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瑩昏迷了整整三天,黃昏,當最後一縷夕陽投進窗縫時,她醒過來,晶瑩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拉住陸雲的手久久不肯鬆開:“師弟,《摩雲手》落到扶天門人的手裡了,對不起!師姐一定幫你奪回來。”
“師姐,不就是一本書麼,咱們不要了還不行麼?”陸雲看着容顏憔悴的師姐,心中一酸,眼淚直打轉。
“不行的,書在人在,書毀人亡。”婉瑩急火攻心,又一次暈過去。陸雲急忙喊來王軒,王軒仔細檢查過後說不礙事,只是過度緊張造成的。
天上的星星調皮的眨着眼睛,將一束星光投到人間,照亮了旅人孤寂的心靈。陸雲坐在大堤上仰頭觀天,忽然生起一絲厭倦,他開始厭倦打打殺殺,厭倦了勾心鬥角,他只希望他所愛的人和愛他的人能一生平安,快快樂樂。
今天是婉瑩師姐受傷了,如果明天換成玉璇,亦或是月琳,他又該作何感想?陸雲現在對她們的感情漸漸深入,似乎已經到了須臾不可離的地步。
要是能和她們隱居山林,終老林泉,生一大幫孩子,那該有多好!陸雲開始幻想未來的幸福生活。
“大哥,想什麼呢?”玉璇獨自走來,靠在陸雲身邊坐下,仰望星空,籲一口氣,咯咯笑道:“哥哥,我現在知道你在想什麼。”
“真的?說來聽聽看你猜得準不準。”陸雲頓掃滿面陰霾,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你定是爲了婉瑩姐姐的事而發愁,是不是?你不要擔心難受了,剛纔王軒都說婉瑩姐姐沒事呢。”玉璇靠在陸雲肩頭,一雙玉手撫摸陸雲的雙頰,“大哥,小玉知道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可惜小玉是個沒用的丫頭,不像月琳姐姐和楊文廣大哥他們那樣能替你排憂解難,小玉心裡很難受。”小丫頭說着說着竟低低抽泣起來。
陸雲把她攬到懷裡撫摸她柔軟的秀髮:“傻丫頭,大哥怎麼會怪你呢,你就是我的心,沒有你,大哥一刻也活不下去的。”
玉璇聞言,破涕爲笑,賴在陸雲的懷裡:“大哥,小玉這輩子就賴上你了,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叫月琳姐姐收拾你,呵呵。”
“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陸雲也笑了,抱緊懷中的可人,似乎那就是他的一切。
空氣中傳來陣陣嘶鳴,一把飛刀破空飛來,紮在土地上,濺起層層灰塵。緊接着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飄飄落下,亂髮飛揚,手中一把蟠龍雲紋劍,直直刺向半空。
半空中一聲清嘯,一個白衣秀士從天而降,手中青鋒上下翻飛,使出清波劍法,招招直逼素衣女的要害。
“師父!”陸雲認出那白衣秀士正是自己的師父——千江不流賀長波!
“陸雲!待我收拾了這妖女,再和你說件緊要事!”賀長波抽空喊道。
賀長波正與素衣女爭鬥到緊要關頭,手中寶劍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強似一招!素衣女只有招架之功,連連敗退,眼看就要落敗。
營中尚未入睡的衆人聞得打鬥之聲,紛紛出屋查看,見兩位高手相鬥,當即來了興致,細細觀看。
“呔!”素衣女一聲嬌喝,雲紋寶劍忽然加快,照着賀長波的前胸刺來!賀長波沒想到她會使出這種絕地求生的招數,心中一怔,霎時間主動權已然易手,素衣女得了機會,將“十八路天魔劍”使開,如夢似魅,奇招迭出,賀長波僅以深厚內功抵擋,一時間也不落下風。
二人爭鬥多時,素衣女畢竟功力尚淺,鬢角見汗,一擊擊退賀長波,單手入懷,閃電般抽出一支長笛,放到嘴邊嗚嗚吹響。
笛音婉轉,如驚濤駭Lang,波濤洶涌,又如鶯聲燕舞,斷玉擊珠,時如黃鐘大呂,又似碧水清泉,陸雲等人沉迷於笛音之中,不能自拔。陸雲閉着眼睛,細細品味,如逢甘霖,如品珍饈,已入忘我之境。
忽聞一聲驚天獅子吼,陸雲猛然驚醒,腦袋卻昏昏沉沉,疼痛欲裂。心中頓感憂心沉痛,空蕩蕩的難受已極。
玉璇也是同感,她倚在陸雲的懷裡雙手緊進抓住陸雲的衣襟,陸雲把她抱在懷裡相互尋求一點點安慰。
“你這妖女!竟然使用這般妖術來蠱惑老夫,老夫今日若不除你,天理難容!”賀長波提劍來戰,素衣女淺淺一笑,收起長笛,飛縱到陸雲身後,抓起他的衣領生生將他拎起來:“老匹夫,你要不要這小子的命了?”
“你這妖女,竟然以無辜之人來要挾老夫!快放下他!”賀長波面帶驚色,扶起跌在地上的玉璇,手中劍鋒直指素衣女,“妖女,快快放下我的徒弟束手就擒,老夫或能饒你一命!”
“賀長波,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就先拿你徒弟的命來保我的命吧,小子,走!”素衣女伸手如電點中陸雲身上的幾處大穴,如天邊飛燕,絕塵而去,霎時間不見了蹤影。
“哪裡逃!”賀長波大喝一聲,幾個縱躍也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大哥!”玉璇悲痛欲絕,暈倒於地。衆人紛紛上前扶起,將她送進房中休息。
按照事先制定的條例,一旦主帥有難,王軒自動總攬全部事務代行主事之職。所以陸雲轄下衆人雖然驚慌,但不慌亂,一切井然有序。
校軍場上,月琳手揮馬鞭,正和衆人吵在一起:“我不管,我要去尋找陸大哥,你們不去就別攔着我!”
“齊姑娘,你身爲右路軍主帥,萬不可意氣用事。尋找主公之事,我們可以放出大量探子秘密搜索,請您三思啊!”
“三思,再三思陸大哥就死了!我去了!”月琳跨上寶馬,飛一般奔江南而去。
“傳令羅四合等人,放出全部探子,不論花多少錢我們一定要找到主公!”王軒在一夜間似乎憔悴了很多,這麼大的攤子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還要承受衆人的非難和異樣的眼神,王軒頓感疲憊。
“爲了主公,忍吧!”他咬咬牙,向新營的方向走去。
陸雲感到雙耳生風,呼嘯間已經來到了臨安城,素衣女依舊雙足點地,奔跑如風。
“呵呵,這傢伙比火車快多了。”陸雲貼近素衣女柔滑的臂彎,心情盪漾,頭疼病瞬間治癒。
良藥啊!
“放老實些!”素衣女感到陸雲正在肆無忌憚的侵略自己秀美的胳膊,心生厭倦之感,恨不得停下來狠狠抽這個登徒子兩個耳光。
但是她不能停下來,身後還有賀長波那個要命的傢伙在窮追不捨。
終於奔進臨安城一個深宅大院之內,素衣女將陸雲扔在地上。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這間大院子是他們扶天門在臨安的分壇,完全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朱胖子!出來!”話音未落,朱尤金提着褲子從寢室跑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聖女駕到,小的失禮了,還請聖女責罰!”
“死胖子,你這又是yin了誰家的小媳婦?把這小子給我看好!我還要拿他當救命符!”素衣女說完,一腳踹開房門,走進一間偏房,自去休息。
“陸兄弟,是你啊!哈哈!你小子真是大難不死啊!”朱尤金自從上次得知陸雲逃跑之後大發脾氣,下決心要殺掉陸雲,誰知這小子竟然從天上掉下來了,哈哈!
“你們的聖姑可不讓你殺我,你要想清楚。”陸雲從朱尤金的神情看出這死胖子對那個素衣女十分忌憚,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守護符。
素衣女把陸雲當成防備賀長波的護身符,陸雲又把素衣女當成了防備朱尤金的守護符,天下何其亂也!
一道倩麗的身影清風般自牆角閃過,發出一點點細碎的聲響。
“好小子,敢拿聖女來壓我!沒關係的,聖女交代我不要你的命,但沒有說不讓我動你的胳膊腿,或者是舌頭,眼睛,哈哈!小子,咱們真是冤家路窄,看我怎麼料理你吧,你會後悔落到我的手裡的!”朱尤金嗷嗷狂笑,耗子都嚇掉了魂。
“把他關進柴房!鎖緊點,別叫這個小滑頭跑掉了。”朱尤金望着兩個被驚醒的僕人吩咐道。
陰暗的柴房,耗子在吱吱亂叫,大概是和陸雲這個新鄰居打招呼。
陸雲現在心情平靜下來,心想這回定是無幸了,他想起玉璇,想起月琳,眼淚掉了下來。
“MMD!有什麼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陸雲擦乾眼淚,感覺身體可以動了,站起身來仰天大笑,蕩盡心中憂憤,盡顯英雄豪氣!
柴房的窗戶發出格格的響聲,不多時窗戶被推開,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容貌依稀,陸雲擦擦眼睛,就着黎明的光線仔細觀看。
“趙姑娘,你怎麼來了?”陸雲看清了來人是趙卿蘭,心頭大喜。
“噓,你想把他們都招來!”趙卿蘭低嗔道。
“趙姑娘快放我出去!”陸雲在這個鬼地方一時半刻也不想呆。
“陸公子稍安勿躁,我還要查明一點事情,你再忍耐一時,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趙卿蘭安慰道。
“謝過趙姑娘了。”陸雲感到有點失落,又有點欣慰,“趙姑娘,你快回去吧,讓他們看見就不好了。”
“我先走了,陸公子放心。等到事情終了了我就來救你。”趙卿蘭看了陸雲一眼,轉身飛出柴房,消失在朱家大院的某個角落。
朱尤金吃過早飯,一臉yin笑的來到柴房:“陸小哥,吃過飯了麼?”
“託福,還吃得不錯。”陸雲沒好氣的說道。
“老弟你可別怪哥哥我,我也是沒辦法啊!話就不多說了,來我先挑了你的手筋吧。”朱尤金笑着逼向陸雲,一步步……
賀長波身着白衣,當空而立,三隻鴿子落在他的肩頭,他從鴿子的腳踝拿出三個紙筒,又塞進三個直筒。
鴿子飛走了,飛在湛藍的天空。
“啪啪啪!”三隻飛鏢激射而來,兩隻鴿子應聲落下,撲騰幾下翅膀,直挺挺的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