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弱的燈光,打在我們的頭頂,在迴廊上吹了一陣山風,我和賽賽都有些耐受不住。
恰好這個時候,從迴廊的另一端,走出來一個人,那人的腳步遲疑,似乎是看到了已經蹲下身的我們。
賽賽揪着我的衣袖,我作勢讓她不要吱聲,燈光昏暗,想必他也只能看到兩團模糊的肉質在移動,根本就看不清我們的臉。
所以只要這樣蹲着身子,悄悄的溜走,一切就萬事大吉。
叮囑過賽賽,其餘的時間再不要單獨來找我了,因爲這樣會引起老闆和導演的懷疑。
昨天因爲警察要來就軟禁我,如果他們知道點什麼,那豈不是要動手滅口了。
賽賽也緊張,問我她會不會有危險,我抿嘴說不出話,自從她給出了紙條子,我心裡邊就一直懸着,老實說我很擔心她的安危。
終於是從迴廊上挪到了走廊上,直起身子,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間了,而那個人影也撞出了迴廊,疾步的想要追我們。
賽賽的房間稍遠,我只好暴露我自己,以保護她的安全。
我挺住了腳步,蹭的一聲,從走廊那邊折回來,面向迴廊,也面向正追蹤而至的來人。
緊打緊之下,他倒是控制住了身體,好歹沒有撞到我身上來,不過還是因爲慣性的緣故,身子前後傾倒搖擺了一番。
未等他開口問我,我先吱聲問他,是誰,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如何要到迴廊上嚇唬人。
他聽出了我的聲音,同時也和我一到走出了迴廊,我們站在走廊的欄杆邊上,都是雙手壓着欄杆,望着樓下的那個死角。
那邊堆積了一些硬質貨物,平常都用帆布遮蓋,無人知曉是些什麼東西。
老闆向來刻薄寡恩的,所以鮮少有人敢去翻騰,儘管好奇心都很重,但都會選擇自動忽略。
側着臉,隱射在他臉上的燈光,讓我稍稍看出了一個輪廓,瞅着那三角眼,莫不是金先生吧?
他感覺到了我的目光,隨即就扭頭看着我,這麼臉對臉的打望,各自都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金先生?
金先生何以半夜到這旅店來?難道是那老闆又有什麼特殊的生意,要談?
只是金先生的反應,讓我有些出乎意料,他指了指我的房間,居然是想到我房間裡邊躲避,他告訴我說一會兒蒙面人就會來。
我也擔心,我一直在走廊上待着,不安全,所以就答應帶他回我房間,讓他暫時躲避一下。
金先生穿了一件深藍的長衫,腳上一雙錚亮的黑皮鞋,頭髮因爲年歲大的緣故,變得有些稀疏。
房間的大燈照出了他疲倦的臉容,那雙三角眼微微的發紅,像是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了。
進屋,他便是一步後退,將腳上的皮鞋脫下來,然後鞋尖朝着門口放置,他放鞋子的時候,嘴裡還咕嚕了一句什麼。
隨即轉身,就像是打招呼一般,輕輕的嗯哼一聲,這才朝着裡邊走,然後掃掃我的牀沿,在那邊坐下了。
倒了一杯水,給他,問他爲什麼要躲避蒙面人,進了旅店,沒理由老闆不知道啊。
金先生嘴角一揚,問我聽沒聽說過,奇門遁甲之術,我說我知道李靖會,只是這東西真實存在不?
他指了指我的牀頭,要是我沒看錯,這邊夜夜都有一個女鬼在梳頭,如今幾天不來了,晚上睡眠是不是好了很多?
他又指了指我那衣櫃,這裡邊之前有個布偶是吧,如今也不在了,原先啊你這間屋子堪稱鬼屋,陰氣甚重,如今倒是轉變甚大。
金先生說的確實都是真實的,如今這兩個東西都不在了,我晚上睡覺的確是安穩不少。
他問我上次那乾屍的事情,後來怎麼樣了?魂二也就是老闆,後來在他那邊炫耀說,背後有高人相助,問我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回答金先生的問話,而是反問金先生,對老闆娘是否瞭解,底細知道多少。
金先生一臉的迷惘,搖頭說自己不大瞭解,這女人就像是空降而來的,什麼底細,估計老闆自己都不知道。
關於這件事情,我倒是沒瞞着金先生,當時老闆說的是有高人相助,這高人他自己不知道,也沒看到,不過是在我面前得瑟。
後來這老闆娘自己來找我,故意告訴我,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不知道是何用意。
金先生一聽,也沒再說什麼,說是借我牀用用,他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稍微眯一會兒,一會兒之後他還得走。
他在自己身上披了一張黑色的布,叮囑我,要是有人敲門的話,不要搭理。
如果實在兇悍,躲不過非要開門,倒也沒什麼,就是不要讓人往牀上做,他現在是隱藏着的,要是有人坐在牀鋪上,自己就會被發現。
我看了看那黑布,有點兒不相信,不過沒一小會兒,他睡着之後,我再往牀上看,居然真的看不見他了。
難道是忍術?
金先生剛躺下不久,就聽到有人敲門,我沒吱聲,外邊就聲勢浩大的撞門,我把門一下抽開了,外邊那人直接摔了進來。
臉朝地板上蹭了上去,趴在那兒,好半天才起來,我一看居然是蒙面人,我一腳就踹上去,假裝打流氓,還大聲的叫嚷。
很快導演他們就都出來看,蒙面人被我踹了幾下,又趕上幾個場工來,所以就被當做流氓,暴揍了一頓。
要不是老闆來,我纔不會這麼輕易,讓場工住手呢。
蒙面人翻轉着起身,緊趕着上前,就來質問我,爲什麼剛纔不開門,開了門又打人?
導演當然是向着我了,反問那蒙面人,深更半夜的來找他劇組的人幹什麼?
老闆拉過蒙麪人,不讓他再說話,這件事情就算這麼平息過去了。
蒙面人被老闆拽了出去,倒是一步三回頭的冷眼瞪我,恨得牙癢癢的。
等到人都出去了,導演這才私底下和我商量,下次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老闆畢竟是地頭蛇,惹急了自己要出禍事,能忍則忍。
導演說着就要在我牀邊坐下,我急忙一把拽住了導演,導演十分怪異的看着我,隨後回頭看了看牀上。
牀上的金先生他是看不見的,只要他不坐在我牀邊一切就都可以隱瞞過去。
我一臉尷尬的解釋,拉過一把椅子,將導演按在了椅子上,導演見牀上並未異樣,也就沒再說其他。
只是叮囑我,這幾天不要出什麼亂子,因爲我們很快就要離開湘西了,只要戲一殺青,我們馬上從這兒離開。
導演的神情頗爲苦惱,我順道問了一下男主和攝影師的情況,導演搖搖頭,說警察那邊還沒有回覆。
初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兩人屬於吸毒過量,出現幻覺之後,互相殘殺而死。
這結果說出來,想必導演自己也不相信吧,我也只能點點頭,我還能說什麼呢。
導演從我房間出去之後,金先生就翻身從牀上坐起來,把那塊黑布給我。
“這黑布你暫且收着,將來必有用處。”
他將黑布直接甩了過來,整個就把我的臉蓋住了,等我把黑布抽開,他人已經不在了。
蒙面人居然又來敲門,這一次我的門是開着的,他是站
在門口,敲了敲我的門板。
我一臉不悅的走過去,抽過門板就要將門關上,他一下按住了門板,力量大到我根本扳不動。
只能咬牙切齒的不停晃動門板,蒙面人掃視着我的房間,看到我牀上的那塊黑布,頓時竄跳着進屋,將那黑布給拿起來。
抖動了兩下之後,就見裡邊爬出一隻白蠶,那白蠶的居然還長着兩個獠牙,蒙面人頓時扔開了黑布,從我房間跳出去了。
白蠶在地板上轉了個圈,不知道鑽到哪兒去了,我一臉慌張的四處找,但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我真擔心這小東西,會忽然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襲擊我,只是這金先生何以要放這麼個危險的東西,在那黑布裡邊?
難道是要害我?
想想倒也不對,金先生若是想害我,不必整的這麼麻煩,好幾次他都可以置我於死地,但他每一次都手下留情。
這白蠶難道就是爲了蒙面人而放置的?金先生莫不是早就料到蒙面人會再來我房間,所以才放了白蠶在黑布裡邊?
這三個人原本是合作的關係,這一次是因爲什麼事情,鬧翻了?
還有金先生躲避了三天三夜,到底是在躲避什麼東西?
蒙面人何以一定要抓到金先生?
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剛纔我居然給忘記了,昨晚上把我帶走的那個女人,不是要我告訴金先生,說她有事情,讓金先生務必去一趟嗎?
金先生剛纔在我房間那麼久,我居然忘記了這茬,怎麼說女人也救過我一命,這份恩情我還是要還的。
我從房間出來,見蒙面人已經下樓去了,而金先生卻繞道從迴廊上,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金先生朝我推推手,讓我趕緊進屋,我見他好像是要往老闆的房間去。
我情急之下就拽住了他的袖子,他一臉疑惑的盯着我的手,我放開之後,小聲的告訴他。
“東壁山寨的頭領找你,說是有事情找你,讓你務必去一趟。”
金先生立馬站住腳,不再往前走了,前後看了看,還是和我回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