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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慘叫,哀鳴,喝罵,嚎哭……各種聲音參雜,宋軍丟盔棄甲,四下奔逃,金兵隨後掩殺,與人便斬。
牛青一馬一刀,在金兵的圍攻下奮力抵擋,不時大刀疾舞,斬殺幾人與馬下。但金兵也不是傻子,見其悍勇難敵,便冷箭齊射。
牛青終究難以敵衆,在箭矢的射擊中不斷被逼退着,金兵趁勢而上,一齊砍殺而來,牛青格擋箭矢本就手忙腳亂,一時間險象環生,頓時陷入了危險之中……
這時,後面本阻隔的張帆也已經帶了人衝將上來。自從送信後,便一直與牛青待在一起的洪猛見他這幅模樣,猛然從戰馬上躍起,腳尖一踏前邊不遠處金兵的腦袋,便快速的朝着牛青衝了過去。
他身在半空之中,頓時吸引了金兵的目光,幾道射向牛青的箭矢齊射而來,洪猛在空中一個側身,雙手急探,連抓。
幾支箭盡數被他抓在了手中,隨後,又躍過兩個金兵的頭頂,便落在了前面牛青身旁,他一轉身,一屁股坐在了牛青的馬背上,兩人背對背乘着同一匹馬……
戰場混亂吵雜,洪猛不得不大聲喊道:“牛統制,您這般拼命也無濟於事啊,帝師帳下的月夜大人已經派人給我送了消息,說帝師不日便到,我們現在應該保存實力,等帝師到來,現在便是戰死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洪猛,你回去稟告嶽先生,牛青無能,只求力戰而死,無顏再見家父,更無顏再見嶽先生……”牛青一邊抵擋着金兵的攻擊,一般冷聲迴應着。
洪猛無奈,心裡暗罵,真他孃的倔,這老牛和小牛還真是父子,一樣的臭脾氣,若說是強行將牛青帶走,他又沒有那般的本領,只是輕功比較強的他,若與牛青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他相信,不出數合自己便一定被打趴下了,他拔出腰間的單刀護着牛青身後,道:“牛統制,您怎麼就不明白呢,帝師讓您阻擊金人,便是拖住他們,沒讓你一定要取勝,打輸一場不丟人,打輸了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才丟人呢……”
牛青聽着他話中帶刺,怒視而回,忽然,他猛地一拍馬身,戰馬前衝,同時,後背向後一撞,在慣性和衝擊的雙重力道下,洪猛冷不防,身子前傾,被甩下了馬去。
牛青回過頭,高聲喝道:“洪猛,你回去告訴嶽先生,牛青已經無顏見他……”說罷,再不搭話,大喊着衝進了金兵陣中。
洪猛揮舞着手中的單刀,盪開幾桿刺來的槍頭,心中大怒,急衝而上,又朝着牛青追去。張帆也已經到了近前,緊跟在他的身後朝牛青追了過去……
張帆所帶的將領都是跟隨牛宏志多年,忠心耿耿的老將,此時看着牛青這般模樣,不顧生死的衝進金兵羣中來救他。
然而,這樣一來,便脫離了大隊人馬,弄得恍似一隊由將領組成的敢死隊一般,其實,現在的情形與敢死隊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他實則是救人,不是衝擊敵人的重要環節爲了一戰勝利,不過,其慘烈程度卻絲毫不差,在金兵的圍攻下,大多將領已經受傷,更有幾人戰死在了當場,屍體隨後而來的金兵掩蓋,只是一瞬間,便再也看不到了……
張帆看在眼中,痛在心裡,這些可都是他多年的兄弟啊,爲了衝動的少將軍還要死多少兄弟,他雙拳緊握,悽聲高喊,道:“少將軍——”
張帆的聲音透過戰場傳了過去,牛青聽在耳中身子一怔,側頭望了過來,恰好,洪猛又一次疾衝而上,一支利箭射來,洪猛單刀格擋,只是,側面又同時射來幾支,洪猛躲避不及,伸手一抓不住,利箭射穿了手掌……
洪猛痛呼一聲,手掌上頓時鮮血淋漓。但是,他尤自不敢停下步子,依舊前衝着,望着牛青的眼神很是急切,深處,卻又有些憤怒。
洪猛受傷,速度慢了下來,張帆帶人衝上,將他護在了中間。
牛青看着渾身是血的衆將,在金兵圍攻之下倒地身亡,此時他才明白了過來,現在的他,不單單是軍中的一個將領,而且,他還是一個統帥,衆將都以他爲首,他現在已經不是在父親或者嶽先生帳下之時,可以意氣用事,憑藉着自己的性子、好惡做事的人了……
慘痛的教訓,讓他明白了一個血淋淋的事實,自己還差的很多,無論是比起他認爲行事有些謹慎到窩囊的父親,還是做事不拘一格的嶽先生,自己都還嫩的很。
終於,在張帆的急切呼喊中,牛青調轉馬頭衝殺了回來。
張帆、洪猛……等諸將面色一喜,士氣爲之振奮,大喊着迎將上來,牛青與衆將匯合在一處後,帶頭反衝而去。
好在牛青先前雖然奮力衝殺,但金兵人多勢重,他並未陷入太深,回沖之時,加之外面的士兵接應,難度降低了不少,很快便迴歸到了宋軍的陣營之中……
有了士兵的保護,牛青和諸將得以喘息,他轉頭向張帆問道:“現在金兵哪邊的兵力比較薄弱?”
張帆看了看道:“西邊比較薄弱一些。”
“那我們從西邊突圍?”牛青沉聲言罷。正要下令,張帆卻攔住了他,道:“少將軍,不可!”
牛青疑惑:“爲何?”
“您看!”張帆手指一指前方道:“西邊雖然兵力相對來說比較薄弱一些,但是,那邊騎兵較多,而且,弓箭勢頭迅猛,從那邊突圍,便是衝出去,我們必將傷亡慘重……依我看,南面的金兵看似兵強馬壯爲數極多,但是,領兵的將領似乎想保存實力,對我軍逼的並不是太緊,我們從這裡衝殺出去爲易。”
牛青舉目探望,想了一會兒,道:“言之有理,我們便從南面突圍出去。”說着,他高舉掌中大刀,刀尖直指前端,大喊道:“兄弟,跟着殺將出去……”
“殺啊——”宋軍高聲迴應,隨着牛青衝殺了過去。
張帆在後面組織斷後,牛青身先士卒,朝着南面急衝而至。本來抱着狼牙棒在那裡敲擊宋軍腦袋的裵滿,猛然一驚,宋軍居然朝着自己殺來了?
他滿是疑惑,感情剛纔敲破腦袋的那個小子和宋軍的統帥有一腿?本來想保存實力的他,看着這般陣勢,臉色難看了起來。
若是現在鬆開道路,讓宋軍衝出去,那麼,他不知道如何迎接完顏滿的怒火,完顏滿一向治軍極嚴,往往很是輕描淡寫的事,便會引起他的殺意,自己做的太多明顯的話,到時候,完顏滿怪罪下來,裵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思索良久,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險,一咬牙,鬍髭撅起,狠狠地問候了一遍牛青家的女性,狼牙棒一揮,大喊一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