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二天二夜之後,終於停了下來,但以經將整個大地覆蓋了一層銀白色裝飾。
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兩人站在三樓的迴廊前,看着洪州城中白雪覆蓋的場景。心裡也不禁產生了一絲迷茫,現在這個時候,是否該繼續進兵呢?
儘管金軍出兵以來,遇到了許多的困難,但依舊在向西進軍,其實到也並不完全是冒失的舉措。因爲這時金軍以經探聽清楚,宋蒙聯軍來阻擋金國援軍的兵力只不過八萬多人,金軍的總兵力足足是其的四倍。而再分去對付南北兩路金軍的人馬之後,宋蒙聯軍用來抵抗金軍的中路軍的人兵力只有五萬左右。
僕散忠義也是知曉兵法的人,因此也由此判斷出了楊炎的用意,那就是用少量的兵力拖延金國援軍進軍的時間,然後集中主力人馬,搶在金軍突破宋軍的阻擊之前,先攻下興慶府。
平心而論,他得出這樣的判斷並不算錯誤,一來宋軍動用抵抗金國援軍的兵力就擺在眼前,一定是想借用目前的氣候因素來阻擋金軍,二來現在西夏連遭大敗之後,精銳人馬幾乎損盡,雖然有堅城可守,但士氣低落,而且宋軍一向善於攻城,因此必然會把攻擊興慶府放在首位。僕散忠義於自問,如呆換了自己處在楊炎的位置上,恐怕也一定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那麼宋軍一開始連連棄城後退,也好理解,無非就是爲了縮短自己的戰線,拉長金軍的戰線,以經增加金軍後勤供應的難度,從而能夠更好的阻擋金軍的進攻。
因此現在金軍就應該加緊進軍,爭取早日打到黃河邊去。要是拖延得太久,只怕宋軍真會攻破興慶府,到那時,金國的這次出兵就是徒勞無功了。但這一場大雪卻來得真不是時候。不過令僕散忠義覺得能夠有些安心的是,大雪雖然可以延緩金軍進軍的速度,同樣也會對宋軍攻打興慶府帶來困難,那麼現在就看誰克服困難的能力更大一些了。
不過僕散忠義自以爲猜出了楊炎的用意,但紇石列志寧可不敢苟同,他算是在目前的金軍中最熟悉楊炎的人,並不認爲楊炎的計謀會這麼容易就被人識破了,只是他自己也提不出什麼好看法來,因此纔沒有說什麼。而且紇石列志寧也從來沒有想過,楊炎真的會打算用目前的兵力來擊敗金軍。
其實這也並不能怪紇石列志寧,因爲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把皇帝完顏允恭的因素算進去,如果是由紇石列志寧或是僕散忠義單獨領兵,或許楊炎也未必敢有這樣大膽的計劃,只是有了完顏允恭之後,楊炎纔敢放手去進行。這一點紇石列志寧怎麼會想到呢?
就在兩人看着城中雪後的景像,各自陷入了沉思中的時候,一個衛兵跑到兩人面前,道:“兩位大人,剛剛收到的消息,宋軍以經殺過來了,皇上以傳旨招集衆將議事,請兩位大人快去。”
兩人不由得都一震,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宋軍居然敢主動出擊,來進攻金軍。僕散忠義立刻想到,楊炎果然善於用兵,居然想到了以攻代守這一計。而紇石列志寧想到的卻是,楊炎竟然派兵主動出擊,這裡面一定另有詭計。
完顏允恭想得可沒有他們這麼複雜,管他是什麼以攻代守還是另有詭計,反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宋軍攻來,就立刻出兵迎戰。當下派大將僕散留家、高建忠、徒單乞合三人,率領一萬人馬,去迎戰宋軍。
原來得知金軍在洪州受阻於雪,不再前進之後,等雪一停,楊炎立刻親自和魏郊兩人率領着五百騎兵,踏雪前進,殺向洪州,來向金軍挑釁。在離洪州城外金軍大營五里的地方,遇見了金軍的一支二十人的尋邏隊伍。
這支隊伍做夢也沒有想到宋軍竟然會主動出擊,一下子全都懵住了。楊炎躍馬向前,大笑道:“大宋楊炎在此。”說着擡手一箭,將尋邏隊伍的小頭且射死,其他宋軍也紛紛彎弓搭箭,一下子射倒了十餘名金軍。剩下的金兵見勢不妙,立刻逃回金營去送信去了。
而楊炎和魏郊率領五百宋軍,又連繼襲擊了兩次尋邏隊伍,這時僕散留家、高建忠、徒單乞合三人己率領着五千金兵也以經殺到了。宋軍一見金兵的大隊人馬來了,立刻回身就跑。
在金軍中間有不少認識楊炎的士兵,因此立刻告給僕散留家等三人。而三人一聽果然真是楊炎親自帶兵去挑戰,而且又見宋軍人少,都不由大喜,如果這次能夠一舉抓住楊炎,豈不是大功一件,加官晉爵也是指曰可待了。因此立刻下令金軍追擊。
因爲雪天路滑,宋軍在出擊時就以經做好了準備,用稻草、布料包住了馬蹄,以防止打滑,而金軍卻沒有做這些準備,不僅戰馬的速度跑不起來,而且不斷有馬前失蹄滑倒。因此追了一陣之後,僕散留家也發情況不對,便下令金軍停止追擊。
宋軍一見金軍不追了,也齊刷刷的停了下來,又轉過馬頭來,向金軍射箭。這五百宋軍用的都是連射弩,發射的速度極快,一下子又射死了幾十名金兵。
僕散留家也勃然大怒,立刻又率軍殺了上來。而宋軍立刻轉頭又跑。只是金軍的戰馬始終發揮不了全速,因此總是追不上宋軍,而宋軍也沒有盡全力逃跑,走得不緊不慢,總是和金軍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有時還故意停下來。令金軍追不上但又能跟得上。
不知不覺雙方以經跑了大半個時辰,也跑出了近二十里路,以經到了洪州的郊州。在雪地裡奔跑遠比在平時費力,因此金軍追得人困馬乏,人馬都大口吐着白霧。正耍下令,讓人馬停止。就在這時忽然從左右殺聲大起,只見從大道兩邊殺出了無數的宋軍,向金軍的兩側殺來。而楊炎和魏郊也率領宋軍調頭殺了回來。
原來這一次楊炎一共帶來了三千人馬,而且都是一人兩騎,楊炎和魏郊只帶了五百騎軍去誘敵。其他人馬在吳曠和孟珙的率領下,在離洪州二十里的大道兩側埋伏。
金軍對宋軍的埋伏毫無準備,也不知道宋軍到底埋伏着多少人馬,而且宋軍攻擊的又是最薄弱的兩側,因此一下子就被宋軍殺得大亂。前面的金兵立刻拔轉馬頭,想要撤退,而後面的士兵卻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依然繼續前進,人馬互相擁擠,衝撞,加上腳底打滑,一下孑又摔倒了不少戰馬。面對宋軍的攻擊,也完全沒有抵抗力。
楊炎輪開大刀,殺入了戰團中,連斬了數名金軍,正好撞見僕散留家,兩人立刻戰在一處。這時僕散留家心裡正慌,那裡有心與楊炎戀戰,兩人打了兩個照面,僕散留家就虛晃了一槍,拔馬欲逃。那知戰馬腳下一滑,“咕咚”一聲,摔到了雪地中,轉眼之間就被幾支長槍抵住,被宋軍生擒。而在另一邊,魏郊也刀斬高建忠,亂軍之中,孟珙一箭射中徒單乞合,吳曠又補上一槍,結果了他的性命。這樣金軍的三員主將兩死一擒,一個也沒有跑了。
戰鬥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結速了,金軍被宋軍殺得大敗,伏屍遍道,染得大道上的積雪變得一片血紅。五千人馬,逃回去的只有半數,還被宋軍俘虜了兩百多人。
楊炎命人把所有俘虜希帶到自己面前,道:“你們都被我活捉,本該斬首,但我並不殺你們,放你們回去替我給完顏允恭送信,他想要活命,就趕快退兵。如果嫌活得命長,就直管來進攻鹽州,到時就洗靜脖子,等着挨刀吧。”
說着命令將所有俘虜連同僕散留家都割去雙耳,全都放了回去。然後立刻帶着宋軍撤回鹽州。
其實楊炎親自率軍出擊,也是有不得己的衷,雖然宋軍出兵以來,連戰連勝,而這一次卻是面對比自己多出數倍的金軍。儘管士兵們都相信跟着楊炎不會錯,但卻都對戰勝金軍信心不足。因此楊炎纔不惜親身赴險,率領宋軍去襲擊金軍,就是爲了用一場勝仗來鼓舞軍心,爲全軍樹立戰勝金軍的信心。
果然宋軍大勝回到鹽州,全軍士氣大振。都覺得原來金軍也不過如此,那麼在楊炎的指揮下,戰勝金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一個個都擦拳磨掌,只等和金軍決一死戰。
而金軍的敗軍逃回洪州之後,完顏允恭也勃然大怒,大罵金軍無能。這時被宋軍放回的僕散留家和金兵也回到洪州。完顏允恭看到他們的狼狽樣孑,便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顧其他人的勸阻,當即下令將僕散留家和被宋軍放回的金兵全部推出去斬首,以警校甴。
然後完顏允恭又立刻下令,不顧大雪鋪路,從洪州起兵,去進攻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