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不擔心大嘴的安危,反倒認爲開救護車的匪徒必敗無疑。
但我怕現在的大嘴下手重,別一激動把對方揍死了。我扯嗓子喊了句,讓他手下留情。
不過不知道大嘴能不能聽到。而且送走了大嘴,我也沒必要讓轎車一直跟救護車這麼親密接觸下去了。
我漸漸減速,甚至踩着幾次剎車,這麼硬性的弄了好幾次,車前蓋才從救護車後面拔了出來。
我看到車前蓋還有隱隱冒煙的架勢,不敢再這麼駕駛。我又停車熄火,望着漸漸遠去的救護車。
這時的救護車也不穩,有種左搖右擺的架勢,但很快的,它又變得靜下來,拿出一副完全靠禿嚕的意思,往前滑行着。
我開車門下來,拿着我和大嘴的手槍,撒丫子追了過去。
我冷不丁覺得自己很拉風,畢竟有種雙槍李向陽的感覺,但實際上,打雙槍是很有講究,我沒那本事。
過了兩三分鐘,我屁顛屁顛趕到救護車旁邊了,這時救護車也停在路邊,更是撞壞了好大一塊馬路牙子。
我看它車門都緊閉着,也不知道里面啥情況了。
我試探的喊了句,“大嘴?”
砰的一聲,車門被踹開了,大嘴一閃身從車裡跳了下來,這還沒完,他右手拽着一個女人的張開的嘴巴。
這種拽法其實很殘忍,甚至我都懷疑,那女人的下巴會不會已經脫臼了,而且她毫無生命跡象,穿着白大褂,整個身子軟軟的。
大嘴把她拽下車後,還任其拖在地上。
我看着大嘴,尤其他依舊冷冷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難以想象,此時的他要還不過癮,過來攻擊我怎麼辦?我到底開槍好還是不開槍的好?
我這麼一猶豫,大嘴一鬆手,把這女人徹底丟在地上,他怪笑起來,一邊往我這邊走,一邊說,“你想什麼呢?”
我呵呵乾笑,退了幾步。我覺得很可能悲劇要發生,今晚我和大嘴,要必死一人了。
但實際沒那麼悲觀,大嘴腦袋一直是腫的,現在傷勢一下發作了,他一咧嘴,渾身哆嗦一下,翻着白眼,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我沒急着過去,細品品又瞧了瞧。我覺得不像是裝的,這才湊過去。
我探了探大嘴的鼻息,還有氣。我放下心,又拿出手機,給警局掛了電話。
其實妲己已經先一步跟警局聯繫了,我這次通話,只要告訴我們現在的案發現場在哪。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我趁空也看了看那死去的女人。我猜她是一名護士,而且之前妲己說過,有個護士被匪徒綁架走了。
我原本還想着怎麼把護士救回來了,現在一看,完全用不着擔心這個。
我也有個猜測,這護士就是匪徒的一員。沒想到警方找我們仨去埋伏,其實匪徒更聰明,甚至早就在醫院有內應了。
我也沒再做別的事,蹲在救護車旁邊吸了根菸。
這支菸剛抽完,就有警車趕來了,這也是我不得不佩服的地方,衛海警方辦事非常有效率。
來的同事好一通忙活,女護士徹底死了,但大嘴只是昏迷了,我果斷的跟車走了,帶着大嘴回醫院。
當然了,進醫院前,我把白大褂脫了,因爲任務做完了,我也沒必要繼續當醫生。
我還發現,醫院大樓的側門也被處理了,面具男不見了。我估計是被送到太平間了吧?
我沒在乎他。大嘴被送去急診了,有醫護人員對他檢查與急救,我趁空回到病房所在樓層,還找到妲己了。
妲己受了傷,一隻胳膊疼的擡不起來,按她說的,停電一瞬間,她就急着往重症監護室趕,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而且不小心被人偷襲了。
她倒地一剎那,還聽到護士阿花的聲音,她就誤以爲阿花被綁架了。
我把我知道的事說給她聽,她聽完一瞬間,出現一絲詫異,卻很快恢復常態。
我安慰妲己,這次面具男和阿花都死了,也是好事,別看案子沒破,但至少沒有兇手再行兇了。剩下的,我們只要慢慢捋順案子,就能結案回家了。
我自認這麼說沒錯,誰知道妲己苦笑了笑說,“圈兒哥,你想的太簡單了,要我說,這案子才露出冰山一角,甚至這詞也適應於兇手。”
我直眨巴眼,心說妲己是不是腦子也受傷了,怎麼說胡話呢?
但我沒反駁她,讓她好好休息,養養傷。
這樣一直到天亮,我都沒離開醫院,一會看看妲己,一會看看被送到病房靜養的大嘴。
最後我肚子也餓了,想想也是,這一晚上沒少折騰,我就下樓出了醫院,找個地攤大吃一頓,我還給妲己打個電話,那意思想吃啥,哥給你打包回去。
至於大嘴,我就沒問,因爲他還沒醒呢。
我以爲妲己咋也得點幾樣早餐呢,誰知道她跟我說,“我不餓,圈兒哥,剛剛鐵軍來電話了,聽那意思,警局那邊也有點麻煩事,你也甭照顧我了,快回去看看吧。”
倒不是我消極怠工,而是我更想陪陪妲己。但她語氣很堅決,又強調一遍後,還把電話掛了。
我看着電話愣愣發呆。我也有自己的主意,就猜妲己想吃啥,就隨便買了幾樣,急匆匆的送到病房,等看着妲己當我面吃幾口東西后,我又按她的意思,打了輛出租車回到警局。
現在的警局,一點上班前的安靜都沒有,很多人已經工作上了。我一打聽,才知道鐵軍和楊鑫都在審訊室那邊呢。
我又趕了過去,我還納悶呢,“這大早晨的,找誰問話呢?”
等到了審訊室門前,我看到鐵軍和楊鑫並排站在單向玻璃窗前,正往審訊室裡凝視着,另外邪叔正坐在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悶頭吸着旱菸。
他這旱菸挺燻人的,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另外我也順着窗戶往裡看,當看清裡面坐着誰時,我詫異的瞪大眼睛。
這人是面具男。我忍不住問鐵軍,“這……他不是死了麼?”
鐵軍一臉嚴肅,頭也不回的說,“這人身體強壯的嚇人,離死遠着呢。”
換句話說,昨晚他倒地後,原本都有死
亡徵相了,卻又硬生生挺了過來。
我還想問啥,白老邪突然來脾氣了,忍不住喊了句,“小圈子,你給我過來!”
我不敢惹這瘋瘋癲癲的老頭,也不知道他突然犯什麼毛病了,就一臉賠笑的湊過去,問邪叔咋了?
白老邪也不抽菸了,把剩下那點旱菸全撇到地上,用腳使勁攆着說,“你咋這麼丟人呢?昨晚上跟匪徒打照面,人家肚上纏着炸彈咋了?這把你嚇得,竟連連後退!”
我聽出來了,他這話是糗我呢,我也多解釋幾句,我的退後可不是膽小,那完全是一種戰略,對不對?而且當時那種情況,我一旦處理差了,後果很嚴重的。
白老邪想了想,或許覺得我說的也在理,他消氣了,擺手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我沒太在乎,又好言好語的哄了他幾句。等我再次回到審訊室的玻璃窗前時,突然冒出一個問號,心說邪叔咋對昨晚事發經過這麼瞭解呢,難不成他就是那個槍手?
我偷偷瞥了白老邪一樣,他現在蜷在椅子上,有打盹的意思了。
我覺得就邪叔這樣的,不可能做槍手。我又猜,很可能是那槍手把當時情況跟邪叔說了。
沒等我再往深了琢磨呢,鐵軍嘆口氣,說不等了,咱們進去問問話吧。
楊鑫點點頭。而且這次沒其他人,就我們仨搭班子。
我職務最低,做筆錄的工作也當然由我來做了。而在門開一剎那,面具男擡頭看我們一眼。
我承認,自己頭次遇到這種犯人,他一點喜怒無常都沒有,反倒目光深邃,讓人琢磨不透。
我和楊鑫先並排坐到犯人對面,鐵軍沒急着坐,反倒湊過去,站在面具男旁邊。
面具男被綁着,雙手也被手銬子銬在椅子上了。鐵軍先把面具男的左胳膊擼起來。我看到那個鷹頭紋身。
鐵軍沉默一會兒,突然拿出自言自語的樣子說起來,“在整個中國,善於驅趕野獸的,我想來想去,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梅山安化的梅山教徒,另一個就是藏地雅魯藏布大峽谷裡的門巴族,他們都有各自的秘術,能跟野獸做朋友,所以你很可能是這兩個地方的人,對不對?”
我聽愣了,也頭次聽到梅山腳和門巴族。面具男沒啥反應。
鐵軍繼續說,“而你還善於做炸彈。據我所知,梅山教徒更善於做機關陷阱,而門巴族人,因爲他們生活的環境特殊,尤其雅魯藏布各類資源豐富,大峽谷裡更是囊括九個垂直自然帶,所以這類族人見識多,腦子靈活,各個都是不同領域乃至物理、化學這類領域的奇才。綜合種種考慮,你更應該是門巴族人,對麼?”
我繼續愣着,而面具男呢,慢慢擡頭看了鐵軍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純屬被潛意識一帶,有這麼個想法,他這反應,表明鐵軍的想法是對的。
我也因此更加不明白了,他一個藏地來客,怎麼會來到衛海做案呢?還差點把這裡的天都捅出個窟窿?
難道真像妲己所說,這案子看似要結束,其實才剛剛開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