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微微吹過,帶落的點點花瓣,順着窗戶飄落進來。
青池之內嫋嫋薄霧升起,隨着池水輕輕盪漾,陽光照在池水的波紋之上,泛起層層磷光,端的是美麗非常。
但這一美景卻讓池中沐浴的女子硬生生的比了下去,在這女子面前這美景卻已然算不的美了。
只見那女子滿頭烏絲微盤、玉面粉腮、美眸纖鼻、櫻紅小口,身披一條青色絲帶,水下落了半個身子,乳色的肌膚在水中若隱若現,再加上微帶喜意的俏臉,直叫人遐想連連,血脈膨脹。
忽然,“蹬蹬蹬——”輕緩的腳步聲響起。
一個女聲,道:“小姐,洗好了麼?”
“是欣兒麼?進來吧!”小姐輕聲的道。聲音猶如清脆的鶯鳴聲,動聽悅耳。隨着話音,池中的女子輕身站起,玉足微擡,邁出了水池。
光滑的軀體帶着如露般的水滴,妙曼的身影如同白嫩的蓮藕一般滑出水面。
淡淡的水氣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輝,青柳般的纖細腰肢下翹臀微挺,白皙的肌膚散着點點光華,如細密的凝脂一般,整個人恍如落入凡塵的人間仙子,豐滿的酥胸隨着身影的移動微微晃動,仿如雪白的玉兔,青蔥般纖細的手指護在了胸前。
踏出浴池的小姐面上猶帶着沐浴後的溫色,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動人的微笑。
欣兒推開門,走了進來,又把門帶上,咯咯嬌笑一聲道:“看小姐面帶笑容,莫不是又想起那嶽公子了?”
小姐面色微紅,嬌嫩的臉蛋如那三月中雨後的海棠,映紅了池中的清水,她伸手接過欣兒遞過來的浴巾,一邊拭擦着身子,一邊嗔道:“你呀!腦子裡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欣兒小手輕掩小口,緩緩將手中的衣衫攤開,披在了小姐那光滑的香肩之上,小臉向前一探,裝作隨口問道:“小姐,那嶽公子的人怎麼樣啊?那日我去接小姐時也沒細看,似乎挺英俊呢!”
小姐微微有些出神,回想起當日那嶽公子的身影,下意識的道:“長相倒是英俊,只是——”
“哦,真的那麼好看麼?怪不的能將我們小姐都迷住了!”欣兒說罷,望着小姐的模樣,再也忍受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直笑的花枝亂顫,前俯後仰,直到小姐冷哼一聲,似有薄怒,這才抿住小嘴,強忍笑意,只是一張圓圓的小臉卻憋的通紅。
“你個鬼丫頭,竟然取笑起我來了!”小姐佯裝生氣,此時見她憋着的模樣,卻也不由笑了起來,只是一想起她先前的話語,又禁不住臉頰微紅,急忙穿起了衣服,以掩飾此時的窘態,等再擡起頭,長裙便已裹住了她那傲人的倩影。
欣兒雖然平日裡和小姐親同姐妹,但畢竟是主僕的關係,也不敢過分調笑。轉過身來,討好的微微一笑後,面色正了正,認真的道:“小姐,你讓那嶽公子去京杭書院?這是爲何呢?據我那幾日暗中觀察,看那嶽公子也是文采風流,俊朗非凡,不然也不可能讓小姐賞識!欣兒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可不可以請小姐說明呢?”說着,欣兒歪起了小腦袋,模樣煞是可愛。
小姐微微一笑,嘴角向上翹起一個月牙兒的形狀,若有所思的道:“他這個人有的時候好像什麼都知道,博學的讓人驚訝,但又有時似乎什麼也不懂一般,對生活上的事很是無知,就如孩童,傻的可愛。”說着,自己好似想起了什麼,竟然獨自笑了起來。
小姐這樣一說,欣兒更是迷茫了,而且對這個並不是十分熟悉的嶽公子更加的好奇了起來,博學和無知這兩個截然相反的詞怎麼能用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呢?想不明白其中的所以,欣兒一雙秀目期待着望向小姐。
此時的小姐卻不似和她在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道:“他呀,說起來還真是大膽,第一次見面居然對着我大喊‘美女’,整個人顯得浪蕩不羈,似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一般。”說着,白皙的俏臉上泛起絲絲紅潮,一雙美眸望向天空,似是回想着當日的情景,又喃喃自語道:“當日我在森林中一溫泉洗澡,想是荒郊野外本無人會路過,卻不曾想被他看見了。”
“什麼?”欣兒大吃一驚,厲聲道:“本以爲他是一個謙謙君子,原來卻是這麼一個登徒之子。竟然敢偷窺我家小姐,反了天了。”
欣兒的叫喊之聲,猛地讓小姐驚醒了過來,想到自己方纔失言,不由的滿面通紅,整張俏臉猶如紅寶石一般,晶瑩剔透,彷彿能滴出水來。
“我這就去殺了他,敢毀我家小姐清譽,只恨當日不知,放過了他!”欣兒怒氣衝衝,說着便要奪門而去。
小姐見狀,再也顧不得害羞,急忙拉住她道:“欣兒,你怎麼這樣衝動,等我把話說完。”
“哦!”欣兒答應一聲,停下腳步,但語氣中不甘的意味甚濃。
“他本是無心之過,這本不能怪他的!”小姐搖搖頭道。但回想起當日他吹着口哨,流着口水,大喊美女的模樣,心中卻又是一陣躊躇,自己都不由的懷疑了起來,他真的是無心的麼?不過此時卻也不是追究這個事情的時候。
望着欣兒焦急的樣子,她抿了抿嘴道:“起先我也是怒不可遏,但光着身子,卻又不敢躍出水來,惱羞之下,忽然一條惡狼撲了過來。”
“啊——”欣兒尖叫一聲,雖然現在小姐還安然的站在此處,不過聽說小姐遇險,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看着欣兒的模樣,小姐笑了笑道:“不過好在他及時攔下那惡狼,還將它當場擊斃,纔有驚無險。”
聽到這裡,欣兒面色好了一些,道:“那日看他文弱的模樣,還以爲他不會武功,原來還是個高手,不過若不是他在跟前,以小姐的身手,便是幾條惡狼也盡數斬殺了,那還輪得到他出風頭。”
小姐不置可否的望了欣兒一眼,又道:“他看似不會武功,而且出手雜亂,沒有絲毫套路可言,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就像傳說中已到化境的高手一般,隨心所欲。”
“這麼厲害?”欣兒捂着小嘴,拍了拍胸口喃喃道:“那看來我不是他的對手。”想着方纔還想殺他,不由得有些氣餒。
“咯咯——”看着欣兒那可愛的模樣,小姐笑了笑道:“也沒有你想的那般玄乎,他雖然招式特別,但好像沒有半分內力,如果和你交手,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不過,他有一把被稱之爲槍的暗器,十分厲害。那惡狼便是死在了他那暗器之下。”
“槍也能做暗器?”欣兒驚道。
“他手中的槍異常的小巧,和我們平日裡見着的長槍卻是大不相同的。”小姐解釋道。
“哦,以後有機會要見識一下了!”欣兒點了點頭道。
小姐望着她微笑不語。
“對了!”欣兒忽然想到了什麼,杏目猛的圓睜,抓着小姐的手道:“小姐,您被他看了身子,卻沒有殺他,莫不是——莫不是想要嫁給他?”
“嗯,我……”小姐臉色羞紅道:“我還沒有想好!”
這等因爲嬌羞而敷衍之語,欣兒與小姐相處這麼多年,自然聽的出來,見小姐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也不追問,又道:“小姐,你還沒說爲什麼要讓他去京杭書院呢?既然已結情緣,怎麼不將他留在身邊?”
小姐掩了掩羞紅的面容道:“這個,之前不是說過了麼?他雖然文采風流,見聞廣博,但對身邊的事物卻不瞭解,他竟然連當今的皇帝是誰都不清楚,如若不是對他有些瞭解,還真以爲他是深山之中與世隔絕的奇人。我雖給他講解了許多,不過畢竟所說不全,讓他去京杭書院學習一番也是有益無害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小姐怎麼不當面同他說清楚,卻要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封書信呢?”欣兒疑道。
“當面同他說,我、我說不出口……”
欣兒擺出一副理解的表情,輕聲的道:“這會兒卻不知道那嶽公子啓程了沒有。”
“啊——”小姐猛然驚叫一聲道:“糟了!前日我只顧離別惆悵,卻忘了給他留下銀兩,這可如何是好。”
“啊——”欣兒也吃驚道:“逍遙鎮距離杭州路途不止一日,沒有盤纏,他怎麼能去得?”
“欣兒,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快給他送去呀——”
“是!我這便去。”望着平日裡端莊的小姐如此焦急的模樣,欣兒急忙答應,快步朝門口走去。
“等等!”小姐叫住欣兒,躊躇一下,道:“給他悄悄送去就好,切莫讓他知道是我送的。”
“這是爲何?”
“如果讓他知道我距離他不遠,他一定會動搖去書院的決心的。好了,快去吧!”
欣兒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透過窗戶,望着遠處的天際,臉上滿是擔心之色。
……
逍遙鎮。
此時,嶽公子正端坐在逍遙鎮前的路口,盯着路旁一塊石碑,看着碑上刻着的“逍遙鎮”三個龍飛鳳舞的繁體大字,怔怔出神。
“咕嚕——”肚子一陣怪叫。
“呸!”嶽公子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喃喃道:“相當年我嶽少安在內蒙之時是何等的威風,那些蒙古族的爺們兒們,哪個不是身體彪悍,悍不畏死,而且異常團結,但還不是照樣被我收的服服帖帖。孃的!現在莫名其妙的來到宋朝,被一頓飯就難住了?”暗罵自己不爭氣,又想起當日將自己撞飛到五米高空欣賞風景的跑車,嶽少安只恨的牙根癢癢的,指定是被人暗算了,但如今身在宋朝復活,報仇已經無望,只能先解決眼前的“溫飽”問題了。沒想到現在全國奔小康,自己卻又跌落回了“溫飽線”以下。
一頓飯而已,有什麼不好解決的!拿定主意,嶽少安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繞過石碑,大步向逍遙鎮裡面走去。
進入逍遙鎮中,再看道路之上,車水馬龍,行人往來,倒也是非常的熱鬧,只是來往的車輛全部都是馬車卻讓嶽少安微微覺的彆扭,但此時腹中飢餓,卻也無心細看,找了一家飯店便走了進去。
進入飯店,嶽少安四周環顧一遍,只見食客稀少,想來此時並不是吃飯的時間,他隨意的喊道:“老闆,饅頭,炒菜,具體炒什麼你自己看,要求速度,打包帶走,越快越好——”喊罷之後,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打着口哨等待着,反正囊中羞澀,這頓指定是要吃霸王餐了,橫豎都是死,此時狠起心來,卻也放開了。
“哎——好嘞!”小二見他衣着鮮亮,答應一聲,急忙安排去了。
現在已是下午時分,天氣清爽,嶽少安喝着剛剛端來茶水,心情也舒爽了不少,對結賬的事卻也不管了,搖頭晃腦的又哼起了小曲: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哇——往前走,別回頭——”
哼着陳年老調,一壺水還沒喝完,飯菜已經打包好了,小二獻着笑臉送了過來。嶽少安樂呵呵的接過,問道:“服務員,多少錢?”
小二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回道:“三十六文錢。”
“哦!”嶽少安躊躇了一氣,伸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紅色的人民幣,苦笑了一下,想着怎麼脫身。
小二望着他的模樣,在見他手中的紙幣,心中疑惑,不過臉上卻依然帶着笑容道:“公子,您還有什麼不滿意麼?”
“呃——沒有!”
“那錢?”
“呃——沒有!”
小二猛的圓睜雙眼道:“什麼?原來是個吃白食的!”伸手將他手中的紙幣奪過,扔了出去,道:“他孃的,這紙錢留着給你娘上墳用吧!沒有銀子就別進來,居然敢戲弄老子。”說着拉住嶽少安的衣領便要動手。
嶽少安也是久經此道的老手,剛纔只是因爲環境不同而一時疏忽,此時面色一沉道:“哎!哎!!幹什麼!幹什麼?誰說我沒錢了!放手!我給你拿,再敢罵人小心老子揍你!”說着做出一個兇惡狀,生生的把小二給唬住了。
小二急忙放開了他的衣領,只是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他,深怕一不留神就被他跑了,單手伸出,等着他拿錢。
嶽少安假裝在懷中摸索,心中卻思索着,猛的靈光一閃,嘿嘿壞笑一聲,忽然問道:“兄弟,你見過瘋狂的11路公共汽車麼?”
小二一愣,公交車是個什麼玩意?下意識的說道:“沒有——”
嶽少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單手一指門口,一字一頓認真無比的道:“那、你、看、着——”
小二順着他的手指望了過去,只見門口空空如也,除了偶爾路過幾個行人外,其他的沒什麼特別,忍不住問道:“在那?”
“這裡——哈哈——”隨着話音嶽少安狂奔而去,已經出了店門。
“小賊站住——”小二大喊一聲,猛然反應了過來,原來這公交車便是說他自己,隨後急忙追了出去。
可追出門口,卻只見一個白色的人影左右躥行,不一會便消失在了人羣之中,那還有半點痕跡,只能憤憤的唾了一口,咒罵一氣,自認倒黴的折返了回去。
嶽少安一口氣奔出去老遠,回頭望了半天,不見有人追來,這才送了口氣,找了一個比較偏僻一些的牆角,蹲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之上,攤開食包吃了起來。
雖然饅頭和牛肉並不是什麼美味,不過人在飢餓的時候對味道的要求卻也不高,嶽少安三口並作一口,一陣風捲殘雲般的架勢,很快食包中的食物就被他消滅一空,但手中抓着還剩半個的饅頭,卻怎麼也放不到嘴裡去,因爲剛纔吃的太急,一口氣沒理順便噎住了。
正當嶽少安噎的雙眼發直,滿面通紅的時候,忽然,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過來。中年夫婦中的男子上前幾步道:“公子,問您個事兒——”
嶽少安聽在耳中卻沒空理會,那男子問了幾遍,見嶽少安不答,卻不放棄,上去拍了他一把,又道:“公子,請問——”
“咕——”一聲輕響,嶽少安終於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喘了幾口粗氣,回過頭來,感激的望了那人一眼道:“謝謝大叔,什麼事情?”
“公子,您看,我們是外地來的,途徑貴地卻是盤纏花盡,我和我婆娘兩人在此處已經待了兩天也沒能吃上一口飯,您看可以不可以賞幾兩銀子,讓我們吃頓飽飯……”
中年男子聲容並冒的說着,說到動情之處時,在他身後,模樣俊美的婦人眼圈發紅,似是要落下淚來,一張美麗的臉龐猶如露水點過的粉菊,讓人看着心疼。
嶽少安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感嘆,這女人倒是生的個模樣,該凸的凸,該翹的翹,在配上這副表情當真是我見猶憐,只可惜年紀大了些。
看到嶽少安投來的目光,那婦人整個五官快速的凝聚成爲一個“慘”字,表情悲痛的讓人揪心斷腸。緊接着,鼻子開始輕輕的抽泣,聲音慢慢增大,隨後,整張臉能出“水”的地方全都開始一起往出噴水,眼淚、鼻涕,甚至是口水都嘩嘩的狂涌而出,悽慘且壯觀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