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雖然對付一隻野獸並不是我的意願, 但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聽到這樣冷冽的聲音,諾伊特拉和薩爾阿波羅都看向這虛夜宮最高處入口處出現的人。
諾伊特拉望向薩爾阿波羅,薩爾阿波羅也吃驚於阿斯忒瑞亞的來到, “阿斯忒瑞亞, 你居然未到十三日就回來了。”
諾伊特拉舉起他的斬魄刀指向阿斯忒瑞亞, “哼, 很好, 既然你現在回來了,我就讓你和你姐姐一起消失。”
阿斯忒瑞亞望向一旁的妮露,她受到了重創已經失去了意識, 碧綠色的頭髮散亂的披散着,身上和臉上都佈滿的血跡。
阿斯忒瑞亞的眼裡, 瞬間出現了從不曾有的凜冽殺氣。
“阿斯忒瑞亞大人……妮露大人她……”一旁的咚德恰卡和沛薛擡起頭來, 看着阿斯忒瑞亞的眼神裡充滿了悲痛。
他們的面容雖然被布蒙着, 但是阿斯忒瑞亞已經感知到了其力量的變化。讓一個已經破面化的虛再重新變爲虛的辦法就只有一個。
強行撕掉他的面具。
“薩爾阿波羅,爲了目的而不擇手段, 在虛夜宮裡你是最沒有原則而卑鄙的人吧。”
緋紅色的雙眸看向薩爾阿波羅的時候,薩爾阿波羅雖然感覺到了不可抑制的殺氣,還是笑着說道:“這又怎樣呢,我並不在乎。”
“如果你的哥哥伊爾弗特•格蘭茲受到了傷害,你會怎樣呢, 薩爾阿波羅?”
薩爾阿波羅不在乎的笑笑, “那與我有什麼干係呢?阿斯忒瑞亞, 身爲虛, 及時是兄弟姐妹這樣的東西, 也不過是因爲相同誕生而已,哪裡有什麼真正的牽扯呢, 就算伊爾弗特被殺,和我無關。”
和我無關。
阿斯忒瑞亞走到妮露的身邊,她低下身子,抱起已經失去意識的妮露,“我阿斯忒瑞亞•歐德修凡克和我的姐姐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既然擁有相同的姓氏,既然被稱之爲姐妹,我就絕對不能夠饒恕你們。”
她擡起眼睛,緋紅色的雙眼殺氣凜然。
諾伊特拉和薩爾阿波羅看到阿斯忒瑞亞這樣的神色,都有些震驚。
就算是不像妮露那樣鮮少出手,但是阿斯忒瑞亞在出手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臉的淡然沒有其他的神色。
虛圈常年不斷的大風揚起她白色的長髮,呼嘯而過的風如刀一般。
諾伊特拉舉起斬魄刀,想要對付阿斯忒瑞亞的時候,卻被一陣強烈的虛閃擊退的不能前進。
緋紅色如血一般的虛閃,的確是阿斯忒瑞亞所特有的。
諾伊特拉在以前也曾被這樣的虛閃攻擊過,但是他未曾感覺到這樣猛烈的而不留餘地的感覺。
真的要被殺了。
一瞬間諾伊特拉感覺到自己就要只撐不下去的時候,虛閃的力量逐漸的削弱,到了最後的時候,他只能勉強的支撐着地面。
血色迷離間他看到了這個空曠的地方只剩下了已經被虛閃襲擊的昏迷過去的滿身血跡的薩爾阿波羅。
歐德修凡克姐妹,不見蹤影。
“可惡……”諾伊特拉握緊了手,語氣中充滿了恨意。
他並不畏懼死亡,就算是死了也沒有關係。
這樣,明明就是對於他莫大的侮辱。
歐德修凡克姐妹所帶給她的,永遠都是無盡的屈辱。
到了一處離虛夜宮極遠的地方,阿斯忒瑞亞才停下了腳步。咚德恰卡和沛薛雖然並不是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帶動響轉,而是不可思議一般的被阿斯忒瑞亞所帶動,仍舊是幾乎要全身失去了力氣。
阿斯忒瑞亞放下仍舊昏迷的妮露,她的氣息已經變得越來越虛弱,雖然感受到了她體內力量的劇烈變化,阿斯忒瑞亞仍舊沒有放開手。
就在她的懷裡炸開了一陣紫紅色的光芒。
在這光芒之下的妮露的身形慢慢的變小,甚至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均勻,稚嫩可愛的臉龐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正在安睡的可愛的小女孩。
阿斯忒瑞亞伸出手,撫摸着她的臉龐。 wWW▪тTk ān▪¢ O
嫩生生的臉龐十分的細膩,感覺到有人的觸摸,在睡夢中的小妮露皺皺眉,還是很安心的笑笑,仍舊沒有醒轉。
阿斯忒瑞亞抱緊了懷裡的妮露,呢喃一樣的說道:“姐姐……姐姐……我沒能早一點回去,姐姐……姐姐……”
一瞬間的,眼淚順着臉頰而下。
這是她的姐姐,在虛圈這個荒蕪的世界理唯一的姐姐。
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
阿斯特瑞亞•歐德修凡克。
阿斯忒瑞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的姐姐總是保護着她,在陌生人之前總是冷漠的神情,在她的面前,常常會有小孩子一樣的笑臉。
沛薛看到阿斯忒瑞亞的樣子,也是極爲的悲痛,“阿斯忒瑞亞大人……您……”
阿斯忒瑞亞聽到沛薛的聲音,揚起頭看向沛薛和咚德恰卡,他們的面具已經被薩爾阿波羅強行剝落,看起來也是虛弱不堪。
“沛薛,咚德恰卡。請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姐姐。”
話音剛落,沛薛和咚德恰卡就再次看到了十分耀眼的緋紅色的光芒。
不同於剛纔緋紅色的虛閃那樣殺氣凜然,現在的這種光芒,充滿了一種柔和的色彩。
所以他並不感到刺眼,也就無比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能夠感覺到的,阿斯忒瑞亞的力量正向着妮露的身上傳去,緋紅色的光芒不斷的擴大,而妮露頭頂上的傷口也逐漸的癒合。
到了最後,光芒消失的時候。
沛薛看到阿斯忒瑞亞站起身來,輕輕的把妮露交付到他的手上,“請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姐姐。”
她白色的長髮幾乎要和呼嘯而起的白沙分辨不出了顏色,緋紅色的雙眸中浸染着悲傷的色彩。
“您……”
聽出沛薛語氣中的疑問,阿斯忒瑞亞已經轉過身去仍舊回過頭來宛然一笑,“沛薛,咚德恰卡,你們也早就知道了吧,我早就活不久了。”
如今的她,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交給了妮露,本就已經流失的生命已經快要到了盡頭。
她轉過頭去,最後說了一句話:“請你們不要辜負我的寄託。”
邁開步子前行的時候,阿斯忒瑞亞也無法感知到自己的眼淚已經順着臉頰而下。她想要回過頭去看那麼一眼,去看看她的姐姐最後一眼。
可是她沒有回首,一回首就放不下。
姐姐,再見了。
心口驟然的劇痛,痛的阿斯忒瑞亞在行走到不知道是什麼的地方不可抑制的跪倒在地。這樣的疼痛已經無數次的再折磨着她,從那個地方逐漸蔓延的疼痛讓她再也不能有一絲的力氣。
撕心裂肺一樣的疼痛,叫喧着讓這個生命結束。
“□□奇奧拉,我要死了。”
站在她面前的□□奇奧拉沒有說話,阿斯忒瑞亞仍舊一個人的說道:“□□奇奧拉,我對你說過的吧,我活不長久的,到了現在的這個時候,我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已經完全流失了?”
阿斯忒瑞亞擡起頭來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臉,微微一笑,“大概是這樣了,我已經痛的沒有辦法了。”
她看向□□奇奧拉在脖子下方的虛洞,笑着對他說道:“□□奇奧拉,你知道我究竟是什麼地方在痛嗎?”
□□奇奧拉沒有回答。
“是心。”阿斯忒瑞亞伸出一隻手扯開自己的上衣,“可是我沒有心,□□奇奧拉,我沒有心。”
笑容無不悽然。
□□奇奧拉看向阿斯忒瑞亞扯開的地方,赫然的一個空洞能夠讓他看到空洞後面飛揚的白沙。那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作爲虛,虛洞是虛無最充分的象徵。
而那空洞的一旁,赫然是一個“四”的編號。
她的空洞,就在心的地方。
“□□奇奧拉,你會去虛夜宮吧,在你成爲瓦史託德之後,你會去那個地方吧,那是一個可以讓你找到力量的地方,那裡的主人,他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男人,作爲第四十刃,我是曾經心甘情願的臣服。”
“力量嗎?”
“是啊,是力量。”阿斯忒瑞亞一笑,“所謂的虛,所追求的就是力量吧,本能上就要去追求力量,我們雖然擁有了理智,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要追求力量吧,我姐姐曾經說,沒有理智而戰鬥的人就是野獸,我們成爲了破面而重拾了理智,再失去理智的話,也不過是野獸罷了。可是這樣的理智又是什麼的?和人類所謂的情感是一樣的麼?”
阿斯忒瑞亞望向虛圈廣闊的天空,神色平靜,“□□奇奧拉,你知道什麼是心嗎?”
“不知道。”
聽到□□奇奧拉一如既往簡短的回答,阿斯特瑞亞一笑,說道:“什麼是心呢,爲什麼要有心呢?人類是擁有心的吧,而我們因爲失去了什麼而變得空洞之所以成爲虛,所失去的,就是心吧。有了心會有什麼呢?會想要怎樣呢?我以前是不知道的,我也覺得沒有什麼知道的理由。所以我臣服於他的時候,他就只是我的主人。”
□□奇奧拉並沒有完全聽懂阿斯忒瑞亞的話,他只是冷冷的回答着說道:“沒有意義。”
阿斯忒瑞亞搖搖頭,“那位大人曾經對我說,他愛過一個叫做朽木衍夜的女人,很愛很愛再也沒有人能夠替代,但是他親手殺了她。這就是愛嗎?能夠親手斬殺的愛?”
阿斯忒瑞亞捂着胸口站立起來,“□□奇奧拉,你愛過什麼人嗎?”
不用□□奇奧拉回答,阿斯忒瑞亞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和□□奇奧拉認識的時間已經不短,她是知道□□奇奧拉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的,他是一個真正的虛,至少在她所認識的這段時間裡,他只是純粹的虛。
阿斯忒瑞亞感覺到長髮撩過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我愛過一個人呀,也是很愛很愛,我以前不知道的,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我曾經以爲這些記憶是不屬於我的,可是現在我也分不清楚了,這一切究竟是怎樣?”
“市丸銀對我說過,他在現世傳來的書籍理看到過我的名字,阿斯忒瑞亞,這代表什麼呢,”阿斯忒瑞亞一笑,“這個名字的意義,是星夜女神。”
星夜女神。
寥廓的夜空的執掌者,有着星星點點的希望點綴着一片的黑暗。
市丸銀說出這個意思的時候,居然睜開了一直都是眯着的眼睛,對着她說道:“阿斯忒瑞亞和小姐姐還真是像呢,連名字都像。”
朽木衍夜。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真的愛過一個人。就算他親手殺了我,我還是愛他,這有什麼辦法呢,我早就已經沉溺了。就算都是欺騙,我還是沉溺了。”
阿斯忒瑞亞留給□□奇奧拉最後的印象,就是那樣悽美決絕的笑容。
她突然的握住他的手,將殘餘的力量全都給了他。
□□奇奧拉,長久以來無法突破的瓦史託德界限,終於攻破。
在他面前,那個笑容伴隨着這個纖弱的身影,一起灰飛煙滅。
流年。
□□奇奧拉被賦予了四的編號後,他恭敬的站在藍染的面前,面容沉靜,藍染看着他說道:“□□奇奧拉,你讓我想起了以前的第四十刃,總是這樣的沉靜。”
一樣的,總是這樣的恭敬。
“這是屬下的職責。”
就連回答,也是無比的相似。
藍染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揮揮手,沒有再說其他。
曾經能夠緬懷的面容,也已經完全的消失。
站在四刃的寢宮裡,□□奇奧拉仍舊能夠感覺到一種氣息。這個寢宮明明無比的空蕩,甚至沒有留下原主人任何帶有個人色彩的東西。
就像這個女人曾經給他的印象。
與他無比相似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