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一直到我老媽迎春花一般的銀盤臉出現,我還有點懵。大冰山將我的行李箱放下,親和地跟我老媽打招呼,我還兀自沒回過神來。
我老媽提過我的行李箱,開始扒拉我帶回家洗的衣裳。
“姑娘,這是什麼?”被我老媽大手一扒拉,我的三條寶貝圍巾就全部探頭探腦地溜了出來。
“哎——”剛剛光琢磨徐子睿的話了,沒來得及阻止我老媽。
這是要給大家驚喜的啊。老媽……徐子睿還沒走呢。
徐子睿蹲下身子,看着被我老媽扒拉出來的三條圍巾,疑惑地看我。
我訕訕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圍巾道:“這三條,這條是給我媽的,那條是給徐媽作生日禮物的,最後一條……”
我老媽接過我的話,笑吟吟道:“這條男式的是送給小睿的吧?”
我紅着臉點了點頭。
“你這些天熬夜,就爲這個?”
我硬着頭皮,害羞地點了點頭:“……嗯。”
其實也不全是,另外大部分時間我其實是在追美劇。但是,機靈如我,當然不可能說出事情的全部真相。這種時刻,必須要卯足了力,放大招來擊中徐子睿那顆我永遠也摸不透的心。
徐子睿低頭伸手撫了撫那條有些醜的深藍色圍巾,一時有些震動。
老媽聽到我的話,看到我一副嬌羞小媳婦的模樣,一臉的“我就知道你們好上了”的瞭然。
但她也不點破,只是笑呵呵地一把將紅色圍巾圍上脖子,嘆了一聲:“嘖,還是生姑娘好。”
“阿姨先出去倒個垃圾。你們倆好好聊一會兒。”
老媽見我們倆有些不自在,於是眉開眼笑地轉身進了廚房,將完全還有很大容納空間的垃圾袋擰了出來,隨後,對我飛了個加油的眉眼,然後悠哉地哼着“倒垃圾,倒垃圾,倒奧垃圾”的大長今小調下了樓。
屋內只剩下我和徐子睿了,他拿着圍巾,站起身,眸色幽然地看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轉移話題:“來,試試,看看好不好看。”
說完,我拿過他手上的圍巾,示意大冰山低頭。
他那麼高,我要將圍巾繞過他的脖子,他不低頭,我夠不着。
徐子睿很配合地彎下腰,帶起一陣輕輕的風。
我不像泥巴那樣心靈手巧,會各式圍巾的圍法,所以只是笨拙地將圍巾在徐子睿脖子上簡單地繞了一圈,然後輕輕將垂在他胸前的兩個巾尾慢慢撫平。
徐子睿任由我在他身上倒弄圍巾,不發一言,只是低頭看我,眸色深沉。
他的呼吸就在我腦袋上方吐納,他的鼻息離我的腦袋有點兒近,我能感覺到我頭頂的碎髮,隨着他的呼吸,輕飄飄地拂動。頭皮有微微的癢,我一時有些氣息不穩。
我縮了縮脖子,將腦中的小曖昧情緒甩開。我專心展平了圍巾的邊邊角角,卻仍舊有點不滿意。雖然徐子睿足夠帥氣,就算是根粗繩繞在頸上,也不會讓他的風采打半點折扣。但我這條圍巾,好像哪裡不對勁,看着特別彆扭,總之,是跟徐子睿不太搭。
我腦中出現泥巴用元寶針打給陳小生的圍巾,再看看眼前的圍巾,終於發現,圍巾不搭的關鍵,是針法。平針適合毛衣,不適合圍巾。
發現了關鍵所在,我一時有些氣餒,拽住圍巾一角,對徐子睿說道:“這條太醜了,要不還我?”
說完,我便要撤圍巾。誰知,徐子睿卻一把抓住我的手,直起身子道:“谷微,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真的好醜,以後再送你,好不好?”我還不死心。
“不用以後,就這條。我媽的那條,她生日時你自己送她。我先回了。”徐子睿拂開我的手,好心情地擰了自己的行李箱,轉身對我揮了揮手,轉身瀟灑離開。
徒留我目瞪口呆,這人是有多不挑啊。
不一會兒,我老媽哼着小曲回來。
見我坐在沙發上發呆,我老媽一改剛纔徐子睿在場的慈母形象,支起拖把,對着我橫刀立馬,換上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微微,說,你幹嘛要給你徐媽和小睿織圍巾?是不是想學電視裡的那些準媳婦們,要搞定小睿的人,先搞定小睿的爸媽?”
“媽——,我一路坐車,好累的,我先去房裡躺會啊?”我拖長了音調,跟我老媽撒嬌。不等她反應,就扭身進房關了門。她什麼都知道了,並且樂觀其成,現在非要逼我吐露心聲。這個中年婦女真的很閒,很八卦。
現在,雖然我和徐子睿的關係算穩定了,但我還是不想讓爸媽他們知道。以我媽這種說風就是雨的雷厲風行個性,我要現在跟她承認和徐子睿談戀愛,保不齊她馬上就要將我們的婚禮提上日程了。
當年,她得知大學生達到法定年齡能領證了,就旁敲側擊過我好幾回,給我洗腦說,早點結婚早生子其實很不錯。
她這個全職主婦,太閒了,恨不得我馬上嫁人,立馬給她弄個孫子來玩。
我躺在牀上思緒萬千,沒想到剛躺一會,我老媽又一臉興奮地推開了我的門,神神秘秘摸到我牀邊,問:“微微,你跟媽媽說說,你和小睿是不是真的在處朋友?”
“……”我差點吐血,我無語地看着自己老媽,有些無力吐槽。
見我無語,我老媽心領神會地一笑,直接當我默認了。她給了我一個“幹得漂亮”的讚許眼神,然後瀟灑地甩了甩她新做的煙花燙,就自顧自地緩緩開始描繪起我和徐子睿以後幸福生活的美好藍圖來:“小睿這孩子不錯,人長的周正,家境也不錯,人品更不用說。你們倆處朋友,最好的一點就是我們兩家是老相識。這知根知底的,我們也不用擔心你被人騙。同一個地方的人,在一起就是合適。這樣,你們就不用像現在一般在外面找朋友的孩子那樣,爲過年回哪一個家苦惱了。逢年過節的,我們兩家父母在一塊,如果回家探親,都不用像別家孩子那樣兩頭來回跑。你不知道,現在那些找外省對象兩頭跑的孩子可遭罪啦,有的逢年過節連去誰家過年都能爭個面紅耳赤。最後呢,也是最好的,這姑娘家嫁人,還是要挑下婆婆的。這婆媳關係,從來就是個沒人能迴避的難題。你要是找了小睿,你徐媽那麼喜歡你,你連婆媳關係都不用處理了,你說多好啊,多省事啊……”
我本來覺得老媽囉嗦,可後來,聽着聽着,居然覺得她說得似乎很有些道理。
等她走了,我纔回過神來,我怎麼又被老媽洗腦了?
第二天就是徐媽的四十五歲生日,徐媽只設了家宴,邀請我們一家去吃飯。
徐子睿剛剛給我電話,讓我們早點過去。
我甜蜜蜜地收線,然後細細打扮了一下。將送給徐媽的圍巾用特意買的禮品盒好好裝好,我纔打開房門,催我爸媽。
“老爸老媽,你們好了沒?徐子睿剛打電話讓我們早點過去。徐媽飯已經做好了。”
今天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夜宴,但是徐媽驚心準備的家庭生日晚宴,早點去比較好。
“好。”我老爸一聽我的召喚,立馬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走到客廳的酒櫃旁,挑了兩瓶上好的紅酒,而後給了我一個讚許的眼神。
原來,這大早晨的,我老媽又拉着我老爸,在看窮搖奶奶的催淚大劇。這劇不知播了多少年了,我老媽每看必潸然。
剛纔我的一聲呼喊,及時解救了我老爸。
我老媽見我老爸要閃,立馬扭頭,抹了把感動的淚水後,阻止我老爸道:“老谷,你等等。微微,你和妹妹先去,我和你爸把這集看完了就去。”
我老爸長嘆一聲,我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百般不情願地挪回沙發。
電視畫面裡,一男一女正沉迷在窮搖奶奶特有的煽情音樂中,吵架吵得不亦樂乎。
女主:“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男主:“你才無情,冷酷,無理取鬧!”
女主:“我哪裡無情,哪裡冷酷,哪裡無理取鬧!”
男主:“你哪裡不無情,哪裡不冷酷,哪裡不無理取鬧!”
女主:“好,就算我無情,冷酷,無理取鬧!”
男主:“你本來就無情,冷酷,無理取鬧!”
女主:“我要是無情,冷酷,無理取鬧!也不會比你更無情,冷酷,更無理取鬧!”
男主:“哼!你最無情,冷酷,無理取鬧!”
……
我老爸蹙眉道:“這兩人是在說繞口令?幾個字顛來倒去,還說得挺順溜。”
我老媽嗔我爸一眼:“這叫打情罵俏。你懂什麼?”
我被劇裡的臺詞雷得七竅生煙,不得不感嘆,我大中華民族的語言還真是博大精深啊。這多兩字,少兩字,加個感嘆號,減個感嘆詞,氣勢完全不同。
窮搖奶奶好有才。
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我老爸一臉無奈嘔血的表情,我愛莫能助,只有送給他一個無比同情的小眼神,然後拉起一旁玩手機的老妹,急遁。
剛進徐子睿家,我纔跟徐爸徐媽打了個招呼,徐子睿就拉我進了他的房間。
神神秘秘的,把徐子聰和我妹都支開了。
大冰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見我疑惑地看他,徐子睿神秘地將我按到他的電腦桌前的旋轉椅上坐下:“聽首歌。”
放個歌而已,搞得這麼神秘。而且,完全不顧徐爸徐媽揶揄的眼神啊。
徐子睿站在我身側,微微俯身,移動電腦鼠標,點開了一首英文歌。
我聽的歌大多是神曲,我這下里巴人,難懂他的陽春白雪啊。大冰山今天是被鬼附身了麼?居然拿我當知音。
我側過頭,偷眼瞧大冰山。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卻不料下一刻就被他用手擺正了腦袋:“認真聽。”
少頃,我耳邊便響起一個低沉的外國男聲:“oh,my love……”
大冰山慢慢直起身子,似乎是在等我鑑賞這首高歌。
實在是耐不住心底的那顆蠢蠢欲動的好奇心,我用眼角的餘光瞥徐子睿,居然發現大冰山的臉上竟隱隱有幾分期待的神采。
輕柔的曲調繼續,我的神智被拉回。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are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can see
I see the wind,Oh I see the tree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see the clouds,Oh I see the sky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is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can feel
I feel sorrow,Oh I feel dream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feel life,Oh I feel love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
靜靜聽完這首歌,我心中一喜,我聽過這首歌,是約翰列儂的《oh,my love》。鍾寰曾經在一個漫天星辰的晚上,給我推薦過這首歌。當時,我就被約翰列儂的溫柔嗓音給驚到了。聽着他淺吟低唱,靈魂都會忍不住出殼曼舞。
“這歌……怎樣?”聽完歌,我正神遊太虛,在旁邊一直侯着的大冰山一把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瞅瞅徐子睿,大冰山望着我,眼中隱隱的星光,熱切而熾烈,耀得人發暈。
我分明看到了大冰山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成了拳,隨後,手指頭伸伸,又成了掌,如此反覆。
他這是在緊張?
一首歌而已,怎麼弄得跟等待嚴苛評委決定去留的選秀歌手一般。
難道他跟古政打了賭?
古政這個花美男,總是那麼無聊。總愛拿我的個人特徵和喜好跟徐子睿打賭。比如,我臉上有幾顆小痣,我的腰圍,我的體重,我最喜歡的顏色,我最愛看的美劇,我最喜歡的男明星的類型……等等。
對於這些隱私的東西,我當然不願意古政對我深度挖掘。可他偏偏熱衷至極,我怎麼阻止也沒用,於是就任之由之了。對於古政的打賭,徐子睿最初不愛理,但最後總耐不住他的糾纏。
不過,這種打賭,徐子睿每次都會贏。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他都能無比準確地說出正確答案。
徐子睿真的很神。他甚至能清楚地說出,我臉上的二顆小痣分部在眉間和耳後。
打賭問“痣有幾顆”的那次,古政輸得十分不甘心。之後,好幾次都想拉我到近身查看真僞。卻每次被徐子睿的大手拂開,後來他實在架不住古政的軟磨硬泡,於是自己親自撫開我耳後根柔軟的碎髮,向古政展示了我那顆隱藏的小痣。
當時,我覺得徐子睿輸了,因爲打賭是說臉上幾顆痣。而耳後根的這顆,其實已經不屬於臉的範圍了。
我猜巧舌如簧如古政,必然要跟徐子睿論個輸贏出來。可是,最後讓我極其意外的是,古政盯着我耳後根的小痣看了許久後,竟是長嘆一聲,極度哀怨地說道:“我輸了……”
隨後,古政心服口服地請我和徐子睿吃飯。只是,當時,他的心情似乎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低落。
我想,男人大概都很在乎輸贏,於是好言安慰他:“古政,徐子睿都很我認識了二十年了,你才認識我兩年,輸了沒關係的。”
古政就喝着酒,看着我呵呵笑。
古政狹長的眼本就生得極美極妖孽,那天又喝了很多酒,眼睛多了一抹妖異的紅,看得我小心肝直顫。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那抹妖異的紅裡,某一瞬,似乎有水光閃過。可是等我定睛再看時,裡面已經是波瀾不驚,除了紅紅的血絲,別無其他。
滿目通紅的古政,讓我有些心疼。他好像真的傷心了。
於是,經過那次後,我就勸徐子睿不要再理古政的打賭要約。
徐子睿答應了我。
他們已經許久不打賭了。難道這次古政又心血**了,跟徐子睿打賭,賭我聽沒聽過這首歌?
我猜應該是,要不然,徐子睿這麼瞭解我的品位,怎麼會突然拿這首歌來考我?
我咧嘴一笑,有些自得道:“這是約翰列儂的《oh,my love》嘛!我聽過,很不錯。”
這次,不知道他們誰輸誰贏呢?
“就這樣?”徐子睿剛剛還星光熠熠的眼眸,聽了我的話後,瞬間就黯了下去。
難道他輸了?
“又跟古政打賭了吧?是不是輸了?沒關係啦,回頭我請你吃燒烤,安慰下你。”
“……”聽了我的話,徐子睿的臉色更黑了。
我心裡暗歎一聲,這些爭強好勝的男人。
“小睿,你們躲在房間裡幹嘛?快
點出來吃飯,你谷媽他們都來了。”
我剛要問他打賭的事情,門外響起敲門聲,徐媽上樓來催我們下樓吃飯。
“嗯,我們就來。”
我應了徐媽一聲,起身出門。走到門邊,才發現徐子睿沒有跟過來,於是,我回頭催他:“快點啦!”
徐子睿目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關上電腦的音樂播放器,跟着我下了樓。
“小微。你徐媽很喜歡你送的禮物。”徐爸看到我們下樓,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頭。
我眉開眼笑:“徐媽喜歡就好。祝徐媽青春常在,笑口常開。”
“小微就是嘴甜。徐媽謝謝你啦。老庚,還是生女兒貼心啊。”徐媽眉眼彎彎地摟着我,又拉過我媽,對我大肆讚美。
“老庚,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我姑娘,就是你閨女。”我老媽豪氣一笑,我虎軀一震。
難怪剛剛徐爸和徐媽看我的眼神跟看準兒媳一樣。
我媽這麼說話,估計是直接跟徐爸徐媽挑明瞭我和徐子睿的關係。
一時有些窘,我拿眼看徐子睿,可大冰山此刻,卻是瞧也沒瞧我一眼,叫了我妹和徐子聰,專心擺弄餐桌上的酒水碗碟去了。
見我羞赧,徐媽也不點破拆穿。
他們四個大人眼角帶笑,目光心照不宣地在我和徐子睿之間來回逡巡,一副“小樣,你們就是一對兒”的瞭然。
就差額手相慶了。
我假咳了幾聲,強自鎮定,挪到我妹旁邊,加入他們的擺盤四人組。徐子睿都這麼淡然,我沒理由落了下風。
一頓飯吃得心驚膽戰。我雖然面上鎮定,但就怕我老媽一時興起,將我的秘密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
雖然,這在他們四個大人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但明晃晃說出來,還是很難爲情的。
還好,我老媽光顧着噓寒問暖她萬分鐘意的準女婿去了,沒時間爆料。
“谷微姐,我哥說你去深圳學會了彈琴。要不,也給我們演奏一曲?”
吃完飯,我一邊暗自慶幸逃過一劫,一邊聽徐子聰給徐媽彈奏生日快樂歌。誰知,這小子彈奏完一曲,居然讓我登臺獻藝。
我勒個擦擦擦,我在深圳,只是因爲好玩,陪我皮表弟練琴,才學會了識簡譜,遑論操琴啊。
我最多能彈一兩首兒歌好嗎?
都怪我老媽,從小對我實行放養政策。對於我不喜歡的樂器,一樣都沒逼我學習。小時候,看着徐子睿和徐子聰學鋼琴,我妹學小提琴,我不知道幸災樂禍多少回。長大後,去了大學,才發現有一兩項才藝伴身,實在是提升魅力值,纔有些後悔起當初沒學一項樂器來。所以,暑假陪小表弟練琴,我就有模有樣的學了識譜,還學了兩首簡單的兒歌。
長大後,我很少看徐子睿練琴,但我知道,他在高中畢業之前,鋼琴就過了十級。但他對鋼琴的熱愛好像並不如籃球那樣狂熱,所以,當初他們計算機學院的迎新晚會,都是古政登臺獻藝。放眼整個S大,估計只有我知道徐子睿鋼琴彈得好。
我只是在徐子睿面前偶爾吹了個牛皮,就被他記住了。
要我徐子睿這個深藏不露的大神和徐子聰這個鋼琴小王子麪前彈琴,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邁克面前耍嘿嘿麼?
“微微,你在你小姨那學了彈琴?怎麼在家裡沒聽你說過。”我老爸疑惑地看我,我老媽也用詫異的眼神瞧我。
“其實,我也不是很會彈。”我一面推辭,一面一個勁朝徐子睿使求救小眼神,救我啊,徐子睿!在我向徐子睿紮了無數個眼神,給徐子睿說了無數句脣語後,大冰山終於款款欠身,準備伸出援手。
“就彈你會的那首。”徐子睿一開口,差點讓我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大哥,你不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不僅不伸以援手,反而赤果果落井下石。
徐子睿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我氣哼哼地瞪他。
我今天哪裡得罪他了,他要這樣對我。見死不救!
我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
一時氣氛有些詭異。
我老媽靈敏地嗅到了我和徐子睿之間的一絲不正常,見大家面面相覷,一把將我拽到鋼琴旁邊,趕鴨子上架般直接命令道:“微微,你就大家子氣點,給你徐媽彈一曲。”
我一屁股坐上琴凳,心中暗淚:老媽,你真把你姑娘當操琴聖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姑娘打小就對樂器沒天分!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了。徐媽他們不是外人,就最熟練的那首兒歌了。
不過,徐子睿見死不救,我必須拉他跟我作伴才行。
我腦中靈光一閃,剛纔被趕鴨子上架的些許不快和無助頓時消散無蹤。
今天的主題是喜慶和歡樂。
“好,我就爲徐媽彈一曲。不過,需要徐子睿唱歌,我們一起表演。”我回頭,笑吟吟地提出建議。
徐子睿看我一眼,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措手不及。
“好啊,小睿小微一起表演最好。”徐媽媽臉上幾乎要笑出花來。
我老媽和老爸立即拍手贊成。
“我……”徐子睿正要拒絕,卻被徐爸一把推到了我面前。
徐爸拍了拍徐子睿的肩,朗聲笑道:“臭小子,爸爸還沒聽過你唱歌,今天亮下嗓。”
我分明看到徐子睿腦門上華麗麗垂下三條黑線,心中一口惡氣盡出,嘴角當下旋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不待他再說話,我一把拽過他,大聲宣佈:“我今天和徐子睿要表演的是一首童謠。英國作曲家畢肖普的名作——《可愛的家》。”
此情此景,我的家庭真可愛。
“哥,唱吧。”
“子睿哥哥,我也好想聽。”
徐子聰和我妹變成了我們的小粉絲,最終促成了這次世紀合作。
徐子睿終於無奈點頭。
我微微一笑,腦中百度,將這首兒歌的簡譜搜了出來。手指試了試琴鍵,就開始彈奏。
隨着我的伴奏,徐子睿磁性的聲音緩緩而出:“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姐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雖然沒有好花園,春蘭秋桂常飄香,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可愛的家庭啊,我不能離開你,你的恩惠比天長……”
我一邊彈,一邊偷笑。大冰山記性真的好,之前他感冒,我只給他唱過一次,他這次唱的居然一字不落。
不怎麼會唱歌的徐子睿,駕馭起曲調簡單的兒歌來,還是蠻輕鬆的嘛。
自徐媽生日家宴後,徐子睿對我一直淡淡的,有時候很想他,去找他,他對我也不太熱情。我不知道我們哪裡出了問題,難道就因爲我強迫他同我一起表演?可是又不像,徐子睿雖然冷,但是還不至於小氣。
好在年關熱鬧,寒假各種竄門走親戚,分去了我的焦慮。
等到再回學校,一路上徐子睿只是閉目養神。我們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讓我有點難受。我特別想問他,可是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真的讓我很難開口。看到大冰山彷彿回到從前冷漠的樣子,我心裡開始暗暗發慌。可是,我真沒覺得自己哪裡錯了,也不知道哪裡讓他不開心了。
心底的小倔強一起,返校後,也硬氣地開始不主動找他了。
誰愛誰,誰倒黴。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輸了。因爲在不確定徐子睿喜不喜歡我的情況下,我就悄悄對他心動了。
這半年多來,我做了很多努力,都是想讓他喜歡上我。徐媽生日宴之前,我甚至都覺得我快要成功了。可是,誰知道,現在我們的關係竟會莫名其妙地急轉直下。
我忽然覺得好累,我永遠都猜不透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或許他抱我親我……從前的那些親密舉動真的只是他在盡那個需要負責的《交往後同》的男朋友義務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