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
天下太平。葫元仙朝皇帝與監仙閣黑大人閉門不出,葫元朝會停三年,皇帝見人必隔屏風。
三十二年。
天下太平。九皇子攜友歸朝,異族撤洲之事落下帷幕。
……
“楊先生,您的飯菜。”
一位大嬸將做好的飯菜放在楊祐的櫃檯上,看着櫃檯後拿着一個紫砂茶盞悠然自得的中年人。
楊祐面容算不上滄桑,但也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他鬍鬚垂到胸前,目若星辰,彷彿暗藏智慧。
“我看楊先生正值壯年,年紀輕輕也沒一個後代。”大嬸壓低聲音,先是看了一眼在旁邊寫着大字的楊文,聲音更低:“徒弟雖好,卻也不及兒子一二。”
“凡人在世不過百年而已,到時候進了黃土誰能記得?徒弟靠不住的,只有兒子來的實在。”
“我正好有一侄女,二八年華,貌美如花,風華正茂,平日裡最是仰慕先生才華,不如先生看看?”
楊祐拿着紫砂壺的手一頓,看着眼前大嬸啞然失笑:“梅姐,我這一人正好,生活裡卻是怕加不了另一個人。”
“還請梅姐見諒。這姑娘不見也罷,不見也罷,倒不好毀了人家姑娘清白。”
“能與先生見面,那是她的福氣?誰敢說閒話?那一個不知道先生的才情?”
話說一年前,有人敲鑼打鼓、仙樂相送前來拜會楊先生。那人高中仙朝進士,即將享受榮華富貴,得道進長生,位列仙人。
聽聞乃是楊先生贈一書帖受到啓發,於考場之上,臨場突破,拿了第一,今日還恩。
進士還揚言,楊先生雖是凡人,但有大才,不得欺辱。但有欺辱者,要先問問他身上的官服答應不答應。
進士曾邀楊祐前往他家領地任職,被楊祐婉拒。
那次之後太書閣大盛,客戶不絕,也有女人見了楊祐之顏之才情,暗中傾慕,時時過來,讓楊祐楊文暗暗吃苦。
“梅姐說笑,梅姐說笑。我哪有那麼好?”楊祐摸了摸有些溫熱的茶壺,臉上都是笑意:“都是別人謬讚。”
梅姐撇撇嘴:“進士還能說謊?”
“楊先生要是有意娶人,可要先來找我。”梅姐探過身,上半身差點越過櫃檯,看了看左右都無人才小心翼翼的對楊祐道:“楊先生要是有身體上的隱疾也可來找我。”
“我家那口子就是我找神醫治好的,特別靈驗。”
“我,你,他……”楊祐呆了,這怎麼還扯上隱疾的事了?
梅姐揮揮手走了:“楊先生要是想好了可以來找我!”
“今日這頓飯菜我請了!”
等到梅姐走後,楊文在旁邊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楊祐臉一黑,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寫好的大字呢?拿來我看看。”
楊文將大字拿起來遞給楊祐,上面寫着: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是一對即將成婚的夫婦所求,後天來拿。”楊文見楊祐面色越來越黑,不由連忙開口解釋,慌得一批。
“算你過關。”楊祐將字帖又還給楊文:“過來吃飯。”
楊文高高興興的放下字帖,將飯菜打開,爲楊祐放碗添筷,楊祐又道:“再添一個。”
楊文依言行事又在櫃檯上添了一個碗筷,道:“師尊,可是有客人來?”
“你二師兄要來。”
楊祐話音剛落,季嶽就穿着監仙閣的官服邁步進來,還一不小心被一女子撞入懷中。
那女子看着眼前劍眉目星,束髮背劍的季嶽,眼睛一亮嬌羞道:“公子撞疼人家了。”
季嶽拱手行禮:“走路匆忙,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
“無妨,無妨。公子這般好看,再撞一下也是無妨。”
“姑娘玩笑。”
季嶽啞然,閃身過去,已到女子身後。女子大驚,目中更是異彩連連,心中也是浮想聯翩,孩子名字都已經想好。
“見過宗主。”季嶽來到櫃檯之前,躬身行禮,拿出一冊放在桌子之上:“這是今年的榜單,監仙閣差我給你送來。”
楊祐笑着將榜單接了,道:“坐下吃飯。”
楊文行禮:“見過二師兄。”
“見過十一師弟。”
季嶽落座,三人動筷,楊祐嘆道。
“真是聚少散多。你入監仙閣也有幾年,最近可好?”
季嶽從自己袖袍中拿出好酒爲楊祐倒上,笑道:“有宗主照顧,簡直可以說是平步青雲。”
“我成仙入監仙閣還不到一年,上級就有人調查太書榜太宗太公之人。太公與我傳言,我才稟報消息,立了大功。封官進爵。”
楊祐喝了一口酒,楊文可憐兮兮的看着季嶽身前的杯中之物,也想讓季嶽給自己倒一杯。季嶽自然不依,宗主不發話,他哪敢倒?
“這是小事。”楊祐揮揮手,笑道:“主要是我後來找你們黑大人與皇帝談了談心。並指名道姓讓你作爲與我交接之人。”
“要不然,這太書榜就改名爲葫元榜了。豈不可惜?”
季嶽咳嗽一聲,爲楊祐夾了一筷菜:“宗主大能。”
楊文也憋笑,忍俊不禁,拼命往嘴裡夾菜。
楊祐用筷子打了他一下。
三人就在櫃檯上吃完,楊文很自覺的去收拾碗筷,季嶽爲楊祐找出一空白冊子,研墨拿筆。
楊祐攤開空白冊子,將季嶽拿過來的榜單給掀開,一筆一劃的給抄上去,邊抄邊嘆:“明年就是太書榜的第二次發佈,你們監仙閣這榜單可公正?莫要墮了我的名頭。”
“我那神通可不是白留的,這也算交易。”
楊祐抄到馬氪金:“這人怎麼回事?剛剛入仙境,就在元功榜上名列仙境小隊第五,莫非是天縱奇才?”
這人季嶽還是知道的,頗爲不齒:“這人有錢。”
“小隊之中除了他,都是僱傭招募的至人境,所以排名靠前。他本人實力雖然不弱,但也不到這個層次,只是法寶多了些。”
楊祐點點頭,算是瞭解。他又抄到太宗幾人,滿心歡喜,寫的特別認真,嘴角有笑意。
正寫着一太宗之人的名字時,楊祐毛筆忽然一停,下品神寶般的毛筆咔嚓咔嚓的破碎,繼而化爲齏粉,消失不見。
那楊祐書寫的冊子也燃起無名之火,將空間焚燒出一個大洞,化爲灰燼。
“老牛何在?”楊祐面無表情,直起身來。
老牛閃出身來,伏在門外,道:“老爺,老牛在這。”
楊祐邁步上前,跨上牛身,道:“季嶽跟來。”
老牛蹄升金蓮,駕起祥雲。
季嶽上前踏上祥雲,垂首站立,不敢多問。書閣內掛的兩柄劍也飛出來懸浮楊祐身後,木劍有血紅之氣發出,青鋒劍也露出鋒芒。
“師尊去哪?”楊文趕緊出來問道。
“你在此處看好家。爲師去去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