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橫生變故4

隨着金軍從定遠撒軍,宋金兩國邊境的局勢又漸漸平靜了下來。大宋的朝庭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氣像。

張栻、張枃兄弟也上書朝庭,請辭回家丁憂,趙眘再三挽留,最終決定,由張枃丁憂,張栻被奪情起用,繼續任職。而張枃擔任的知臨安府一職,則推薦由朱熹擔任。

朱熹字元晦,後改仲晦,祖籍徽州婺源人。其父朱鬆,宋宣和年間爲福建政和縣尉,後寓居福建。朱熹自幼受教於父,聰明過人。四歲時其父指天說:“這是天。”朱熹則問:“天上有何物?”其父大驚。他勤于思考,學習長進,八歲便能讀懂《孝經》,在書題字自勉曰:“不如此,非人也。”父親去世之後,朱熹師從其父好劉子參、劉子勉、胡憲等人,紹興三十年拜程頤的三傳弟子李侗爲師,專心儒學,現在己是天下聞名的理學大儒。

趙眘剛受禪時,曾詔見朱熹,後受朱嘉開學博士侍次,知南康軍等職。正好現在浙東大災,朱熹被正任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處理賑災事宜,結果朱熹於任上創立了“社倉法”,恤民省賦,節用輕役,有惠於民,頗有政績。

臨安現在是大宋國都天子腳下,因此臨安知府的位置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也只有當年的包拯出知開封府能做到人人敬服到,而朱熹是否能勝任,對此趙眘也有些猶豫不決,逐向虞允文詢問。

虞允文對於學術一慣主張不偏又倚,一視同仁。認爲朱熹爲人雖然有些迂腐,但也不失爲君子。只是有時候過於堅持原則,而顯得缺乏變通。不過國都自古以來都是最難管理的,是需要一個較能堅持原則的人來管治,因此他到是同意朱熹出任臨安知府一職。

而這時南方終於傳來了摩尼教叛亂的消息。現在摩尼教在兩廣一帶聲勢浩大,摩尼教教主鍾子昂自立爲光明聖王。聚衆數十萬,首領有賴文政,陳金等人,連繼攻陷了等州。再加上前兩天摩尼教的人對大鬧皇宮。以令趙眘大怒,下令在大宋境內取締摩尼教的一切活劫,並由曹公公主持,調用御前值班侍衛,皇城司等楫拿臨安府中隱藏的摩尼教徒。不過摩尼教顯然早有準備,臨安府中的幾個據點早已撤離,結果只抓了些不相干的人,一無所獲。

而幾位執政大臣也商議決定,由待衛步軍司都指揮使,保康軍節度使吳拱率全部步軍司的人馬奔赴廣南,平定摩尼教的叛亂。又調任貶爲譚州團練副練的戚方做吳拱的副將。

吳拱出身將門,是名將吳價之子,吳璘之侄。在隆興年間,與成閔,李顯忠並稱三大帥。是一名有相當軍事能力的大將。而戚方是因爲棄守壽州才被貶爲譚州團練副練,不過這多少也有點冤,因此借這次平定摩尼教的叛亂,也給戚方一個立功表現的機會。

現在大宋的三衙禁軍中,馬軍司全部都在江淮一線駐守。現在宋軍乃和金軍在對拮,因此疋不能調回來。殿前司的都指揮使楊沂中正在建康協助韓彥直,暫時由副都指揮使代管。殿前司有戎衛京城,保護皇宮街責任,因此也不能輕易調用,那麼這一次赴廣南平定摩尼教的叛亂也只有派遣步軍司了。

待衛步軍司共計有二萬五千人,分前軍,後軍,左軍,右軍,中軍五軍。不過雖然是叫步軍司,其實也是步騎混合編制,全軍一共有騎軍二千八百人。雖然是三衙禁軍中人數最少的一支,但土軍的訓練,素質,作戰經驗都是大宋最高水準的軍隊之一。摩尼教叛亂雖然號稱有數十萬之衆,但那也畢境都是由普通百姓組成,戰鬥力是遠遠不能和正規軍隊相比的。何況兩廣當地還有不少軍隊。因此皇帝趙眘,宰相虞允文以及朝中的大臣都覺得這樣的安排完全可以平滅這場叛亂。

雖然還是下午,但天空中烏雲密佈,看不見一絲陽光,天色陰沉沉的,好像是傍晚一樣。

虞允文回到政事堂時,桌上己點燃了惜燭。這一段時間以來,大宋內憂外雖,千鈞重擔幾乎是壓在虞允文一個人的肩上。而在虞允文處理政事的同時,還時時刻刻都要防備主和派的大臣會有什麼新的舉措,還必須不時的去給趙趙眘開解,使皇上不至反覆。真可謂是心交力粹,勞神廢力。不知不覺當中,虞允文兩鬢的黑髮又白了不少。

今天下午正是輪到他當值,虞允文坐到椅子上,稍稍鬆了一口氣。今年秋天大宋真是個多事之秋啊!不過現在北方的局勢己經漸漸穩定下朱了,至於南方的叛亂虞允文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些烏合之衆,流民草冠之流成不了什麼大乞候。每一個王朝都少不了叛亂的發失,大宋也不例外,大宋開國以來,相繼發生過季順,王小波在四川,方臘在江南,鐘相,楊麼在太湖等地的叛亂,但也都一無例外的被大**滅下去了。虞允文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不過步軍司的人馬南下之後,現在臨安的三衙禁軍只剩下殿前司一支保衛京城。力量上顯得單薄了一些,如果突然有別的事情發生,可就有些難辦了。

“除去一南一北之外,不過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虞允文暗暗想着,半躺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以是八月立秋了,但天氣還是這麼炎熱,而今天的氣候還要悶熱許多,“是不是有雷雨要來了,如果真有雷雨,晚上一定會涼爽許多,到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就在這時,一個官差走進政事堂中,在虞允文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虞允文立即坐直了身體,道:“快叫他進來見我。”

官差出去,不多時便領進一個人來。這人青衣小帽,一付普通百姓的打扮,一見虞允文立刻拜倒在地:“小人王直友,參見相公。”說着遞上自己的腰牌。

虞允文接過腰牌一看,確實是真的,一擺手道:“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王直友站起了身體,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交給虞允文道:“這是建康府韓督都叫小人交於相公,請相公過目。”

虞允文點點頭,接過了密信,信封口處果然還蓋着建康都督府的大印。虞允文撕開信封,抽出了信籤打開一看,臉色頓肘大變。趕忙問王直友道:“現在人犯在那裡?證據又在那裡?”

王直友道:“此事關糸重大,牽扯到兩府大臣,因此由楊郡王親自領隊,喬裝改扮,直接押送人犯回來。因爲現在還是白天,楊郡王怕被人發覺,暫時停在臨安城外十里的未安村裡等着,到了天晚之後再進城,纔不引人注意。證據由楊郡王隨身帶着。楊郡王命我先進城來給相公送信,並說相公如果有空,可以親自出城去看一看,或者就在城中等候,晚上我們再進城來見相公。”

虞允文想了想,道:“此事關糸重大,我必須親自出城去看一看才能安心。你且退下等一會,我安排一下,馬上出城去。”

王直友退下之後,虞允文立刻叫人:“快去請陳相公來。”宋朝的是以左,右樸射爲宰相,參知政事爲副相,一般由二相,二參再加上樞密使組成執政大臣,不過目前張浚己病故,虞允文接任右樸射併兼任樞密使,參知政事暫時只有陳俊卿一人,再加上左樸射湯思退,目前的執政大臣只有三人。虞允文有事要離開,政事堂必須要留人值班,因爲不能請湯思退來,只能去請陳俊卿耒頂替。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將昏暗的政事堂照待一片通明,“咔嚓”一聲巨雷響,緊接着“譁,譁,譁”的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在滂沱的大雨中,一行三四十騎奔馳在臨安城空曠的大街上。馬蹄濺踏着溼水,飛濺起渾濁的泥水。騎馬的人都頭帶斗笠,身被蓑衣,飛馳着向臨安城外奔去。

半個時辰之後,在臨安府城外的未安村,三四十騎餘貫而入,來到一座大莊院前。莊院內四周,屋檐下左右,站立着十幾個彷彿是在僻雨的村民。看見這一批人剄來,每個人都露出了戒備的神情。

只見領頭的一人翻身下馬,墒下了斗笠,正是王直友。看清了來人之後,衆人這才都鬆了一口氣。其中有一個人迎了上去,剛要說話,王直友衝他一擺手,道:“我去見楊郡王,你們還在各自守衛好這裡。”

那人點點頭,放他們一行人進去了。

楊沂中這時正在屋中正塵,他也是一身普通百姓的衣着。見王直友進來了,楊沂中立刻起身,道:“直友,虞相公是怎麼說的?”

王直友還沒答話,他身後有一個走上前耒,摘下斗笠,正是虞允文。

楊沂中一怔,道:“相公,你怎麼來了?”

虞允文道:“此事關糸太大了,我必須先親自來看一看。”

楊沂中點點頭,忙拉過一把椅子來,道:“相公先請坐下說話。”

虞允文坐下之後,問道:“規右,犯人關在那裡。”

楊沂中道:“就關在後面的柴房裡,有專門人看着他,加了雙崗,絕對是萬無一失的。相公現在是否要審問他呢?”

虞允文道:“不必,先把那封密信給我看看。”

楊沂中忙從懷中掏出一封用油紙包好的信,遞給虞允文。虞允文接過信,打開來看完,然後點點頭道:“有他的押花和圖章,這就沒有錯了。好個湯思退,竟然私通金國,真是罪不容赦,我看把這封信交到皇上手中,看他還有何話好說的。”

楊沂中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把人犯押進臨安,請相公吩咐。”

虞允文看了看窗外的雨,這時雨下得正大,一時半會估計不會停息,道:“事不遲凝,我看乘着現在正下着大雨,我們馬上進臨安。”

這時窗外的雨還在瀝瀝的下着,湖面蒙起了一層蒙朧的霧氣。雨粒擊打在院落中做芭焦樹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屋中琴絃響動,一個悅耳的聲音唱道:“水浴清蟾,葉喧涼吹,巷陌馬聲初斷。閒依露井,笑撲流螢,惹破畫羅輕扇。人靜夜久憑欄,愁不歸眠,立殘更箭,嘆年華一瞬,人今千里,夢沉書遠。

空見說,鬢怯瓊梳,容銷金鏡,漸懶趁時勻染。梅風地褥,虹雨苔滋,一架舞紅都變,誰信無聊爲伊,才減江奄,情傷苟倩。但明月影下,還看稀星數點,。”歌聲唱罷,琴絃的餘音仍不絕於耳。

這時門外有一個侍女進來道:“嚴蕊姑姑,唐大人以經走了。”

嚴蕊點點頭,道:“小芸,把這四個盒子收好,封存起來吧。他今天雖不肯收回去,我也斷不會要的。下次再找個機會送還給他。”

小芸拿起盒子,道:“姑娘,我可就不懂了,剛纔唐大人不是說他可以幫姑娘脫籍,可姑娘你爲什麼又拒絕了呢?這些年來,姑娘不是一直都想脫籍從良嗎?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我到是很替姑娘可惜啊。”

嚴蕊淡淡一笑,十指舞動,又在拔弄琴絃,道:“你沒聽見他說嗎?他願意幫我脫籍,卻是要我做他的妾室,送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也是如此。”

小芸不解道:“我看這幾個月來唐大人對姑娘很不錯了,聽說他又要升官了,給他做妾室也算是不錯的歸宿了。難不成姑娘你還想做正室不成嗎?”

嚴蕊一邊彈琴,一邊苦笑道:“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還不明白嗎?那裡還敢奢望做什麼正室。不過只是希望過些平淡的生活罷了。真要是做了他的妾室,還耍上承他夫人的顏色,下應其他妾室爭寵,又有什麼好的。唐大人也罷,其他什麼人也罷,還不是看我有幾分姿色,幾分情才,那又如何,紅顏彈指老,一但到了人老珠黃的那一天,又當如何呢”說着嚴蕊輕輕嘆息了一聲。

小芸怔怔的看着嚴蕊,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道:“姑娘,我看你拒絕那唐大人,是不是因爲你喜歡上那個小楊將軍了。”

嚴蕊的手一顫,“諍”的一聲,琴絃斷裂,琴聲啞然而止。嚴蕊臉色蒼白,身了晃了幾晃,雙手按在琴上,支持的身體,眼中充滿了淚光,呆呆發怔。小芸還從來沒有見過嚴蕊這個樣子,卻不知自己的話爲什麼使嚴蕊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一時間也嚇得呆住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屋子裡悄然無聲,只聽見窗外雨打梧桐的點滴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嚴蕊才緩緩道:“小芸,以後永遠也不要再說這誥話了,好不好。”

小芸趕緊忙不迭的點頭。

注:過百齡其實是明代的棋手,我小時候學圍棋時打過他的棋譜。這裡做一個記念,可惜那個時候學圍棋沒有堅持下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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