦想對策,連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都搬出來了。果然是“誰愛誰,誰倒黴”。我甜蜜又惆悵地發現,我真的已經成了我和徐子睿愛情裡貨真價實的倒黴鬼。
正晃神呢,我忽然感覺車子“嗚啊嗚啊”飆行起來。我一個趔趄,差點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
“繫好安全帶。”徐子睿目視前方,將車開得風馳電掣。
大冰山一向開車穩健,這會子,居然飆車,做出如此孩子氣的事情來。雖然我一直相信他的車技,但爲了小命無虞,我不僅繫好了安全帶,還一手抓緊了汽車頂棚。
“坐穩了。”大冰山話音剛落,車就行到了一個寬闊地,他一個急剎,再一個神龍擺尾,竟然來了個狂拽酷炫的漂移!
“……”我忍住大叫,緊閉雙眼。
“有這麼恐怖?”徐子睿終於停下車,兩胳膊枕在方
向盤上,側過頭笑我。
“差點嚇死。”我心有餘悸地拍拍胸。
“不是愛坐快車麼?”徐子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一定是想起我從前被古政載着飆車的情形。
“纔不呢。以前古政飆車的時候,我都是被他騙上車的好吧。”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這樣……”徐子睿嘴角一扯,好心情地道:“那以後不開快車。”
徐子睿的車技完全沒問題,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他在陪我練習。
等我們考完科目三後,暑假也接近尾聲。
看着鍾寰空間裡逛北京的照片,我有些豔羨。有一張照片是逆光拍的歐式教堂,她在陽光下眯着眼睛笑得燦爛。她在短信上跟我說:“今天去了教堂,在那裡我也虔誠了一回,學着做彌撒,心裡的浮躁竟然一掃而光。這座教堂是巴羅克式的,典型的西方建築,莊嚴肅穆,很適合舉行婚禮。谷微,還記得我們之前關於婚禮的設想嗎?”
我當然記得。
記得某次宿舍臥談,我和鍾寰異口同聲說,以後結婚,希望是教堂婚禮。
笑過之後,又微微悵然,這個暑假,我原本是想和徐子睿出去旅行的。
徐子睿見我有些悶悶,在一個天光晴好的早晨,拉着我的手,帶我去了濱江公園。
江邊風光極好,夏日的風,夾雜着江面的水汽,迎面撲來,讓人神清氣爽。我就這樣,一步一步,由徐子睿牽着我的手,被他領到了濱江公園的歐式教堂前。
我錯愕地擡頭看向徐子睿,十分疑惑他突然帶我來這裡:“……”
對這座教堂,我早有耳聞,只是從未來過。此前,聽泥巴提起過,她曾和陳小生來過這裡。
徐子睿眸色溫柔地看了我一眼,豎起手指,對着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吐了吐舌頭,這裡實在太安靜,一點的聲響,都會引起旁人的側目。我由着徐子睿牽着,緩緩走進教堂。
走進傳說中的教堂,沐身在這極致的幽靜雅然中,我的心也慢慢靜下來。
這座兩層樓高的哥特式建築,聳立於長江之畔的一片蒼綠之中,很有點絕世而獨立的意味。據說這是本市唯一的一座教堂,因爲不是禮拜天,所以沒有做禮拜的信徒。此時的教堂顯得格外幽靜祥和,難怪鍾寰說教堂有讓人屏氣凝神的魔力,只要是稍微有心性的人來這裡,心底的浮躁都會一掃而光。
我自小就對教堂有一種特別的迷戀,雖然我是一個完全不信耶酥的無神論者,可我偏偏就鬼使神差地對這種離我們生活很遠的歐式教堂很是嚮往。可能是因爲教堂裡有浪漫的婚禮吧。每一個女孩都會對自己的婚禮有浪漫想象。而對我而言:在神的見證下,那三字承諾“我願意”,似乎承載着更多關於天長地久和地老天荒的諾言。也許是小時候受港劇浸淫太久,一進教堂,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地老天荒”“天長地久”之類的詞。
我低頭看了一下徐子睿牽着我的手,心中有微甜的喜悅泛起。
在這麼神聖的地方牽手,一步兩步往前走,是不是意味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徐子睿領着我在二樓整齊的排椅上坐下,這時,一陣悠揚的琴聲自教堂深處傳來。琴聲清越,悠揚。讓我忍不住眯了眼,極享受地側耳傾聽。
大冰山摟住我的肩,低聲問我:“谷微?”
我懶懶哼了一聲:“嗯?”
“喜歡這裡麼?”徐子睿側頭看我,目光幽然。
陽光順着教堂的玻璃窗斜進來,打在徐子睿好看的側臉上。我盯着他好看的鬢角,咧着嘴,笑了一下。
接着我歪了歪頭,枕到他肩上,有些懶洋洋地說道:“嗯,我一直很喜歡教堂。”
徐子睿攬緊了我,良久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沐浴在晨光中,相擁而坐。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快要昏昏欲睡時,徐子睿忽然在我頭頂低聲說了一句:“教堂……”
我揉揉惺忪的眼,擡頭看他:“徐子睿,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徐子睿轉頭,避開我詢問的目光,隨後起身,拉起我,道:“走,去吃飯,午飯後去看車。”
“嘎?”
我們纔拿到駕照,而且他剛買了房子,雖然S市非一線大城市,但首付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麼快,他又要購車?
我眼睛裡閃過兩個大大的美元符號,大冰山真是貨真價實的人民幣男神,而且是完全是自食其力的男神。
“還不走?”見我立在原地,作目瞪口呆狀,徐子睿轉身,有些無奈地叫我。
“奧——”我追上他的步子,依舊暗自咂舌。
在4S店,徐子睿沒有選他最鐘意的牌子,而是選了一個低調的品牌,選的是經典款,價格不貴,但幾近完美的車形和流暢的線條,還是差點亮瞎了我鈦合金眼。
徐子睿直接提車回家。
坐在副駕駛上,我心底暗自嘆氣。
跟徐子睿這樣的人生贏家在一起,我顯得好挫。跟他一比,我簡直就是個Loser。
我的男人,長得帥,又多金。我到底是修了多少年,纔能有幸站在他身邊?以後,我又要多努力,才能優秀到足與他相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