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搞什麼啊?”裡夫斯不解的道,“那幾個廢墟早就已經被夷爲平地了,還炮擊?他們是嫌炮彈太多?”
“日本人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炮擊。”蘭代爾道,“我沒猜錯的話,中國人肯定是在那幾個里弄的廢墟中有什麼佈置,所以纔會招致日軍的炮火覆蓋,對沒錯,肯定是這樣。”
“中國人能有什麼佈置?那幾個里弄都成廢墟了。”裡夫斯不以爲然的道,“中國人就算有佈置,也只會佈置在兩側的里弄,比如森康裡還有長源裡,之前幾天他們就是這麼做的。”
“所以,這就只有一種解釋,中國人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洛托夫幽幽說道,“我判斷,日軍很可能已經放棄步兵正面強攻,又要重新回到碉堡推進的戰法,要不然昨天晚上不會撤得這麼幹脆。”
蘭代爾:“有可能,你都能想到,活閻王應該也能想到。”
“是嗎?”裡夫斯一下來了興致,“山脅正隆那個蠢貨,終於不再愚蠢的堅持步兵強攻?我真不明白,日本人明明都已經想到了碉堡推進的戰法,可爲什麼就是不肯採用?”
“還不是嫌從頭開始修碉堡太慢。”洛托夫哂然一笑說,“山脅正隆可能覺得日軍的第三師團很能打,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撕開淞滬獨立團的防線,直接推進到四行倉庫以及中國銀行大樓百米內,然後再來讓工兵聯隊修築碉堡,這樣就能大大縮短整個戰役的時間。”
蘭代爾緊接着說道:”然而持續九天的拉鋸戰充分證明,這只是日本人的一廂情願而已,第三師團根本沒有能力在巷戰中撕開淞滬獨立團的防線,所以現在只能夠退回去,從南川虹路重新開始,打了九天的拉鋸戰,最終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裡夫斯直起身說道:“這樣的話,中國人又要有麻煩了。”
“是的。”蘭代爾深以爲然的道,“碉堡戰法確實麻煩。”
說話間,日軍的炮擊就已經結束,硝煙很快散開,大約一箇中隊的日軍抄着各式武器越過了南川虹路,隨即拉開稀疏的散兵線衝進永清裡、泰豐裡、同興裡再還有永和裡。
中間的北xz路則更是日軍的進攻重點。
除了有大約一小隊的步兵沿着北xz路推進之外,還有一個戰車分隊五輛坦克負責給步兵提供引導。
只不過走沒多遠,北xz路上就綻放起一團紅光。
走在最前面的一輛九七式中型坦克瞬間就被炸壞,整個坦克車身還是完好的,但是履帶已經被炸斷,沒法再往前推進,接下來的戰鬥中頂多就是留在原地提供炮火支援。
裡夫斯他們三個也沒怎麼在意。
因爲之前九天的拉鋸戰中,這樣一幕也經常發生。
日軍投入坦克,國軍使用地雷,這都是常規操作。
日軍繼續推進,很快就往南穿過了永清裡等四個里弄的廢墟以及一條小巷子,開始逼近南邊的師善裡等四個里弄廢墟。
裡夫斯、洛托夫還有蘭代爾見狀便立刻打起精神。
因爲按照慣例,國軍從這裡就要開始進行阻擊了。
當然,這只是第一道防線,所以阻擊力度不會大,國軍只會在這裡投入一個排左右的阻擊部隊,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
但是越往後面國軍的阻擊力度就越大,時間就越長。
直到最後日軍的攻擊部隊被徹底擋住,這時候天色差不多也該黑了,然後雙方吃飯休息三小時,然後國軍就會發動反擊,又將日軍趕回到進攻發起原點,之前九天都是這節奏。
然而,今天國軍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尋常。
師善裡、樂安裡等四個里弄廢墟竟然毫無動靜。
預想中的阻擊並沒有到來,國軍似乎並沒有在這裡設防?
“奇怪。”裡夫斯不解道,“中國人這是放棄了師善裡等四個里弄的廢墟嗎?打算大踏步收縮?”
蘭代爾:“明知道守不住,不想白白消耗兵力,因而將兵力收縮至四行倉庫及中國銀行大樓內,憑藉堅固的永固工事來大量殺傷日軍的有生力量,不失爲一種選擇。”
“未必。”洛托夫卻說道,“或許是在等時機。”
說話間,一箇中隊近兩百個日本兵就完全進入到師善裡、樂安裡等四個里弄,四輛坦克也已經進入到了樂安裡與寶興裡中間,然而四個里弄的廢墟卻依然是毫無動靜。
這下連洛托夫都皺緊了眉頭。
……
今天上午擔綱主防的是丁連凱的二十一連。
臨行前,嚴峻明確說了,丁連凱的二十一連必須像釘子一樣釘死在師善裡等四個里弄的廢墟,不到十二點鐘絕不許後撤半步,哪怕是全連都拼光,也絕不許撤退!
經過持續九天的拉鋸戰以及好幾次的補充,二十一連現在仍還有三百多官兵,但是老兵的比例已經達到了六成!
就是說,三百多官兵中有將近兩百個老兵!
所以之前的九天拉鋸戰,非但沒能打垮二十一連,反而使得二十一連完成鳳凰般的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後的鳳凰,戰鬥力會有很大提升。
二十一連的戰鬥力比十天前也同樣有了脫胎換骨的提升。
這點從官兵們在戰鬥中的蛻變就能夠發現,之前全是憑藉一腔血勇跟鬼子拼命,可是慢慢的,二十一連的官兵就更多的開始通過小部隊配合及戰術來跟鬼子周旋。
丁連凱蜷縮着身體,縮在北xz路下一個巨大的彈坑中。
這個彈坑應該是被鬼子的240mm重炮的炮彈炸出來的,丁連凱用鋼板給彈坑加了個蓋,就成了一處隱蔽又堅固的步兵工事,丁連凱的連部就藏在這個彈坑。
通過鋼板下的空隙,丁連凱一直在觀察北xz路的動靜。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有四輛坦克正沿着北xz路開過來,在四輛坦克後面跟着不少鬼子。
驀然,一雙牛皮靴出現在縫隙外,遮住了丁連凱的視野。
緊接着四根手指就伸進了鋼板下,竟試圖將鋼板給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