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蕭炎曾經求娶過阿姐, 宋玲閣再次見到蕭炎的時候總是暗自觀察他和宋娉婷的相處狀態。有心觀察之後才發現他們倆的確很相配,至少蕭炎比李牧好一萬倍,阿姐雖然淡淡的, 但是在和蕭炎談話的時候眼神會微微發亮, 語氣也會柔和很多。
蕭炎眼神很內斂, 但是舉止間又很呵護阿姐。宋玲閣想了想, 決定試探試探阿姐心意。如果阿姐滿意, 那麼她就極力說服父親和母親,反正阿姐不能去聯姻。
所以這一晚,宋玲閣在阿姐房間裡待到很晚, 還說要和阿姐秉燭夜談,總之搞的宋娉婷很奇怪。最後磨磨蹭蹭地她終於問了出來, “阿姐, 你覺得蕭將軍怎麼樣?”
宋娉婷一驚, 燭光下她的神情模糊,語調含糊, “他很好,很勇敢。”
“我覺得蕭將軍可能喜歡你,阿姐,你感覺如何?”
宋娉婷沉默許久,“玲兒, 不瞞你說, 我現在不敢想自己的親事, 我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了, 李家親事又廢, 我……其實已經不敢再想嫁人的事了。”
聽到阿姐這樣說,宋玲閣非常吃驚,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阿姐,你不必妄自菲薄。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再說以我們宋家如今的權勢,世人哪敢多言,他們不過是出言中傷罷了。”
宋玲閣神情激動,宋娉婷倒是被她安慰了,“玲兒,你比我看得開,當年伯父將你送回老宅,我以爲你會一直沉溺下去,沒想到你很快就走了出來。”
廢話,她那個時候是高興得很,但是因爲害怕父親查出真相,所以才沉默不言,趁機躲起來,仇人死了,她比誰都高興。誰耐煩和一個渣男一直糾纏,雖然她也付出了代價,但午夜夢迴她會偷偷笑起來。
楊松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這有什麼,死了一還有下一個。”宋玲閣隨口道,看到阿姐不贊同的目光,她又改了口,“不是,我是說好男兒天下多得是,況且,我現在的日子也很爽啊。”
她現在的日子很不錯,在父親的支持下她還能練兵,帶着她的娘子軍,現在她的娘子軍已經有一千多人了,而且各個訓練有素,武藝非凡,比起大哥的親衛隊也差不了多少。醫術藥理跟着幾位師傅還有嚴憐的學習也進了一步,就連武藝也加強了,現在她的身體素質加強,起碼現在兩個丫鬟聯合起來也不一定能打過她。
雖然母親也是念叨着讓她嫁人,但是沒有合適的,有時候來了說媒的,不用她出面,母親自己都看不上,她更樂得輕鬆。
宋娉婷噗嗤一聲笑出來。
宋玲閣趕緊問:“阿姐,別岔開話題,你覺得蕭將軍怎麼樣?我是認真的,我聽母親說蕭將軍曾經想父親求娶過你。”
“伯父拒絕了吧。”宋娉婷語氣很肯定,“蕭將軍人很好,可惜不適合我。”
“哪裡不適合了?阿姐你到底有什麼顧慮?”
宋娉婷嘆口氣,“我不想嫁給一個武將,擔驚受怕,就像我母親一樣,當初父親一出事,母親就撐不住了,也隨之而去了,我不想以後我的孩子也沒有父母的陪伴。”
“可是你心動了吧?”
宋娉婷默認了。
“也許等天下太平就好了。”那個時候也不用打仗了,也不會有人死去了。
“快睡吧,我的事情有打算的,你放心,我相信伯父不會隨意讓我聯姻的。長沙王世子爲人不顯,也沒聽到有什麼傳言,如今來勢洶洶,倒是有些奇怪。”
“世風不古,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父親也不知道有什麼打算?聽管家說侍者三日後就到了。”
“到了我們的地盤,天王老子也不用怕!”宋玲閣說的霸氣。
三日後,長沙王侍者沒到,大哥倒是提前回來了。
“大哥,大哥!”宋凌然宋玲閣都迎了出去。
宋之問身上煞氣特重,迎面而來的殺氣讓所有人爲之一窒,膽子小的一點的侍女不自覺後退半步,他的威勢和父親有的一拼了。
“凌然,玲兒。”他大步過來,給宋凌然一個擁抱,然後摸了摸宋玲閣的頭,“我的妹妹,又水靈了。”
“夫君,你回來了。”大嫂也被攙扶着出來了。
宋之問趕快過去,握住她的手,“你辛苦了,身體可好些?”
周氏眼睛一酸,聲音哽咽起來,“好多了,嫣然,快,快來看看你爹爹。”嫣然露出頭來,“父親。”
宋之問大手摸了摸嫣然的頭,“乖女兒。”嫣然似乎有點害怕,怯怯的後退了一步,然後抱住了周氏的胳膊,宋之問有些尷尬,“嚇着你了。”
“大家快進去吧。日頭怪熱的。”宋玲閣及時出聲。
“母親呢?”宋之問邊問便解着盔甲。
“大哥先歇一會,喝杯茶,再去母親那吧。母親的身體不錯,就是老唸叨你和父親呢,家裡小輩也挺好。”宋玲閣道。
大家坐了下來,茶點端上,一個亭亭立立的身影也進來,走到了宋之問身邊,很自然地接過他的盔甲,柔聲道:“你先忙,那我先回小院了。”
這個聲音不大,清麗中帶着理所當然。
正準備和宋之問說話的宋凌然皺眉,客廳裡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
是那個農家女劉小英。
宋玲閣加上這次一共見到她三次,此時的她身子苗條,面容白皙,眼神是明亮的,她的眼裡似乎只有大哥,對待她們這些人就是低着頭,說不上諂媚,也不畏懼。
她們都停下了,看着那個劉小英。劉小英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眼神一直愛慕地盯着宋之問,周氏咳嗽兩聲,扭過臉去。
這個女人做事毫無章法,她本應該自行退去,或者默默站在那不吭聲的。哪有當家主母在,一個小妾堂而皇之地上前問話。現在要是母親在這,又該生氣了。
宋之問似乎有些尷尬,“你去吧,小心一點。”
她抱着盔甲,低着頭應了一聲,“那你早點回來。”接着旁若無人的退下去了。
宋之問嗯了一聲,又囑咐了一句,“你的藥別忘了吃。”他笑呵呵地對瞪大眼睛看着劉小英離去的背影的嫣然說:“等下你又要有個小弟弟了。”
氣氛有一些古怪,宋之問似乎沒有絲毫察覺,他繼續道:“我聽說嚴憐妹子的鍼灸不錯,有空可以去給小英看看。”他扭過頭對周氏道:“是吧?寶兒可會說話了?等小英的孩子生下來,我們寶兒又有伴了。”
大嫂周氏臉色青白,呼吸急促起來,劇烈咳嗽起來,那簡直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娘,娘!”嫣然叫起來,“快找大夫!娘,你不要死,我害怕!”
宋玲閣趕緊叫人:“去,快去請嚴憐姐!”也顧不上大哥了,推開他,指揮侍女將大嫂扶回內房。
宋之問嚇了一跳,一把抱起了周氏,“大夫呢?”
他步子大,很快就把大嫂放在了牀上,平常用的藥丸服了一顆,“不是說身體好多了嗎?怎麼還這麼虛弱?!大夫是怎麼看的?”言語間非常不耐煩。
周氏聞言眼淚直流,嫣然嚇哭了,一直不肯離開,趴在牀頭。宋玲閣見狀道:“大哥,你先出來,讓嚴憐姐看看。”
應該是氣着了,別說大嫂了,就是她這個妹妹看了就生氣。沒見過那家小妾這麼囂張的,這讓她想起來了前世在皇宮的時候,柳嘉詩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偏偏宋之問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
在正妻面前宣誓主權,態度理所當然,彷彿他們原本是夫妻模樣,也不知道這個劉小英是真不懂,還是持寵而嬌。
過了好一會兒,嚴憐出來了,“心緒起伏過大導致的氣血翻涌,呼吸不順,沒事的。我給她紮了幾針,睡下了,等醒來你們熬點安神湯。”
“誰氣着她了?”宋之問摸不着頭腦。
宋玲閣眼神一冷,冷笑幾聲,“大哥,你是不是沒發現不對勁,你平日裡和劉姨娘如何相處的?她一個小妾能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在大嫂這個正妻面前讓你早點回去。彷彿她纔是你明媒正娶八擡大轎進門的妻子一樣。要是母親在這,早就讓人把她拉下去了,我們宋傢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物,你是沒見過父親的小妾在母親面前的模樣嗎?”
她話說得毫不客氣,“我知道大嫂之前行事有些過頭,你們之間有點矛盾,但如今柳姨娘當衆如此,恐怕你平日裡給她的面子不止如此吧?”說罷宋玲閣就直接離開,一刻也不想多呆。
大哥這樣就讓他想起了楊松,一樣的,有了新人,舊人棄之如敝屐,還覺得自己沒做錯!
嚴憐早就離開了,他們兄妹間的事情外人不便說。出去後,宋凌然沒走,“大嫂怎麼樣了?”
“睡着了。”她嘆口氣,“大哥行事越發不顧忌了。”
宋凌然也覺得不對勁了,但是他作爲一個弟弟能摻和哥嫂房裡事情嗎?他皺眉道:“這件事母親應該會很快知道的。”宋凌然雖然未成親,但是父親母親如何相處,他是知道的,母親在內宅相夫教子管理家室侍奉雙親人情往來無一不精,父親也有幾房小妾,但都安安分分的,在父親母親面前話都不能多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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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姐弟三人也沒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大伯和大伯母更是隻有大姐一個嫡女,就是小叔房裡多了幾個妾室,但也都是小嬸說的算。那些妾室幾乎都不會出現在他們家的正廳正房裡。
不過這也只是一件小事,一個小妾罷了。宋凌然說完就不放在心上了,晚飯的時候照樣和大哥喝的爛醉。
第二日,母親去了大嫂房裡,待了一刻鐘。大哥還在醉着沒醒,母親命人熬了醒酒湯,然後回到正院,讓人叫來了劉小英。
宋玲閣被她趕了出去,只知道劉小英從正院出來低着頭,回去後就收拾了東西,又回到了農莊偏院住了。母親還安排了兩大車奴僕和百十個護衛,府裡養了個兩個醫婆和一位大夫也給送了過去,讓她在那安心養胎。
宋之問酒醒之後去了母親那,不知道母親和他說了什麼。他出來後徑直趕往了別院,待了半日後又回來了,隨後一直待在家中,並未再去偏院。
大嫂休養了兩日後也下了牀。這幾日全家一起吃晚宴,也能看得出來她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宋之問非常疼愛寶兒,不去練武的時候就抱着寶兒,寶兒倒是樂呵呵的,嫣然還是很怕他。
五天後,午後暴雨中,長沙王的使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