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夜宮的歲月, 流逝的讓人無所適從。
甚至到了阿斯忒瑞亞已經記不起來那些事情是剛剛發生還是已經流年已過。
她總是喜歡一個人行走在虛夜宮的長廊之上,巨大的石壁之間的過道響起她的腳步聲,空曠的感覺一直到了心裡。
直到這樣, 也不不能改變這樣的習慣。
從妮露的寢宮走出來的時候, 沒有回到相鄰很近的四刃寢宮, 阿斯忒瑞亞又是獨身一人開始行走。
腳步聲一聲聲, 一聲聲, 什麼都沒有隻剩下了回聲。
很明顯的阿斯忒瑞亞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靈壓。
她正想要回過頭去行禮的時候,卻見神槍呼嘯向着她刺來。
沒有躲開,果不其然的神槍從耳畔劃過, 就連頭髮也未曾掉落一根。
“市丸大人。”
“啊啊,小瑞亞你還真是沒有意思啊, 不能裝裝讓我來一次英雄救美的把戲麼?”市丸銀一副悠閒的從拐角走了出來, 一副隨意的跟阿斯忒瑞亞說笑的樣子, 卻在收回神槍的一瞬間又重新的放出。
阿斯忒瑞亞很清楚她和市丸銀之間的差距,她靜靜的站在那裡, 一動也不曾動,這次市丸銀的神槍卻是削掉了一把的頭髮。
市丸銀猛地攻上前來,似乎使出了幾分的實力在較真。
阿斯忒瑞亞雖然沒有使出全部的實力,但是她的響轉實際上也是及不上市丸銀的瞬步,躲閃間腳步開始虛浮。
市丸銀看起來雖然有些較真, 但並不是真的想要和阿斯忒瑞亞對戰。
在阿斯忒瑞亞的背後空了出來的時候, 他瞬步到她的身後, 一把抱住了有些微微後傾的阿斯忒瑞亞。
“小瑞亞很不錯呢。”
阿斯忒瑞亞想要閃開, 卻發現市丸銀無意放開手來, 她微微的頷首說道:“是市丸大人手下留情了,屬下冒犯了。”
市丸銀伸出手把阿斯忒瑞亞的髮際的碎髮攏到耳後, 笑着說道:“小瑞亞這個樣子還真是讓我不習慣,小姐姐和小瑞亞的相貌還真是像啊,我都會情不自禁的以爲瑞亞就是小姐姐呢,哎呀呀,可是小姐姐是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喲。”
“市丸大人說笑了。”
“絕對沒有啊,小瑞亞,你們真的是太像了。”
這麼多年,在虛夜宮,阿斯忒瑞亞聽這句話已經很多次了。
那個叫做朽木衍夜的隊長級的死神,藍染曾經愛過的女人。
和她有無比相似的容貌。
雖然無法明白什麼叫“愛”這樣的情感,阿斯忒瑞亞總能感覺到藍染看她的眼神總透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說道這裡,哎,小姐姐的那個弟弟,喲,朽木隊長,都已經娶妻了呢,昨天我還有去朽木家參加婚禮喲,新娘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哦,我覺得她的笑容和小姐姐真的很像呢,但是容貌的話還是阿斯忒瑞亞比較像啊。”
見阿斯忒瑞亞沒有明顯的反映,市丸銀仍舊自顧自的說着:“小姐姐的這個弟弟還真是看不出來呢,我和朽木白哉還是同期的真央畢業生,甚至連升任副隊長隊長的日子也很相似,我真是沒看出來這個朽木家的家主,貴族的典範居然會要娶一個流魂街的女子,還一點靈壓都沒有。那位朽木夫人,一定很短命吧。真可惜了也是個美人坯子。”
從頭至尾都是市丸銀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阿斯忒瑞亞不是不想說什麼,只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朽木白哉。
一聽到這個名字,那種多年以來的奇怪的感覺又逐漸的襲來,這麼多年以來她對於朽木衍夜的事□□實上知道的並不是那樣的詳細,支離破碎的知道一些,但是在聽到和她相關的事情卻又會覺得有種莫名的感覺。
感受到那種感覺的襲來,阿斯忒瑞亞幾不可見的微微皺眉,她感覺到市丸銀伸出手來撫摸她的眉頭,揚起眼睛看了市丸銀一眼。
沒有憤怒也沒有不安甚至也沒有任何的情感。
“皺眉頭做什麼呢?瑞亞,這樣可不好喲,藍染隊長看到了的話會以爲我在欺負你的,這可就讓人困擾了啊呀。”
市丸銀的手臂有了一絲的鬆動,阿斯忒瑞亞立刻的抽身出來,俯下身行了一禮。市丸銀見她這個樣子,很是無趣一樣的擺擺手,說道:“阿斯忒瑞亞你知道藍染隊長的寢宮在哪裡吧,他想要找你談談……”市丸銀俯下身來,把臉探到阿斯忒瑞亞低垂的頭下,讓她正好看到他一個古怪的笑容,“阿斯忒瑞亞你知道麼……今天可是個特殊的日子……”
說完之後市丸銀擡起頭來,背過身去向前走。
阿斯忒瑞亞在他背影未曾消失的時候一直不曾擡頭,走到一半市丸銀忽然的轉過頭來說道:“我說的是真的,阿斯忒瑞亞你別忘了,最好現在就去喲。”
“是,市丸大人。”
直到市丸銀快要消失的時候,阿斯忒瑞亞擡起頭來,正好看到他轉過拐角時飛揚起來的白色羽織。
羽織後面大大的“三”十分的醒目。
這是市丸銀第一次穿着羽織在她面前出現。
身爲虛夜宮的第四十刃,阿斯忒瑞亞對於瀞靈廷的事情也已經瞭解的很多了。市丸銀以前一直所佩戴的都是五番隊副隊長的臂章。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和那個叫做朽木白哉的死神一起升任了隊長,所以纔會穿着羽織在虛夜宮出現。
這個背影總讓她聯想到一個女子,一個穿着羽織的女子。她轉過頭來一笑,面容是那樣的相似,但是笑容卻完全的不同。
那笑容雖然安寧,但是能看出不安與擔憂。
這是身爲虛絕對不會有的感情。
她記得妮露曾對她說過。
瑞亞的笑容真的讓我都覺得絕望啊,爲什麼要這麼笑呢?
市丸銀走後,阿斯忒瑞亞就邁開步子朝着藍染的寢宮走去。
走到高大的殿門外的時候,她仍舊像是以往的一樣先讓從屬官通報再等候藍染的吩咐再進去。
沒想到今天在她等候的時候,忽然的聽到藍染的聲音從門裡傳來。
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如往常的帶着那種笑容,“阿斯忒瑞亞,你來了啊,進來吧。”
“是,藍染大人。”
她恭敬的回答之後,隔了幾步跟在藍染的身後。
隨同藍染一起到了殿內,阿斯忒瑞亞發現桌上竟然放置了一些菜色,
她往常見藍染的時候,雖說不是甚爲正式,但也不曾這樣隨意。
“銀對你說了吧,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藍染轉過身來,仍舊是溫和無比的笑着,仍舊穿着白色羽織的他袖着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者。
他仰起頭來像是想要看到什麼,又望向阿斯忒瑞亞,笑容已然不像剛纔的那樣乾脆。
藍染惣右介的笑容總是讓人看不出除了溫和意外的情緒。
“今天,是阿衍的生日。”他笑着說道:“其實阿衍沒有真正意義上準確的生日,她的父母死在一場遠征裡,沒有人知道她具體的生日,之所以說今天是她的生日,阿斯忒瑞亞你知道是爲什麼?”
她微微俯身,“屬下不敢妄斷。”
“是因爲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日子,她一個人坐在黃昏裡,沒有像尋常的孩子那樣抱着膝一個人驚慌的坐着,她只是擡起頭望了望四周的一切,我看到的,她的眼睛裡只有陌生而不是迷茫。”藍染坐在桌邊,拿起筷子想要夾菜,“阿斯忒瑞亞,你知道麼,阿衍她最討厭辣椒,就算是烈酒也不可以,因爲很辣。”
藍染終究是沒有夾起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阿斯忒瑞亞的身邊。
她一直都是很恭順的站着,一如很多年來一樣。
“阿斯忒瑞亞,你知道吧,你們兩個人真的是很像,就算髮色和眸色都不相同,但是你們確實是那麼的像,如果阿衍真的是殉職的話,我倒情願相信是因爲你吞噬了她的靈魂纔會這樣,那麼,阿斯忒瑞亞,你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作出什麼樣的決定嗎?”
她不置可否,依舊垂首,“屬下惶恐。”
藍染的聲音已隱隱的讓她感覺到殺氣,“我會殺了你的,阿斯忒瑞亞,我愛她,阿衍是我所愛過的唯一的女人,我不會容忍一個吞噬了她的虛存在。”
我會殺了你。
藍染的話沒有讓阿斯忒瑞亞感到震驚。
她沒有回答,藍染卻一個人繼續說了下去,“可惜不是,阿斯忒瑞亞你是從誕生之源誕生的瓦史託德,一開始就不會由以前所有的記憶,而阿衍她,她也不是被虛吞噬的……”
“她是被我親手殺死的。”
藍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袖着的手雙雙放開,腕間的墨色玉珠清晰的從阿斯忒瑞亞的眼前一閃而過。
“殺了她卻還說愛她,這是很可笑的事情吧,阿斯忒瑞亞。可是就是這樣,我的阿衍,我從來都是愛着她的。”
愛。
身爲虛,阿斯忒瑞亞對於這樣的感情永遠的難以明白,她一直遊走在虛圈,虛圈所存在的只有生與死,殺戮與被殺戮,單純的來不及思考就可能已經喪命。這是一個簡單的只剩下血腥的世界。
沒有力量就會被殺。
這是虛圈生存法則的唯一理由。
她不是沒有殺過虛,雖然不會主動出手,但是如果有虛主動惹上來,妮露很不喜歡輕易出手,而她總是毫不猶豫的一擊擊碎。
在這樣規則下的殺戮,她全部可以理解。
但是,所謂的愛與被愛,多麼的虛晃。
甚至根本不曾存在不用明白。
“阿斯忒瑞亞,看到你我總會想到她,她真的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當年我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了,她也很出色,是瀞靈廷非常出色的死神,銀,就是她教出來的。”
市丸銀的實力,阿斯忒瑞亞還是知道的。
她清楚的明白,如果市丸銀願意使出全力的話,她根本的無法應付。
而那個叫做朽木衍夜的死神,卻是市丸銀的教導者。
藍染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要做什麼,你知道麼?”
“屬下惶恐。”
藍染笑着說道:“阿斯忒瑞亞你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麼的恭敬,十刃裡大概也只有你會這樣了。真的是一個非常盡職的下屬呢。那麼,退下吧。”
“屬下遵命,藍染大人。”
聽聞藍染的吩咐之後,阿斯忒瑞亞仍舊半低着頭,慢慢的退了下去。
藍染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就連身形和衍夜也是十分的相似,只是他也看到了,那雙眼睛裡只有無邊無際的空虛。
看不到他的阿衍所有的情感。
無論是愛,還是恨。
腕間玉珠彷彿驟然生涼。
走出藍染的寢宮之後,阿斯忒瑞亞微微的站住了腳步。
她無法明白爲什麼藍染會對她說出這些話來,她雖然無法妄稱看透了藍染這個男人,卻也知道他根本不會爲了什麼兒女私情而變得失態。
這就是虛,所謂的愛與恨,都在成爲虛之前變得虛無。
她仍舊沒有直接就會寢宮的打算,而是握了握斬魄刀,朝着虛夜宮的出口走了出去。
一步步行走在慢慢的白沙之上,虛圈的荒蕪無論是過了多少的歲月依舊是一樣的,甚至連天空也未曾有一絲的變化。
她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覺得迎面有虛閃朝她襲來。
葛利姆喬。
阿斯忒瑞亞很快的就能猜到這個人是誰,葛利姆喬雖然好鬥,但是從來不會在背後出手,總是在她迎面攻擊,即使這樣佔不到優勢也絕不會從背後襲擊。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回擊,而是眼睛轉向了葛利姆喬攻擊而來的方向。
葛利姆喬冰藍色的眸子裡看到了那雙赤色瞳眸的完全無神。
“你這女人又想幹什麼?”
阿斯忒瑞亞朝着他一笑,說道:“葛利姆喬,你見過和我很像的一個死神吧。”
葛利姆喬一愣,還是很高傲的仰起頭說道:“沒錯,是有這麼一個女死神,似乎是隊長級的死神,當初告訴本大爺她叫朽木衍夜,我看死神不怎麼樣嘛,這個女人,大概早就死了吧。”
“她怎麼樣呢,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本大爺怎麼知道這種事情……”葛利姆喬本來是很兇狠的語氣,但是看到阿斯忒瑞亞那完全空洞的衍夜一時間竟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彆扭的仰起頭說道,“看起來和那些死神很不一樣吧,那個女人。”
“我是不是她呢?”
阿斯忒瑞亞看着虛圈的天空,蒼茫無邊的灰,沒有任何的生氣。
她搖搖頭,“我不是她,不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