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子睿牽着我的手,出現在大家面前時,泥巴和顧小西是一臉跌破眼鏡的表情。
鍾寰笑而不語,像是讚許我終於開了竅。
陳小生,則是一臉“我早知道你們有一腿”的先知表情。
大家看起來,都樂觀其成,除了古政。他收起一向玩世不恭的懶散樣,有些意外,只是閒閒地站在一邊,眼睛盯着徐子睿和我交握的手,目光意味不明。
我有些不忍,慢慢掙開徐子睿的手,走到古政身邊,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小聲安慰他:“古政,你放心,徐子睿還是徐子睿,我也還是我。不會因爲現在這層關係有任何不同。大家還是好朋友。”
古政回過神,看出我的不安和愧疚,眯着眼瞧了我一會兒,才低低一笑:“你這麼怕我吃醋啊。那你以後得對哥好點兒。”
我點頭如搗蒜:“必須的。”
我回頭對着徐子睿會心一笑,他眸色深深的看了我和古政一眼,隨即表情舒展開來。
安撫了古政,我便開始和徐子睿名正言順的約會。
大冰山雖然待人一向冷淡疏離。但自從和我確定男女朋友關係後,對我,是真的不同以往了。他對我較從前更爲耐心,更和顏悅色,大部分時候都依着我的性子來。看着大冰山慢慢的改變,我心裡的那絲不甘和惆悵慢慢消散,它們漸漸被戀愛中的喜悅代替,讓我不自覺地收起平日裡的彪悍,對他也愈發溫柔起來。或許經過長久的戀人式的相處,有一天,他真的會喜歡上我。
有時候,我在寢室琢磨半天,該穿什麼衣服去見他。然後,被鍾寰她們取笑半天。
鍾寰每每戳着我的額頭,笑我:“戀愛中的小女人。”
我就會很不好意思的傻笑半天。
這天,我又拉着泥巴教我化妝。今天是我和徐子睿交往二個月的日子,又是他的生日,我得把自己打扮漂亮點。
“泥巴,你每次是怎麼把眼睛畫那麼大的?教教我嘛。”我扯着泥巴的袖子,窮搖奶奶似的搖晃她的身體,跟她撒嬌。
泥巴身子一震,花容失色地摸摸我的頭:“谷微,你居然學會撒嬌了!”
我扭身一笑:“不是說,男生都喜歡女生撒嬌嗎?我現在練練,回頭在徐子睿身上驗驗成果。對了,泥巴,你覺得我的嗲功如何?”
泥巴瑟瑟抖了一下,拿出眼線筆,十分受不住地說道:“千萬別用這招,你用起來怪怪的。”
泥巴迎面一頭冷水潑下來,讓我微微擰了眉,我愁眉苦臉道:“啊……不適合我啊。男生不都喜歡這個?”
“來,仰起頭,眼睛往下看。”泥巴捏着我的下巴,讓我仰頭,一筆一劃幫我畫眼線,“谷微,在一段戀愛關係當中,你不用效仿其他人去費勁取悅對方。像撒嬌,它可能不適合你。你學了,反而顯得彆扭。況且,我相信,徐子睿喜歡的是你的率真。另外,女孩子在戀愛中一定要保持自己獨立的個性,不要爲了對方失去自我。”
好像……說得很有道理,果然是戀愛達人。
泥巴一邊給我畫眼線,一邊嘆息:“你不要覺得我很厲害,其實,我也是說的比做的好。跟陳小生在一起,我感覺自己有點失去自我了。我想改,可是好像無從下手。你千萬不要走我的老路。”
我微微皺起眉,疑惑地看向泥巴,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還是被我捕捉到了。泥巴一向心思重,自從他和陳小生在一起後,的確變了不少。我們一直覺得她變開朗了,生活應該是更開心了。不曾想,她也有她的憂愁。
也許,兩個人的磨合,總有一方要削足適履,適應對方吧。
“泥巴。沒事的,你和陳小生屬於互補型的情侶。磨合磨合,後面就好了。有些事情,你要不願意去做,可以直接跟陳小生說,北方男生粗獷,不及南方男生細心。
有些細節,你要跟他說了,他才能注意到,才能改正,才能對你更有同理心,更爲你着想。”
泥巴身子一頓,微垂了眼瞼,喃喃道:“谷微,我真的羨慕你,跟徐子睿青梅竹馬,一切水到渠成。”
我呵呵一笑,撓了撓頭道:“雖然我比較瞭解他,但大冰山太高冷了,心思太難捉摸,我有時候也很苦惱的。”
泥巴微微笑道:“徐子睿會慢慢對你敞開心扉的。”
我暗歎一聲,但願吧。
泥巴幫我畫了好看的眼線,又將我拾掇一番後,便出門陪陳小生看電影去了。我對着鏡子瞅了半天,覺得在晚上的燈光下,這妝容好像淡了點。於是拿出新買的眼影,又對着眼睛塗抹了好一會,下樓之前,又圍了個新潮的頭巾,纔出門。
來到徐子睿定好的餐廳,剛進包間,還沒落座,徐子睿看到我,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
徐子睿嗆咳幾聲,我聽到不對,立馬機靈地學喜劇片裡的星爺往後靈活一躍。
確定安全後,我才一屁股坐下來。
“幹嘛?”我撥了撥頭巾,對着大冰山眨眨眼,他剛纔那反應,是被我的新潮造型嚇到了,還是驚豔到了?
徐子睿打量一下我,眉頭微微皺起來:“這就是你今天特意弄的新造型?”
“對呀,你覺得怎麼樣?”我揚揚下巴,有些得意。
徐子睿不予置評,隨後瞅到我餐桌下白花花的兩條腿,眉峰皺得更高:“以後別穿這麼短的褲子。”
我看他一眼,原來大冰山是覺得我穿得太露呀。這麼在乎我,是真的把當成專屬女朋友了?心思轉動間,我已經喜上眉梢:“好,以後少穿。”
徐子睿沉聲糾正:“是,不要穿。”
“好啦,不穿。”我喜滋滋地拿出一個禮盒,打開盒子,推到徐子睿面前:“喏,這是送你的禮物。送你手錶,是希望我們倆都能珍惜以後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說完,我有點被我自己噁心到了,這臺詞,剛從一個電影裡面學來的。不過,想到鍾寰說過,戀愛中的男女,都是把噁心當甜蜜的,我就釋然了。
我雙目炯炯地看看徐子睿,等着他的反應。
自從我們確定關係後,徐子睿看到我喜歡的東西,都會買了送我。雖然,他送禮物的時候,都會彆扭的說,是隨手買的,但我知道,那些都是花了心思的。
這塊手錶,是我託小姨在香港幫我買的,品質款式都一流,而且樣子不花哨,適合徐子睿。買完它,我肉痛了好久。暑期後半月的打工,加上我存下的壓歲錢,剛好夠買它。
徐子睿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微微探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攬過我的脖子,親了我的額頭一下。
唔!我整個人如遭電擊,他脣上溫熱的觸感,一直從額頭蔓延到心尖,再達四肢百骸。
見我如遭雷擊,徐子睿輕握拳頭,清了清喉嚨道:“回禮。”
我再次石化。贈君以名錶,回我以額吻。要不要這麼刺激?!我小心臟一陣狂顫。大冰山原來這麼奔放!
我沒出息的閃着星星眼,咧着嘴角盯着大冰山傻笑。可這個始作俑者,卻像沒事人似的,鎮定自若。
“以後別送這麼貴的東西。”徐子睿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呆滯地看着他款款戴起我送他的那塊表,然後眸光晶亮地對我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好傾城吶!
要死要死要死!大冰山的孩子氣般滿足的笑容,居然能這麼燦爛!簡直亮瞎我的鈦合金狗眼,那一抹燦爛的笑,簡直炸得我魂飛魄散。
“怎麼不吃?”徐子睿看着我發呆,有些好笑地問我。
明知故問。他眉宇間一抹得色,以他的智商,看我這樣的反應,肯定早料到我被他的美色誘惑到了。這會子,居然故作不知。
太腹黑了。
我醒過神來,忙拿起筷子,夾了肉往嘴裡送,一邊壓驚,一邊腹誹。
“慢點吃,別噎着。”席間,徐子睿眉目舒展,我也輕鬆下來,同他邊聊天邊吃飯。吃完晚餐,再切蛋糕,看着徐子睿許願,我心裡一直都是喜滋滋的。今天進步好大,徐子睿居然這麼有耐心聽我講那些女生間的瑣事,時不時的還給我一些迴應。講到我們兩個小時候的事情的時候,他竟能主動說起我都不太記得的逗趣往事。
徐子睿上次跟我說,要我同他好好說話。今天我們算是好好說話了吧。他不再擺萬年不變冰山臉,我也不用刻意去取悅迎合他。
以前爲緩解他的低氣壓,我每次搜腸刮肚講笑話逗趣,其實也挺累的。
雖然因爲他,歪打正着,我成了一個有趣樂觀的人,但這一成長的過程着實不算愉悅的體驗。
人放鬆了,就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回寢室的路上,我晃着腦袋,搖了幾次徐子睿的胳膊,想讓他注意我的頭巾。我今天這身打扮,就是希望他稱讚一下我啊。我今天這麼阿加西,這人這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最近頭巾,是時尚單品啊。
連時尚大師都說,戴上它,不潮不要錢。
“怎麼了?”看着我窮搖奶奶附身般的一直搖他,徐子睿終於頓下身形,低頭看我。我撅起嘴,心想,大冰山太不浪漫了,這人對時尚的感知怎麼就這麼遲鈍呢?
終是按耐不住,我決定點撥一下身旁的時尚鈍物,於是,我用手指了指我的頭巾,眨巴着期待的眼問他:“你覺得我的頭巾好看不?”
“這個?”大冰山視線上移,終於注意到我的頭巾了,“嗯……挺像加勒比海盜的。”
什麼?加勒比海盜!我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我哪一點像加勒比海盜了!大冰山,壓根就是一浪漫絕緣體啊。我好想哭,古往今來,國內海外,有誰會用“加勒比海盜”來形容自己的女朋友啊。
我恨得牙癢癢的,直到徐子睿送我到樓下,我都不想跟他再說話。
“谷微,你保持原樣就好。”徐子睿臨走前,像是思忖了良久,像摸小狗一樣,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木訥地點頭,心想,合着搗鼓了這麼久,都是白費心機了。
我推門進寢室,寢室裡的三個女人看到瞬間倒吸一口氣,齊齊驚呼出聲:“谷微?!”
嚇了我一跳。這三個女人跟看ET的眼神看我,一副我吃錯藥的樣子。
顧小西和泥巴湊到我面前,扒拉扒拉我的臉,左右端詳。
鍾寰微皺了眉,轉頭問泥巴:“泥巴,這就是你給谷微化的妝,是不是太濃了點?”
泥巴捏着我的下巴瞧了瞧,直搖頭:“應該是經過了谷微自己的後期加工。我幫她化的是淡妝。”
我拍開泥巴的手,拿着鏡子照了照,狐疑道:“真的有很濃嗎?”
顧小西嚴肅點頭:“真的很濃!特別是眼睛,都快成煙燻妝了。”
我的臉瞬間垮了,心電急轉,電光火石間明白了徐子睿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他的潛臺詞原來是讓我以後不要化這麼濃的妝!終於想明白了,我哀嚎出聲:“難怪,徐子睿今天說我的造型很像加勒比海盜。”
“加勒比海盜?”
“哈哈哈哈!好形象,真的很像!”
“谷微,現在看來,徐子睿對你是真愛啊。”
“……”
夜深人靜,我躺在牀上輾轉難民,鍾寰說徐子睿對我是真愛,好像有點道理啊。我今天的造型跟德普叔一樣神經,他居然親得下去?他說我保持原樣就好,意思是說即使我素顏,他也喜歡麼?他是有一點喜歡我了麼?
猜測和困惑,像小貓的爪子一樣,在我心底撓啊撓的,讓我歡喜又擔憂,患得又患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