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仲夏時節,沒有雪花,也沒有到年底,更不是北風。只是今晚的風更大一些,樹枝開始嘩啦啦的搖,將海邊溼潤的空氣送到遙遠的地方。
星星點點的燈光依次亮起,徐州城頭成了燈的海洋。
這些都要歸功於那個死書呆子西門禮,沒有他未雨綢繆,擴大儲備,斷然是無法在短時間籌集這樣多的孔明燈。
“哈哈!來吧!小子們,今天要把你們烤熟!”士兵們狂笑着將燈點燃,迎着風將燈放到天空。
漫天的燈火將夜晚照得一片通明,更多的孔明燈升起來,密密麻麻排成陣勢向金兵大營飛過去。
金兵尚未入睡,見到此等奇景感到很新奇,拿起弓箭開始比賽。
“射下一盞孔明燈,賞大錢一個!”完顏怛也來了興致,畢竟勝利的喜悅還掛在他的臉上。他第一個張弓搭箭,“嗖!”的一聲利箭破空飛出,徑直洞穿了十餘盞孔明燈後才疾馳着飛向遠方。
“將軍好箭法!”士兵們連連喝彩,紛紛抄傢伙開始射擊。
強悍的士兵們啊!連射十次堅挺如初,張弓射箭氣貫長虹!(嘿嘿,不要想歪了!)不巧的是,有的老兵經歷過那次恐怖的火燒平陽之戰,現在乍見漫天的孔明燈,大驚失色,奔至完顏怛面前雙膝跪倒:“將軍,不能繼續射了!那些燈籠都是炸藥啊!”
“本將軍正在調動士氣,衆兵士也都射的開心(是啊是啊),爲何來阻?快快說明理由,不然讓你人頭落地!”完顏怛被這個老兵攪了興致,不由得怒從心頭起,聲色俱厲的喝問道。
“將軍可聽過火燒平陽?那次就是陸雲那個奸賊在孔明燈中裝上炸藥施毒計將我們淮北駐屯兵營燒成白地。現在故技重施,毒辣至極啊!”
“竟有此事!三軍兒郎,停射!停射!”完顏怛聽罷腦門上便見了汗,大聲喝令制止。
已經晚了,有一盞油燈飄悠悠飛向大營後面,正巧斜刺裡刮來一陣歪風,將燈籠拍下,燈籠晃悠悠一頭扎進草料堆,包裹燈油的紙被草棍扎破,燈油嘩嘩流出來,遇到燈籠裡的明火便開始燃燒起來。
士兵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的燈籠身上,更不湊巧的是,看守草料的馬伕近幾天爲了伺候鐵浮屠的戰馬累個半死,此時正趁此機會蜷縮在草料堆裡和周公商談人生談理想呢。
火借風勢,呼啦啦燃燒起來,熊熊的烈火霎時間躥向遠處的糧倉,火舌放肆的tian舐任何可以燃燒的物品,包括草料,包括糧食,還包括——馬伕的內褲。
衆士兵正圍着主將完顏怛胡射亂射瘋狂射箭,誰也沒有注意到屁股後面燃起的。
柴火越燒越旺,可以烤羊肉串了,第一個被烤焦的便是哪位可憐的馬伕,誰叫他睡覺時還叫着xx人的名字呢!
完顏怛正看得高興,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煙氣,他回頭一看大吃一驚熊熊的火光已經將身後幾裡之外的大營徹底吞沒了!
“快救火!”完顏怛大喝一聲抄起傢伙奔向着火地點,士兵們也驚醒過來,紛紛拿起水桶前去救火。
熊熊烈火映照半面天空,肆虐的火舌tian食着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怎能靠近?
有上百名士兵被困在烈火中,金兵只能無助的看着他們慢慢的被燒得扭曲,變形,之後全身噴出火焰,最後化作一堆焦炭。
金兵騷動起來,有的士兵情緒激動的想要衝進火中去救人,卻被完顏怛伸手攔住:“你們去了也是個死!”
“將軍!”鐵血的漢子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就這樣看着兄弟們被燒死麼?”
完顏怛嘆一口氣,沒有言語。
士兵們齊齊跪倒一大片:“將軍,爲兄弟們報仇啊!”
“將軍!爲兄弟們報仇!”更多的士兵跪倒,齊聲喊喝,淚雨流下。
“好!兄弟們,飽餐戰飯,今夜不拿下徐州,我完顏怛有何面目去見死去的弟兄們!殺!”
“殺!”三軍二兒郎氣勢如虹,朴刀閃光,光耀星辰!
十萬大軍氣勢洶洶殺向徐州城下。
王軒在城頭看到那連到天邊的火把長龍,苦笑一聲,以手擊額道:“不想今日竟可成此忠烈之名!我輩不負中原百姓矣!”俄而轉身,面向殘兵,“今日一死,可成忠烈之名,留名青史,銘記萬代,若然臨陣脫逃,雖可免於一時之禍,但終將留下不忠不義的罵名。諸君好自爲之!”
“願一死成就名節!”士兵們仰望星辰,齊刷刷跪倒:“爲中原百姓而死,幸甚!蒼天爲證!有違此言,人神共誅!”
“好!將士們,迎敵!”
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星星們興高采烈的眨着眼觀看人間的戰爭。
金兵採取集團化衝鋒的戰鬥方式,十萬大軍打亂編制,以千人隊的編制向前徐州城衝鋒。同時還有大量的弓箭手在陣後不停地發射羽箭壓制徐州城頭的抵抗。
“主事,這可怎麼辦,金賊的弓箭太厲害了!”木九陽彎腰來到王軒的身邊大聲喊喝。
“快去把何巧手叫來!”王軒喊道。
不一會,就見何巧手急匆匆奔上城頭:“主事,召小的來有何差遣?”
“巧手,你看怎樣能殺傷敵軍?”
何巧手一雙小眼睛骨碌碌亂轉:“主事,用這個。”說着從身後的背囊裡取出來一顆圓圓的東西。
“這不是手雷麼?沒有用的。敵兵都穿着厚厚的盔甲,根本炸不透的。”
“這個是手雷也不是手雷,呵呵,主事,這裡面讓小的灌進大量的燈油和絲絨,一旦爆炸,油火飛濺,定會將金賊陷於火海之中。”
王軒接過那個圓圓的手雷,仔細端詳,手雷的外殼是用整塊的鐵皮打製而成的,上面的窟窿用魚膠死死粘住,僅留一條長長地引線。
“試試吧!”王軒手持火把,將引線點燃,順手扔下城牆,隨即立刻把頭縮回來,他還沒頭昏到想被射成馬蜂窩的地步。
何巧手則一臉緊張的通過城牆的縫隙向外觀看,畢竟這東西是第一次試驗,還是主公告訴他的,叫做什麼“莫洛托夫雞尾酒”,“轟!”一聲悶響,那可手雷當空炸開,紛紛揚揚的碎屑帶着幾顆閃閃的火星掉落下來,粘到金兵的身上,立刻,像是火龍復活一般,烈焰瞬時間將金兵裹在熊熊烈火之中!
“啊!”被火點燃的金兵發出悽慘的嚎叫,疼得滿地打滾,在衆人驚詫和恐懼的眼神中漸漸被燒成了一坨焦黑的炭。
“哈哈!成功了!”何巧手仰天大笑,情不自禁。
一支破空飛來的羽箭穿破他的喉嚨,將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那一剎那。
“巧手!”王軒爬到他的身邊,一探鼻息,早已了無生氣。
“擡下去,厚葬!”王軒默默地把何巧手身上的背囊摘下,並將散落到地上的手雷撿起來,“傳令,各工廠加緊開工製造這樣的手雷,我們要將金賊燒成灰!”
金兵攻勢甚急,完顏怛一臉嚴肅的督促衆軍攻城。
“將軍,現在徐州城內的蠻子已經是甕中之鱉,飛不出咱們的手掌心,若是團團圍困,假以時日,必定全城餓死,我等便可以不戰而成大功,爲何這樣急着攻打,徒然殺傷人命呢?”一個參將斗膽問道。
“你有所不知,我等現在糧草被燒,後續糧草三天之後才能趕到,而淮南尚有宋朝大軍十餘萬虎視眈眈,一旦他們出動,我們就只能撤退,無功而返,爲今之計,只有拿下徐州這座堅城,據此固守,方能平定淮北之亂。”完顏怛冷冷說道。
“將軍大才!但是那宋朝官員早就將陸雲看做眼中釘,陸雲此去江南怕是凶多吉少,末將認爲要是將陸雲的死訊告知徐州以及各地,那樣民心必散,我軍便可趁機收復土地,加以內應,甚至可以馬踏長江,揮戈南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啊!”
“好吧,我們就借陸雲的人頭來用一下。哈哈哈!”完顏怛哈哈大笑,似乎看到了那金燦燦的榮華富貴,紙醉金迷,還有龍袍的影子。
臨天下之君,應有德者居之!我爲憑什麼就做不得龍庭,當不了皇帝!
完顏怛的眼中閃過殺機。
一聲胡笳響,從遠處飛來四個黑色的人影,來到近前,正是完顏怛秘密馴養的金銀銅鐵家奴。
“金德,你領幽雲七煞去江南借用一下陸雲的腦袋,銀德,你騎快馬送上三千里加急塘報,就說我軍前線失利,請聖上火速調動禁軍支援!銅德,你去挑選忠心可靠地將士,鐵德,你留在我的身邊護我周全。咱們要謀劃一場大富貴。一旦事成,你們可就要……”完顏怛壓低了聲音向他們面授機宜。
“敢問將軍是什麼大富貴?”金德問道。
“你們可聽過陳橋驛?”完顏怛笑道。
“屬下明白!”四人對視一眼,像風一樣眨眼間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與他們一起飛上天空的還有一隻全身皆白的鴿子。鴿子嘛,它出現的地方總是伴隨着陰謀。
城頭上已經抵擋不住了金兵如同割麥子一樣在重炮的轟擊下倒下去,轉眼間又如潮水般涌來,一波接一波無窮無盡。徐州城城牆根下早就堆滿了死屍,城磚都泡在血海之中,異常恐怖,血腥。
“預備,放!”楊文廣手執令旗指揮軍隊迎戰金兵,條條長槍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將衝在最前面的金兵打倒在地。
後面的金兵越過死屍衝殺上來。
“準備燒雲梯!”王軒指揮老百姓將燈油潑在金兵的雲梯之上,點燃火把扔下去,烈火肆意tian食着樺木杆做成的雲梯,金兵慘叫一聲跌落吸下去,砸在早已堆積的厚厚的死屍身上,毫髮無損的站起來繼續攻城。
王軒一陣頭痛,NND,這仗沒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