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很快城內百姓都知道了,風言風語一籮筐,丁家內宅不穩,家風不正引出這些禍患,害了人家閨女一生。司徒家和丁家反目成仇,司徒夫人撐着身體把女兒下葬之後便大病一場,從那以後就很少出門應酬了。
丁家則家中爆發出更大的爭吵,丁夫人要保江可兒一命,在家自殺大鬧,丁銘對母親傷透了心,後面丁大人出面讓江可兒“因病去世。”她被灌了藥,就是七日醉,也讓她感受一下玫玫的痛苦,丁夫人受不住打擊,又因爲丈夫兒子對她冷了心也躺在牀上,就連唯一的孫子也不准她去看望了。說實話她對江可兒是真的好,然而江可兒並不感激她,江可兒死之前還說恨她,要不是她一直說會讓表哥娶她,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丁夫人無話可說,便在自己院子里弄了個小佛堂禮佛起來。
至於宋家,宋青櫻雖然不是殺人兇手,也是招人陷害,但是她敗壞了家族姐妹的名聲,且持身不正,那未婚夫得知後便連夜快把加鞭退婚,宋之卿將她送入了庵堂裡,半年後也病逝了。
老太太罵道:“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還不快沉塘,婷丫頭出嫁在即,她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險些害了我婷丫頭。”
李氏道:“母親不必着急,那丫頭已經被夫君送走了,只是現在正風口浪尖不能讓外人說我宋家無情,不好處置,等時過境遷,那丫頭定然不會留着給我家姑娘們摸黑的。”說到這她想到宋玲閣,這個丫頭也應該被弄死才行,但人家現在活得好好的,說來說去真是不公平。
宋清雯哭得死去活來,她和宋青櫻感情一直很好,如今姐姐被送走,她求了很多人,但毫無用處,她恨得要命,她覺得只要大伯開口,姐姐不可能會被送走的,父親那猙獰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勒死姐姐,這太可怕了,她第一次覺得父親真可怕,宋青櫻被送走後她也大病了一場,再出來在衆人眼前時候成熟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不在爭鋒好強,捻酸挑事了。
宋玲閣把一把玉梳給宋娉婷,“阿姐,這是玫玫要給你的添妝。”
“可惜。”宋娉婷低低地嘆息一聲。
宋玲閣也沉默很久,久到奶孃咳嗽兩聲,宋玲閣反應過來,“阿姐,後日你便要出嫁,讓歲雲跟着你一起去晉安吧。”
“這怎麼行,她是你的大丫鬟。”
“歲雲會點武功,劍術不錯,可以貼身保護你。阿姐,你放心,我不是把她送給你,只是護送你去晉安。”她眨眨眼,“阿姐,你就收下吧,這樣我才能放心。”
宋娉婷知道宋玲閣大概有什麼計劃,便同意了。
“那阿姐,我明日就把歲雲送過來。”
宋玲閣回去的時候歲雲過來說:“江小姐要見您。”
“江可兒見我做什麼?”宋玲閣很奇怪,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去見了江可兒,這個時候她已經被餵了毒,往日嬌俏靈動的面容如今變得晦暗無光。
“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要見你?”江可兒躺在牀上氣息也很虛弱,“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我輸在哪裡了,你早就讓司徒玫玫防備我了吧,從那次三月三後,我感覺司徒玫玫對我的態度變了,開始催我找婆家,也催姑母,我感受到了壓迫,不得不加快了我的步驟。你知道嗎?在我原來的計劃中,我是不希望司徒玫玫就這麼死去的,我希望她變得又老又醜,和表哥反目成仇後鬱鬱而終,這樣我就能趁機安慰表哥進入表哥的心房,我也有能力照顧好表哥,可是我沒想到她生了個男孩,還讓姑母立刻把我給嫁出去,是她逼我的!”
江可兒說到後面語氣惡狠狠地,神情猙獰,宋玲閣一言不發,只覺得自己來這裡真是大傻逼,她轉身要走,江可兒在後面道:“是你害死了你的好友,如果不是你說,我根本不會動手,而且你姐姐宋青櫻也是幫兇,你真的以爲她沒動手嗎?最後一次的那一包就是她下的,她打着你的名號去看司徒玫玫,司徒玫玫喝下了八杯茶。哈哈,當初我沒說我現在告訴你吧。”
宋玲閣身後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吼聲,“我做了個夢,夢中你也會死,你們宋家的人都會死,這個平縣也會被叛軍踏平,血海一片!”接着一聲尖叫,她被捂住了嘴巴,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丁大哥。”宋玲閣對丁銘點頭。
丁銘神情恍惚地站在那兒,“是我害了玫玫,她和我說過江可兒,但我沒當回事,我還認爲她瞎吃醋。”
“你要照顧好小寶兒。”宋玲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留下這一句,丁大哥不知道何時能走出來,神仙眷侶也只剩下一聲嘆息。
她走在大街上,沒有坐轎子,歲雲跟在她身後,平縣百姓暫時安居樂業,經過一處茶樓的時候聽到說書人在說外面的局勢:“叛軍要求老皇帝退位給趙王。……現如今綠林好漢氣勢十足,一路攻略數十個城池,身後響應無數。……”
宋玲閣聽了一會兒,覺得有趣便坐下了,那說書人已經講到了另一處精彩處,綠林軍終於和正規軍對上了,龐沙之戰。
號稱綠林軍二十五萬,正規軍是雍州刺史的五萬軍馬,在龐沙城遇上。將綠林軍的先頭部隊八萬軍馬打得人仰馬翻,後面綠林軍不甘後退,又派十萬兵馬增援,依舊被打退,龐沙城在被圍困半月之久,死傷無數,只剩下1萬人馬加上城中3萬百姓,終於等到了援兵。徐達舫派了3萬人馬援助,成功保住龐沙,並且接收了雍州刺史的剩餘兵馬。雍州刺史殉職,只留下了一個女兒,徐達舫讓自己的侄子娶了她。
這些說書人的消息來源還真是快,這些消息父親前些日子才知道,如今已經傳遍了。
徐達舫動了,他卻不能動。
從平縣出發去晉安郡有三條路可以走,父親選了官路,並且挑選出五千精兵護送,這一支隊伍對於一般來說是夠了,李牧會在半路接應。但徐達舫一動,父親又加了三千護衛,讓驍騎營護送,八千人馬足可以保萬無一失。
宋玲閣喝了一杯茶水,又聽了半響,然後起身離開,她卻沒發現她離開後有一個人一直偷偷看着她。
一個女人嫉恨的眼神,也許她現在還做不了什麼,但是她可以等。
宋玲閣回去後把小包袱又整理了一遍,然後去了師父那裡,給了她一千兩銀票。
宋娉婷出嫁的那天,風和日麗,雲淡風輕。
她十里紅妝,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講真這排場比宋玲閣當日出嫁的陣勢還要足,大街上都在議論宋家嫁女的富貴和氣勢。
宋娉婷坐在花轎裡繞着城池轉了三圈,然後出城了,五千軍馬在前面,三千騎兵在後面護送着。
她聽着噠噠的馬蹄聲,心裡一派平靜,屬於自己的命運已經上演了,日後過得怎麼樣都要靠自己了,同時她也知道只要宋家不倒,她永遠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到了驛站後,她從花轎上下了,換了衣服修整吃飯後上了馬車。
宋青松和她告別:“娉婷,你大嫂早上暈倒了,大夫來才知道是有了身孕,她不能送你去晉安郡了,只得有叔祖母陪你了。你在此地停留一個時辰左右,叔祖母便會到。”
他口中的叔祖母是宋老夫人的妯娌,宋家老爺子的親兄弟的繼夫人——宋王氏。宋王氏在宋家地位尷尬但又不能忽略,她今年才四十歲,比宋老夫人小了二十多歲,又比宋夫人年紀還小兩歲,然而輩分極高。叔祖早已經去世,且沒有後代留下,只有叔祖母一人在世,被宋將軍供養。
宋王氏在小輩面前很有威信,宋娉婷道:“那辛苦叔祖母了,大哥你快回去吧,我在這等着就好了。”
宋小弟也道:“是的,大嫂要緊。”
宋青松有些尷尬,又有些高興,周氏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也是他沒想到的,但本能地他不想讓自己的妻子受累了,母親得知後立刻去派人請了叔祖母來,讓周氏休息,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希望宋娉婷沒有介意。
他對宋小弟說:“二弟,你年紀小,平日裡不可莽撞行事,有問題可以詢問張軍師。至於小叔那,你也要多聽多想多問。有事傳書回來。”
宋小弟嬉皮笑臉,“知道了,大哥,你真囉嗦。快回去吧。”
宋青松騎馬掉頭,又看了一眼宋之卿,騎着馬過去了人,然後下馬:“望小叔一路順風。”
宋之卿神情高傲地點頭,“青松,放心去吧。”
宋青松給了張軍師一個眼神,張軍師點頭表示明白。
宋青松走後半個時辰左右宋王氏就來了。
她進了宋娉婷的馬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車隊就出發了。
等到再次休息的時候。一個俏麗的身影悄悄地從宋王氏的馬車裡爬出來,然後上了宋娉婷的馬車。
“阿姐!”
“玲兒?!”
宋娉婷驚訝極了!“你怎麼在這?你偷跑出來的?”
“姐姐小聲點,我可不想被二哥給送回去。”宋玲閣把自己的髮髻弄正,“我在家裡待着也沒事,和姐姐一起去晉安郡瞧瞧,你放心,我留了書信。”
“胡鬧!”宋娉婷要出去,讓人把宋玲閣送回家。
宋玲閣趕緊抱住她,“阿姐,求求你了,我在家裡好無聊,我陪着你去了之後就回來,叔祖母也是知道的,我有分寸的。阿姐,我現在要是被帶回去父親會禁足的,說不定我又要被送到老宅去了。”她說得可憐兮兮的,宋娉婷心軟了,“你也太胡鬧了。”
“好姐姐,就這一次,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宋玲閣無所不用其極,終於成功說服了宋娉婷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