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報定了必死之心的高延年千餘騎,完全就是亡命式的打法,兩騎對衝而過之時,他們大都是放棄了防守,而是直接提着彎刀,對着對面的隋軍騎士就是兇狠的劈砍。
鋒利的彎刀帶着遼人騎兵們的憤怒及瘋狂,狠狠的砍向隋騎的明光戰甲。只是這些人放棄防守之後的結果,大都是被隋騎用馬槊,或者橫刀給輕易且毫不留情的結束了生命。
但是遼人的亡命一擊,換來的除了丁丁當當的金鐵交加之聲外,基本上無法透過那厚得的重騎兵甲傷到隋軍騎士兵。
除了那些使用着狼牙棒、重斧、鐵棒等鈍型武器的傢伙們,隋軍的戰甲再厚,雖然能擋住鋒利的騎槍和彎刀,卻擋不住那挾帶着巨大力量的鈍武器。
一個不注意,被砸到胸部等身體的隋騎靠着那精良的重騎兵鎧甲,還有可能只是重傷。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被砸到了腦袋,那基本上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
一個對衝,遼人就已經發現了這支隋軍騎兵的恐怖之處。他們身披着黑色的披風,身着黑色的鎧甲,以整齊的陣形,如虎的氣勢,以及那種個個都能比的上族內最勇猛戰士的騎兵,強大的戰鬥意志,僅一個回合,一千餘遼人騎兵已經倒下了一大半。一千五百人左右遼人騎兵,與三千隋軍騎兵對陣衝鋒。
自詡爲高句麗遼東最精銳騎兵的高延年部,與隋軍接戰,以一對二。僅僅一個回合,一千五百人,已經倒下了最少五百人左右,而那邊那些沉默的隋軍鐵甲騎兵,據他們的目測,最多隻有二三十人的傷亡。這個雙方戰損數字太恐怖了,二十比一。
高延年的心在發抖,這些都是他族中最精銳的戰士,還有些是他多年來用他買來的靺鞨族奴隸組建起的騎兵。他在這遼東之地,和隋朝人打過仗,和契丹人打過仗,和靺鞨人打過仗,甚至和突厥人也打過仗。雖然那些部落民族沒有一個好欺負的,但是他憑藉着手中的這支騎兵,敗少勝多。就是偶爾失利之時,也從沒有如今天這樣的二十比一的輸過。而且只要再來兩三個對衝,他的這一千來人必將全部都留在這裡。
萬念俱灰之下,高延年回過頭看了一眼南門城的方向。
鐵與血的碰撞,高於貞帶着的人馬約有騎兵兩千,步兵五千左右,但是此時他一眼看去,人馬居然少了許多。最多還有五千人馬左右,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裡,高於貞的人馬居然就損失了超地四分之一。
憑着亡命的念頭,高於貞的人馬完全不懼隋重步兵那恐怖的陌刀,基本上就是前仆後繼,用人命來衝擊着隋軍的重裝步兵防線。
重裝步兵雖強,但終究還不過是一些訓練都不到半月的新兵。如果只是遼人小部人馬上來,他們還能借着陌刀的鋒利,鎧甲的堅固,及人數上的優勢來填補新兵的不足。
但是如此刻這般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主動往陌刀上湊的遼人,扛了好久的重裝步兵的大漢們終於扛不住了。隨着第一列陣形的突破,高於貞以騎兵爲箭頭,以步兵爲箭刃,終於是撕開了這銅牆鐵壁的外殼。
那些不要命的遼人拼命的向前衝着,倒下了一個,馬上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再次撕開一層隋軍的防線。短短的時間之內,重步兵旅的新兵們已經斬殺了兩千餘遼人。
但是遼人也成功的突進了步兵們的防線,離南城門已經只有短短的三十四步了。
高延年環首四顧,身邊的騎士一個個再次匯聚在一起,此時的騎士們眼中已經沒有了什麼光彩,一個個都只是茫然的提着武器,慣性的重新整隊。
“兒郎們,高將軍馬上就能突出城去了。雖然今天咱們要死在這裡,可是隻要高將軍出去了,那麼,各位的妻兒老小就不用擔心,他會幫你們照顧的。兒郎們,就讓我們再衝一次吧,也爲高將軍再爭取點時間。兒郎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衝啊!”
聽到族長的吼聲,一個個遼人騎士再次點燃戰意,策着馬匹,加速、加速、再加速!
雷鳴般的鐵蹄聲再次響起,那些不斷髮出歇斯底里的瘋狂吼叫聲的遼人,向着重騎兵旅再次發起了衝鋒。
血花噴灑,一個大好的人頭被削飛上了天空!
再一次的對衝中,儘管遼人戰意旺盛,但是人數只剩下千人的遼騎,更是抵擋不住裝備精良,且又都是破軍營百戰老兵的攻擊。戰鬥基本呈現了一邊倒的形勢,在隋軍騎兵們完全佔優勢的人數下,且在隋軍裝備完全佔優勢的情況下,甚至連騎士體力,騎兵體力都是隋軍完全佔優。
今天的戰爭是隋軍一手策劃的,重騎兵旅的騎士和戰馬一直在休息,還加餵了精料。而高句麗人馬卻是一路趕路而來,走了兩天,他們才走到了遼東城,還來不及有半點休養,又馬上被隋軍伏擊,戰到此時。人還沒有崩潰,戰馬卻已經體力不支了。
隋軍越戰越強,遼軍卻只能戰力越來越弱,苦苦支撐。
到了最後,完全不成了隋軍的屠殺,一個跟着一個的遼人被砍倒馬下,最後被一匹匹的戰馬再次踩踏。
隋騎中一位肩膀上掛着銅色肩章,上面有着白色鑲嵌的兩槓三星的上校騎兵團長,大聲道,“留一營人馬清理遼人殘餘,其它人跟我繼續衝,將前面的那些遼人也全部斬落馬下。”
“光榮屬於我們,榮譽即吾命!重騎兵旅的弟兄們,衝啊!”
“光榮屬於我們,榮譽即吾命!衝啊!”重騎兵旅的騎兵們留下一營人馬繼續清理着殘敵,其餘的五營人馬如旋風一般的再次在奔跑中調整隊形,向着南城門那已經開始陷入混戰的重步兵團衝去。
南城茶樓上的臨時指揮部裡,陳克復和李奔雷等一衆將軍們坐在那裡觀戰。
戰鬥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來,要不了多久,整個遼東城就將再次進入黑夜當中。如果這場仗再拖下去,弄成了夜戰,卻會十分麻煩。一來得增加這次伏擊戰的時間,二來,戰士們也將更疲憊。
眼下所有的時間都是早就算好的,容不得半點浪費,而戰士們的體力更是關健。他們要在兩天半後趕往選好的遼河附近山谷進行下一次設伏。
“羅林,城外的情況如何了?那些遼人全部圍住了沒有?”
“回大帥的話,我輕騎兵獨立團從城外出擊,另有李節將軍調了數萬民壯們從東城出發協助,已經將所有遼人圍住並抓起來了,現在人正在押送城東營門。”
陳克復鄭重的道,“你能確實沒有人逃脫嗎?眼下我們馬上就得再趕往遼河設伏,如果有人走脫,萬一讓扶余城那邊知道了這邊的情況,那後果是十分不堪設想的。”
“大帥請放心,我們不但將人馬全部抓住了,而且末將還調派了獨立騎兵團的兩營人馬,搜捕遼東城方圓一百里內,嚴防有人走脫。特別是西北方向,各個山川隘口,河流兩岸都增派了士兵,重點佈防,絕不讓有人往西北方向去。”
“嗯,謹慎總是好的。下面打的也差不多了。其餘的遼人也都搞定了,就剩下那兩位遼酋所帶的那兩部人馬了。傳我命令,讓城牆之上的弓弩手展開一輪射擊,記住,不要射到了自己人。射擊完一輪之後,向遼人喊話,就說他們帶來的婦孺奴隸皆已經被我所擒,進城的其餘遼人也被我所俘。另外,再告訴他們,在一天前,安市城和白巖城,及周邊附近的近六十餘城已經落入我手。只要他們肯放下武器投降,本將承諾許高於貞及高延年兩族人不死,另外,只要是他們還沒死的,本將也不殺他們。快去吧,打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除了損失我們的士兵,浪費我們的時間,消耗將士們的體力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李奔雷有些疑惑的道,“大帥,上次攻破遼東城的時候,您不是還殺了一大批遼人嗎?怎麼現在這城下的二高給我們這麼大傷害,還要留他們一命呢,只要再過半個時辰,我們一定能將他們全消滅掉。”
搖了搖頭,陳克復道,“打仗,那得是有目的的,我們的目的不是爲了殺人。將高延年和高於貞調虎離山,騙來遼東城中伏擊。是因爲他們駐守遼東城不遠,二城及附近各城的那兩萬餘兵馬,對我們構成了嚴重威脅。現在那兩萬餘人馬我們一掃而盡,安市和白巖等城的糧草壯丁等也必將落入我們手中。”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再打下去,只不過是讓將士們白白犧牲罷了。當初破遼東城後殺遼東貴族,是因爲城初破,外在威脅太多,所以出狠手過震懾城內遼人。但是隻要打贏這幾場仗之後,今後的局面必然不同。我們以後不可能將遼人殺的一個不剩,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策略也得變動一些。一會只要這些人投降,就先將這些人俘虜,關押進俘虜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