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厭食症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機遇的事說不清,雖然我的感情一團糟,但我意外的認識了林惜和林爺爺,上天對我還是眷顧的。

我想通了,既然嵐子和小妖我都不敢面對,那我就乾脆放在一邊。只要一有空,我就往林爺爺這裡跑,林爺爺真的教我種菜了,菜園裡的菜都是林爺爺親手種的,我沒有種過菜,林爺爺手把手的教我種菜,一邊種菜林爺爺就一邊耐心地給我講解,晚上我都會留在這裡吃飯,林爺爺讓我打下手,每天簡單的幾道菜,我很用心的學習,林爺爺教了我很多,和我以前在學校學習完全不一樣,我彷彿領悟到一片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林爺爺教我的我感覺是一種態度,對食物的態度,我以前做菜就是做菜,每道菜都有一定的菜譜,怎麼弄都是定好了的,放多少鹽,擱多少蒜,煮多長時間,烹製到幾成火候,這些都是我要學的,但林爺爺不同,他有點天馬行空,很簡單的一顆大白菜,林爺爺也能做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林爺爺說每道食材都是有生命的,人要感激大自然的賜予,要想調出食材最鮮美的一面需要用心,需要跟食材溝通,這些我感覺有點像禪理,不像是做菜了。

自從我跟林爺爺開始學習,我的全部心思就在這邊了,酒店的工作當然還在,但我每天的心情就不一樣了,我感到每天都很充實,日子也變的不一樣了,我真正感到了什麼叫生活,每天晚餐我和林爺爺,林惜我們三個人圍坐一張小桌子,簡單的吃飯,簡單的聊天,我覺得我變的很平靜。

天氣漸漸的轉冷,天上飄起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我在林爺爺這裡已經一個多月了,今天我下了廚房,我做了一道菜,一道我印象最深的菜,就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林爺爺給我做過的那個蔬菜羹。

桌子上放着我做的蔬菜羹,碧綠的湯汁上飄着薄薄的兩片番茄,林惜舀了一碗嚐了嚐,然後滿意地讚道:“味道不錯。”

我給林爺爺舀了一碗,林爺爺喝一口,然後點了點頭:“還可以,你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很好。”

得到林爺爺的肯定,我很開心。

“林爺爺,謝謝你。”我說道。

“你有天賦,不需要謝我,咱們有緣分。”林爺爺笑着說道。

“我能叫您一聲師傅嗎?”我問。

“其實叫什麼無所謂,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林爺爺慈祥的說了句。

我感覺胸口一熱,和林爺爺短暫相處這段時間,我感受到了親情,在酒店廚房裡,每天我都受到那些人的呵斥和嘲弄,但我沒有開始時候的那些抱怨了,沒有人欠你的,別人怎麼對你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

踏着雪花,我從林爺爺家往酒店趕,冬天黑的早,我要趁着天黑趕回宿舍,坐在公車上我看着窗外匆匆的行人,每個人都縮着脖子,頭一場雪總是格外寒冷的,紛紛灑灑飄落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了,我想起我和爸爸媽媽第一次堆雪人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日子過得真快啊!

臨近年關,酒店的很多員工都回家過年了,我們這些新人沒有被放假,這是來之前就告知我們過的,我心裡有數,也沒有太多的抱怨。

因爲人少,我們就比較忙碌了,年關前本來住酒店的客人也不多,我們還應付的來,有時候免不了要兼顧些別的工作,或者加個班什麼的。

我因爲在廚房的緣故還算好,最忙的是柳元了,回家過年的樓層服務員最多,那邊很缺人,所以柳元也最忙。

我是從酒店大堂裡面走的,正好就遇見了柳元,柳元推了一個餐車,正往電梯那邊走,我就走過去打招呼,這些日子我都忙自己的,跟柳元見面也少了。

見到我,柳元嘆了口氣:“你這傢伙,嵐子你徹底放棄了?”

我笑了笑:“隨緣吧。”

“喲,還挺看得開……”柳元一撇嘴,然後小聲地說了句:“我可告訴你啊,小馬在追嵐子呢。”

我心忽的一顫,但我沒表現出什麼,我只是淡淡地說道:“只要嵐子喜歡就好。”

“幾天不見,你這傢伙是不是頓悟了,怎麼感覺不像你了。”柳元張大眼睛,奇怪地說道。

“元姐,這麼晚了,怎麼還要送餐啊。”我故意岔開話題。

“別提了,605住了一對夫妻,帶着一個孩子,說是來看病的,那孩子挺可憐的,說是得了厭食症,什麼都不肯吃,瘦的像個小猴子了,唉……”柳元搖了搖頭。

“厭食症?”我一愣:“那你還送吃的。”

“不送怎麼辦,那孩子總要吃口東西啊,不然不餓死了,你說現在的小孩,太受寵了,這麼多好吃的愣是不吃,他爸媽急得要死。”柳元說道。

說這話,電梯就下來了,柳元推着餐車進了電梯,我也跟了進去:“我跟你去看看熱鬧。”我笑着說了句,我左右沒事,就想去看看,厭食症我還真沒見過。

“這誰做的?”我指了指餐車。

“小金師傅,好幾天了,開始是老金做,後來老金也沒轍了,這孩子誰做的都不吃,現在就讓小金瞎糊弄了,反正做啥吃的都一樣。”柳元搖了搖頭。

我伸手揭開餐車上的蓋子,一股清香飄了出來,我掃了一眼餐車裡的幾道食物:“做的蠻好的,聞着也好,那孩子真的不吃?”

“不吃,這還算簡單的,前幾天老金可是挖空心思做了幾樣拿手美食,那孩子正眼都不帶瞧的,不過他們家一看就是有錢人,花得起。”柳元呵呵一笑。

電梯停了,我和柳元推着餐車出了電梯往605房間走,走到門口,發現門沒關,一個白髮老者提着一個木頭箱子正往外走,邊走邊說:“老朽愛莫能助,看不了。”老者下巴上一部白鬍須上沾了一點蛋糕碎屑,看起來有點滑稽。

“方大夫,您別走啊,您再給想點辦法吧,孩子不能在這樣下去了。”跟着老者身後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三十左右年紀,看穿着打扮挺富態。

其中那個女的一臉的焦急之色,只是拉着方大夫的胳膊不放:“大夫,您一定幫幫忙啊。”

“不是我不幫,是我真的看不了,我都瞧過兩次了,真的沒辦法,您另請高明吧。”方大夫直搖手。

在拉扯中,方大夫匆匆的走了。

“老公,怎麼辦吶!”女人一臉沮喪的衝男人嚷嚷。

“再找,我就不信了,我聽說這邊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夫,明天我就去請。”男人一咬牙。

“您點的餐來了。”柳元說了句。

“還吃什麼呀!”男人一揮手:“推走吧!”男人臉上滿是焦慮。

“別,送進去吧。”女人趕緊制止。

柳元好像很習慣了,聽這話就把餐車推進了門。

我也跟了進去,進了門,我就看見一個很瘦的小男孩正無精打采的靠在沙發上看動畫片,雖然房間的暖氣很足,但孩子仍然穿得很厚實,露在外面的小臉瘦的不像話,手也是,就像個雞爪子,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

柳元把餐車推進門,然後開始擺放,剛一揭開蓋子那孩子就皺起了眉頭,然後慢慢的朝遠端挪,顯得很不受用。

“寶寶,吃一點東西吧。”女人拿起一個盤子,走過去哄孩子。

“不吃,不吃。”孩子搖頭說道,聲音又細又小。

孩子媽媽盤子裡是魚糕,很適合消化,樣子也好看,一般的孩子都不會拒絕。

“就吃一點,就一點。”孩子媽媽用筷子夾起一點點魚糕網孩子嘴邊送。

“我不吃。”孩子頭搖的更狠了。

“你是男子漢嗎?是就吃下去,不然你可就沒力氣玩變形金剛了。”孩子爸爸也湊了過來。

在他們的努力下,孩子艱難的張開嘴吃了一口。

“每次都這樣?”我悄悄地問柳元。

“差不多吧,今天還算好的,還吃了,上回把盤子都砸了。”柳元小聲地回答我。

“這孩子幾歲了?”孩子太瘦弱了,我實在看不出幾歲了。

“快六歲了。”柳元同情地說道。

我目測這孩子以爲四歲最多了,沒想到卻快六歲了。

兩個大人連哄帶騙,孩子艱難的吃了一塊魚糕,然後就說什麼都不肯再吃了,兩個人急得一頭汗也沒用,最後只能放棄。

“麻煩你們把餐車推走吧。”孩子爸爸無力的揮了揮手。

柳元收拾了一下,拉着我又推着車子走了出來。

“這不浪費嗎。”我搖了搖頭。

“你怕浪費啊,那你打包帶走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柳元一笑。

“好啊,我們一起回去宵夜,那孩子啥都沒吃,有什麼嫌棄的,小金師傅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我笑道。

我和柳元推着餐車回到廚房,這時候廚房裡就沒人了,最近酒店也不提供夜宵服務了,小金師傅做完了剛纔這些估計就直接下班了。

柳元開始找東西打包,我眼光隨意的一瞟,忽然在案板上看見了半碗麪粉,應該是哪位廚師沒用完留下來的。

我忽然心裡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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