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滿意的看看自己的手下,揮手讓大家坐下。
“這次把我抓進去呢,主要有這樣幾個事,當然啦很重要的,文廣,你做個筆記吧!”陸雲好像剛開完會的農村支書一樣大馬金刀的將自己的臭腳搭在桌子上。
楊文廣聽罷,急忙拿出筆墨紙硯,準備記載。
“首先要說的是一個壞消息,那就是我們都要被髮配充軍!”
此言一出,四座震驚,王永平顫巍巍的問道:“東家,所言,所言不虛?”
“是啊!不過我們還是有許多好處的,我們的軍隊可以自行招兵,不受朝廷管制,甚至可以繼續開礦鍊鐵,重造武器。”
“太好了!”衆工人都癡迷於鍊鐵造器,聽聞手藝還有用武之地,不禁心中一鬆。
“十天後,大家就要充軍發配北疆了,大家都回去準備一下吧。”陸雲言及此,眼圈有些紅了。
“我們走到哪裡都跟着東家!”羅四合頭一個站起來賭咒發願。
“以後我們就跟着東家!闖出自己的世界!”楊文廣終於找到了重新恢復祖輩光榮的道路。
“好!文廣,咱們現在商量一下以哪裡爲基地。”
“久聞鄂州大冶鐵礦豐富,匠人均聚於彼,若得此地,事半功倍啊!”王永平粗知地理,徐徐說道。
“不可!大冶鐵礦已被朝廷官營,我等絕難插足,要是在讓朝廷抓住把柄,怕是又要有一場麻煩。唯今之計,最好先佔馬鞍山,再取淮南之地,與外夷通商,積累財貨,我等就有了割據自立的本錢。”劉子安笑道。
“劉兄此言不假,我等就要先佔馬鞍山,再渡江北上,直搗中原!”陸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劉子安,下了決心。
臨安,後宮。
“皇上,你看那程玉璇,和她多像啊!”說話的是平宣太后。
“是啊,母后,當我從暗處看見那丫頭的第一眼,還以爲,以爲……”
“以爲是她,是不是?”太后笑道。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都五十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會臉紅。
“要是她當年不死,那該有多好!”光宗嘆了一口長氣,坐在椅子上,雙眼直直的望向前方,臉上也失了光彩。
“誰又會料到呢,金國的刺客也不知是怎麼混進宮的,還有誠王爺,他爲什麼要叛變?”太后思索了很久也無從得到答案,回頭看見光宗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怒從心頭起,狠狠敲着龍頭柺杖:“容妃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要振作起來,身爲一國之君,怎能陷於兒女情長不能自拔,如何領導滿朝文武!”
“母親教訓的是!”光宗站起身,努力揮去憂傷,力圖讓自己振作起來。
“該死的陸雲!這小子提出的要求太苛刻,皇上,你爲什麼要答應他?我朝先祖有命,不得武人擁兵自重,故此纔不授予武將實權,皇上如此做法,怕是養虎遺患啊!”太后連珠箭似地盤問。
“玉璇,真像容妃年輕時的樣子啊!我只看了她一眼,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了。陸雲就是我的女婿,我當然想看着他有自己的戰功,成就一番事業,說不定他還能北伐中原,活捉誠王,幫容妃和我報仇呢!”光宗癡癡的說着,像着了魔一般,風吹過他花白的頭髮,在他的髮絲上泛起一絲漣漪。
“自古情傷人最深!癡兒,我們母子怎麼這麼苦命啊!”平宣太后和光宗抱頭痛哭。
日子漸漸逼近,陸雲忙着和劉子安,王永平二人繪製武器及高爐草圖,忙得不可開交。
月琳走進來,淺淺一笑:“陸大哥,我無家可歸了。”
“怎麼了?月琳?”自從上次月琳冒死入獄營救陸雲,陸雲對月琳的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陸大哥,我爹爹他把我驅逐家門了,我不管,你要收留我。”月琳嘻嘻笑道。
“哦,我的天!乾脆我的鐵匠鋪改名叫收容所算了。”陸雲笑笑:“月琳,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和小玉住在一起的嗎,你去問問她吧。”
“哼!沒道義!給我錢!”月琳生氣了。
“要多少?”
“三百兩,我的馬丟了我要再買一匹。”月琳不依不饒。
“好好,就給你!”陸雲從身邊取出四百兩,交給月琳,“買點胭脂水粉的打扮一下,別每天像個瘋婆子似的。當心將來嫁不出去。”
“要你管!”月臨驀地紅了臉,一溜煙的跑遠了。
陸雲將一切收拾停當,轉眼間一到元宵佳節,過了元宵,他們就要到兵馬司報到去了。
離別總是傷情。玉璇總是寸步不離的跟着陸雲,連午睡也要拉着陸雲的手才能睡着。生怕她一覺醒來,她的大哥便消失了。
“咱們把那些兵器全部拿出來裝箱運到前方,這樣我們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陸雲指揮工人將大炮,輪滑弓,短炮,手雷爆破筒等殺人利器裝成一箱箱,準備運走。
“咱們的鐵匠鋪不能停,看來要有人留在這裡繼續經營。”
程芳老頭顛顛跑過來:“陸賢侄,你出來啦!”
陸雲皺皺眉頭,這老頭,自己都出來好幾天了他才鑽出來看他。
“老人家,我們就要充軍發配,前往北方,這鐵匠鋪就交與你打理,如何?”
“好吧!你放心,有小玉在,她一定會幫你打點好一切的!”程芳哈哈笑道,花白的鬍子也隨風亂顫。
“這個老滑頭,又要當甩手掌櫃!”陸雲心中暗罵老頭不仗義。
“還要請老人家多多費心。”陸雲不依不饒,硬是要將攤子壓在老頭身上。
“這樣吧,我那二十幾個老兄弟的子侄還在,你把他們訓練訓練,老人家我最近很忙的,我先走了。”老頭說完話像一陣風一樣飛走了。
“老滑頭!”陸雲跳着腳罵。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之時,圓圓的月亮掛上雲霄,給世間萬物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元宵節到了。
陸雲無心過節,他甚至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過了元宵節,就是離別的日子。
元宵節的燈很漂亮,也很華麗,文人士子們在一起詩詞相和,猜燈謎打謎語順便搏搏美女的芳心,也是一件樂事。
在月琳的死纏爛打之下,陸雲只好夾在兩位美女中間來到臨安城看燈會。
沿着臨安最繁華的幾條街逛了一圈,陸雲便氣餒,他想不明白這兩個女人對逛街之事這麼感興趣。
前面的人圍成一堆,將路都給堵住了。
“大家快去看啊!虎威幫施捨銀子啦!大家快去領啊!”一箇中年男子振臂一呼,人羣就像水一樣忽的一下涌上前去,勢如山崩,推都推不開。
“陸大哥,前面好像有什麼人在施捨銀子,咱們去看看。”月琳不由分說,左手抓住玉璇,右手抓住陸雲,拼命向前擠,引來衆人紛紛側目。
“借過借過,讓開!你聾啦!”月琳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終於衝到最前方。
一個木製的高臺,臺上正中央擺着一張太師椅,虎威幫幫主齊老大意氣風發的坐在太師椅上,眯縫着眼睛看着臺下熙熙攘攘的人羣,臉上浮起一絲輕蔑之色。
一個半老徐娘,滿面帶笑,正忙着給衆人施捨銀子,她的旁邊則是一個錦衣小孩,細細的身條,雙目中閃爍寒光。
“好了!你們都在這,我可以去辦我的事了!”月琳低頭向陸雲耳語幾句,接着擠出人羣,匆匆跑向她的家。
陸雲對於月琳的稀奇古怪習以爲常,也就不去理她。他甚至和玉璇排隊領了二兩銀子。買了糖葫蘆靠在路邊吃起來。
“小玉,好吃麼?”陸雲關心的問道。
“好吃!”玉璇一臉天真。咯咯笑道。
天邊出現了一點紅光,接着越來越大,最後映紅了半邊天。
“着火啦!大家快去救火啊!”看燈會的衆人聞聽此言紛紛抄傢伙去救火,只留下陸雲兩人傻愣愣站在當街。
“失火了,呵呵,咱們去烤烤火。我有些冷了。”陸雲到什麼時候都不忘開玩笑。
遠處跑來一人,披頭散髮,跌跌撞撞,十分狼狽。
“陸大哥!”那**喊起來,原來是月琳。陸雲急忙跑上前,一把扶住她:“你怎麼了,月琳,怎麼如此狼狽!”
“嘿嘿,我好開心!今天終於報仇了!這是給你的!”月琳喘着粗氣從懷裡拿出厚厚一沓銀票來。
“這錢給你了!陸大哥,哼!我看那個**以後還拿什麼充好人濫施捨!”月琳哈哈大笑。
“那火?”
“大火越燒越旺嘛!我爹總是嫌自己的生意不夠旺,這下子好了,連房子都着了,陸大哥,你說這生意旺不旺?”月琳不停的說胡話,陸雲急忙扶着她出城回鐵匠鋪。
第二天,衆人云集陸記鐵鋪,大家備好行裝準備出發了。
朝廷已將他們發配到馬鞍山下的一個小鎮李家寨,軍械器具早已準備好了。
陸雲站在路口,回望自己的鐵鋪,感慨萬千,想當初他和小六子來此不過是孑然一身,窮困潦倒,誰料到會置下如此大的家業。誰又會想到,自己竟在生意最紅火的時候遭逢牢獄之災,發配邊疆?
玉璇淚眼朦朧,緊緊拉着陸雲的手:“大哥,你有時間要回來看我!你不要把我忘了!好不好?”
“好!”陸雲心中不忍見此離愁,岔開話題,“小玉,今早你看到月琳了麼?”
“沒有啊!”小玉憂傷的忘記了一切。
“陸大哥!我在這裡!”聲響處,月琳騎着一匹高頭大馬,笑語盈盈,“陸大哥,我現在是朝廷欽犯了,我和你們一起去,不然,我爹會殺掉我的!”月琳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佈告,分明是臨安知府發出的海捕文書,上面赫然划着月琳的頭像。
“你這丫頭!一個女兒身,怎麼和我們一起充軍發配?”
“這不就行了?”月琳說着縱身下馬,束起滿頭青絲,又抓過一套男衫穿上,活脫脫一個俏麗的公子哥。
“好吧!這樣吧,王永平你留下,好好協助小玉管好鐵匠鋪。月琳,你就頂王永平的名字吧。”
玉璇的臉上哭出一條條淚痕,聞言略顯不快,但是她一向溫柔大方,對於月琳的小把戲倒也不放在心上。
“大哥,這個給你。”玉璇拿出兩條長長的鐵管,交給陸雲。
“這不正是我提心吊膽找了好幾天的爆破筒嗎!”陸雲歡喜之至,急忙接過。
這裡面裝的不是火藥,而是將近十萬兩的銀票。
“大哥,你多保重!”玉璇的眼淚又流下來。
“放心吧!我一定會打下自己的天地的!”
陸雲回頭,西風依舊。他甩了一下長長的頭髮,大步流星的走向遠方!
(第一部《江南春》完結,接下來陸雲將率領他的匠人們走上征伐四方的道路。敬請大家繼續關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