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臺與劉志倚,因爲賴泓博的自殺而感慨萬千。
宗澤則根本沒有在意,一邊忙碌着政務,還要關心南大營。
在他出城,前往軍營的時候。
臨川縣。
李彥坐在大衙上,看着下面跪的滿滿當當的一大羣人,雙眼都是幽冷晦澀的光芒。
下面跪着的有男有女,無不是衣着華麗,考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李彥在修剪指甲,雙眼盯着手裡的戳刀,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們膽子太大了,襲擊官差,這是死罪,你們江南西路的人,膽子都是這麼大的嗎?”
下面一羣人瑟瑟發抖,他們是被從牢裡提出來的。家已經被炒了,被關了一夜,此刻是心驚膽戰,恐懼不已。
李彥對他修剪的指甲很滿意,轉頭看向跪着的一羣人,擺了擺手,道:“將屍體拖出去,怪騷氣的。”
“是。”有司衛過來,將擺在前面的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拖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人都看着,神情慘白,渾身越發抖的厲害。
就在剛纔,這五個人還想反抗,就活生生的被打死在他們眼前!
在前不久,這些人還與他們在牢裡說說笑笑,認爲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那是活生生的生命,音容笑貌還在他們眼前。
現在,就是冰冷的屍體了,再也不會醒過來。
屍體被拖動,留下長長的血跡,滋滋聲令人一衆人心頭髮顫,生怕下一個是他們!
等屍體被拖走了,李彥看着一羣戰慄不安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裡都是快意,又看着手指,淡淡道:“說吧,你們想怎麼招?”
起初對抗李彥的底氣,在這個時候已然蕩然無存。
前面幾個擡起頭,顫巍巍的看着李彥,道:“李公公,這家都抄了,您還想我們怎麼樣?”
李彥餘光斜過去,冷笑道:“你們的罪行,殺你們一百次都是少的。本來你們應該流放瓊州,現在,咱家心疼你們,給你們一個機會。沒人十萬貫,就不用去了,在這裡享福吧。”
在這裡享福?怕是還要牢底坐穿吧?
‘十萬貫!’
說話的那人神色變了變,擡頭看着李彥,小心翼翼的道:“李公公,家都抄了,哪還有十萬貫……”
李彥神色冷漠的轉過來,神情不善,道:“不出的話,剛纔那幾個就是你們的下場!”
所有人身體都是一哆嗦,甚至有人嚇尿了。
他們都是享福慣了的士紳大戶,哪裡經受過這些。
李彥明晃晃的敲詐他們,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領頭的幾人左右對視一眼,剛纔說話的那人擡起頭,咬了咬牙,道:“李公公,十萬貫太多了,能不能少一……”
“來人,來出去。”李彥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陰沉着臉一擺手。
“李公公,有有……”
那人立馬大喊,瘋狂後退,阻止靠近的南皇城司司衛。
李彥擡手,一臉的寒意,道:“還有誰沒有?”
一衆人噤若寒蟬,哪敢吱聲,身前的血跡還冒着血腥氣。
李彥滿意的坐了回去,看着指甲,笑呵呵的道:“給他們紙筆,讓他們寫信,將錢送過來。給我一分一文的點,差一個子,就送他們去瓊州府挖山修路去。”
“是。”司衛應着,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就端了過來。
一衆人看着,神情變了又變,良久,前面還是有人拿過紙筆,趴在地上就寫起來。
他們的家是被抄了,可龐大的關係網還在,十萬貫或許有些男女,湊一湊還是有的。
作爲江南西路的盤根已久的大族,除了自家富裕,溢出的能量也不少,哪怕他們身在牢獄,也有的是人願意爲他們出錢。
除了維繫的關係外,還有其中一損俱損,難言的利害!
幾十個人,趴在地上,擠成一團,皺着眉,一臉艱難的寫着。
他們寫好,就有司衛搶過來,遞給李彥。
李彥根本不看,道:“給他們寄出去,這次就不收你們的錢了。你們放心,只要錢到位了,我李彥向你們保證,在我南皇城司的大牢裡,吃什麼,喝什麼,哪怕找女人,找男人,都沒問題,只要不出去,在你們你們隨便耍,與外面沒什麼不同……”
一衆司衛也是忍不住笑起來,彼此對視,有種就要發財的既視感。
這種事,在他們南皇城司的大牢裡已經出現了不止一次。
他們確實做到了,讓這些人舒舒服服,可他們也不是白跑腿的,這些人——得付錢吶!
一衆人在死亡的威脅下,寫了‘求錢信’,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等着。
他們現在對未來惶恐不安,只能按照李彥說的去辦。
一個司衛悄悄走過來,拿過厚厚的賬簿,低聲道:“公公,這是賬本,上面是給出去的,下面的是咱們的。”
李彥接過來,下面的更爲厚實一點,雙眼閃爍一番,歪頭低聲道:“田畝,鋪子,古董,金銀珠寶那些,咱們留下。錢糧,給兄弟們分一些,其餘的……分做兩部分,一部分給巡撫衙門,一部分,以南皇城司的名義,存入皇家票號,江南西路分號。”
司衛頓時一臉疑惑,道:“公公,這是爲什麼?存入皇家票號,可就暴露了?”
李彥嗤笑一聲,道:“你以爲,那些人就不知道?是宗澤不知道,還是官家不知道?”
司衛嚇了一大跳,臉色都白了。
李彥見狀,哼道:“沒出息的樣子!行了,按我說的做,等官家來了,我要跟官家坦白,只有這樣,才能將功補過。”
司衛連忙道:“公公英明,小人糊塗。”
李彥道:“不是你糊塗,是你不懂,不懂官家的心思。告訴你,我乾爹回京了。”
這司衛越發糊塗了,您乾爹回京了是什麼意思?
李彥沒跟他解釋,擺了擺手,道:“做的乾淨一點。對了,朱勔那是什麼情況?”
司衛連忙湊的更近,低聲道:“公公,那朱巡檢做的十分隱蔽,都是通過其他人收賬,代持,明面上他是乾乾淨淨,不貪不佔,實則上,那些錢糧,宅子,鋪子,田畝,都是繞了幾個圈,落到了他手裡。”
李彥哼了一聲,道:“倒是聰明。行了,不管他了,你們做事吧,這些人都照顧了,別死了,可不止十萬貫。”
“小人省的。”司衛應着,有些歡喜的退下,而後帶人,將這幾十號人給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