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音樂是一種感覺,有着奇妙的力量,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可以調節情緒。***不過,嶽少安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聽着遠處傳來的笛聲,第一直覺便讓他判斷出這旋律是一女子所奏,準確的說,是一美女。
視線遠去,青山綠水間,那一襲白紗裙,映入眼簾。這種養眼的雌性生物,嶽少安已經半年未見,當初一優雅而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現在已經成了一個鬚髮皆長,衣衫破舊的雄性牲口。那俏麗的身影雖然極遠,面容看不清楚,體形也瞅不真切。不過,雙手扶笛,側身做在青石,一雙沒在河水中,輕輕拍打水面的嫩足,這些就夠讓人心動的了。
青紅昂首,青筋無數,是一種境界,只有思想極度不健康的人,才能讀懂這種生理上健康的有些變態意味的彪悍形容詞。
道炎當然是同道中人,不過,牲口的習性總是被理性壓制着,不然,人就真的成了牲口了。嶽少安自認是個理性的人,故而,牲口的本性,被他悄然抑制了。
然而,身旁的老道士講究的是修天地之道,某道,自然也是他樂於探索的地方,而且這老牲口從來都沒有把形象和自己的皮囊聯繫到一起過,視力極好的他,自然也比嶽少安看的清楚。
雖還未到口水鋪地的駭人之態,卻也是嘴巴大張,開始品頭論足了。
“小子,看到沒,那是個女人。”
“老頭,我認得。”
“看到了女人,你難道沒有什麼想法?”
“老頭,我和你想的一樣,只不過,我這個人,不好囉嗦,有些大家都明白話,是不會說出來的。”
“你這個禽獸,怎麼能想那麼下流的東西。”
“……”
“不過,老夫我喜歡你這般直率的性格。”
嶽少安深吸了一口氣,鄙夷地看了道炎一眼,道:“老頭,我是說,走了大半年,我們終於見到人了。看來,目的地也已經不遠了。你想什麼呢?”
“呸……”儘管道炎的臉皮已經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畢竟還長着臉皮,一張老臉雖未發紅,卻也微微升溫,怒道:“男子漢大丈夫,想什麼就說什麼,有什麼可顧忌的,世道這麼亂,裝純給誰看。”
“我是想什麼說什麼。只是不知道老頭子你想的居然和我不同,還有,你一把年紀了,就不必再自稱什麼大丈夫了吧?”見到了人,讓嶽少安心情大好,似乎這麼半年來如此艱苦的付出,就在此刻有了回報,有了盼頭,故而,調侃的心情也被帶動了起來,大家這半年來,一般情況都是沉默着,如今相互調侃一番,似乎一切陰霾盡去,希望之光再度從燃了。看着道炎一副要急的模樣,嶽少安話鋒一轉,道:“好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蜿蜒的山間小道筆直地朝着前方延伸。嶽少安幾人踏着小路快速地前進着。似乎是一種錯覺,嶽少安覺得自己的身體得確輕了很多,但仔細感覺,卻又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
距離並不長,起伏的山路,沿路之上各種花草香氣便足夠讓他們這幫被大森林和巨獸折磨了半年的雄性牲口們把自己調位成男人了,再加上一個身形秀美的倩影,這風景着實令他們得到一絲小小的滿足了。
腳步很快,但距離並不近,隨着他們的腳步,那笛聲卻戛然而止了。
吹笛的女子,緩緩轉過頭來,距離已經近了,嶽少安可以真切地看到那女子的臉,雖說不上絕美,但也十分清秀。只是那女子看他們的時候,便不相同了。
一雙秀眉微微蹙起,眼神之中,似乎並不是在看男人,更像是在看牲口,準確的說,像是在看野人。
“咳咳……”道炎捋了捋鬍子,慢慢踱步上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輕咳了兩聲。只是,他那本來花白色的鬍子看起來還有幾分飄逸,現在卻因那半年未曾洗去的血漬,變得顏色多樣,而且怎麼看也是飄不起來的。這也難怪,在這半年的時間內,他們喝水都成問題,更別說洗臉洗衣服了。
道炎咳嗽後過,眼見那女子沒有任何的欣賞的表情,反而是向後挪了挪身子,似乎深怕他身上的贓物觸到自己身上的白衣一般。是一種愛潔的本能表現。
道炎有些不快,不過,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髒到脫下來不用衣架,直接放在那裡就能立起來的道袍,心中也就釋然了,再次輕咳兩聲,面部表情也就正常多了。
“小姑娘。你是清涼觀的吧?”
“你怎麼知道?”那女子很是詫異,上下打量着道炎,滿臉疑惑。
道炎好似挽回了幾分面子,又開始摸着鬍鬚,笑道:“嘿嘿,這你就別問了。敬賢還好吧?”
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認識師祖?”
“很多年未見了……”說着,道炎的目望朝北方望去,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看着道炎出神,嶽少安不想再聽他那些扯淡的話語,想來,他也不會問什麼路,因爲這老傢伙本就知道路該怎麼走,一路之上卻一言不發,總跟在屁股後面。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倘若再被他幾句話給氣走了,想找個問路的人都沒有了,故而,邁步上前,道:“姑娘,我們初來此地,沒有惡意,只是想詢問此處那裡有人家……”
嶽少安的話,說的很客氣,那曾想到,一聽這話,那女子猛地將笛子向前一指,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呃……”嶽少安沒想到這女子的反應這麼大,此處難道如此排外?他後退了兩步,以示誠意,道:“姑娘莫要誤會,我們當真沒有惡意。來此只爲尋人,別無他意……”
儘管嶽少安已經如此說話,那女子卻不爲所動,依舊警惕地看着他,沉聲問道:“是誰接引你們來的?”
嶽少安扭頭看了看道炎,這老道士卻又恢復了一路上的模樣,一副打死也別提我的模樣,嶽少安知道即便是提他,他也不會承認,何況老傢伙壓根就給自己指過一次路,只好實話實說,道:“我們是自己找來的,倘若有人接引的話,那裡還用勞煩姑娘指路……”
女子的臉色陡然一變,身子猛地朝後躍去,恰好一根樹枝從她身後的河面飄過,那女子便穩穩地踩在了樹枝之上,接着,將笛子放在脣邊,吹出一陣嗚咽之聲。
“姑娘慢走……”
嶽少安的話音未落“砰!”水花四濺,一顆碩大的蛇頭從河中潑水而出,朝着嶽少安便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