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卒保車?”
淵太祚瞳孔一張,轉頭用目光死死的鎖定在那幾個喊着要棄卒保車的部族領主臉上。
此次,他淵太祚領着這八萬人來參戰,可是奔着必勝的結果來的。八萬人中,他淵族的部族精銳私兵就來了一萬人,可以說這是他們淵族在西北部的所有精銳力量了。
除此外,扶余城、蓋牟城、金山城,三個他久鎮經年的嫡系兵馬又帶來了三萬。最後在金山時,因爲覺得這次就是來搶軍功,分戰利品的,他又讓他叔叔從金山調來了部族一萬多青壯族人及奴隸,還從依附自己的部族中調來了一萬多人。
可以說這次出動,淵太祚將整個西北地區,他淵族的力量都調動了過來。如果此戰一旦失敗,大軍沒於此,那麼淵族也就完了。老爺子如今在朝內爲大對盧,眼看着這一任的三年期將滿,如果他們在西北力量喪失,那一定會有許多過去被他們打壓的部族一撲而上。到時,他們會連根骨頭都剩不下來。
棄卒保車,這裡哪個是卒?哪個是車?
“大帥,如今的情況我們是落入了隋軍的圈套,肯定是拼不過隋人的。而且時間拖的越久,我們也就越危險,一個不好,我等八萬人馬就將盡沒於此矣。大軍一沒,這西北部又如何能有個善果。大帥,突圍吧,只要衝出去了,扶余城城堅牆厚,我們一樣可以摭擋的住隋人的。到時,等大對盧從南方調兵北上,一切就能無事了。”
“依你等之見,這又如何個突圍之法?”淵太祚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冷冷的說道,語氣中說不出的冰冷。
這種關健時刻,那些以往一像畏懼淵氏聲威,及淵太祚虎威的部族領主們,此時也顧不上這麼許多了。忙道,“大帥,隋人兵馬超過十萬,且都是精兵強將。加之我軍軍中多是奴隸等新丁,又在這峽谷之中被伏擊,現如今軍心士氣已經喪盡,難以再堅持。依小的之見。東面的隋軍俱是騎兵,最爲兇狠。但是那些騎兵現在全奔我中軍而來,憑的是一鼓作氣,並沒有多少陣形了。西面隋人都是步兵,雖然淵淨土將軍的前軍連連擊破隋軍的陣列,但是明顯已經落入了隋軍的算計之中。衝擊到現在,前軍的五千騎已經沒有戰力了。”
“爲今之計,大帥當由淵淨土將軍繼續拖住西面之隋軍,再讓中軍的那些奴隸及部族青壯們頂住隋軍的那些步兵。大帥您身邊不是還有最精銳的五千白馬營?此等時候,大帥當令白馬營五千還沒參戰的騎兵從中軍後陣出擊,護衛大帥和我等直衝東面峽谷出口,相信有了最精銳的白馬營的突擊,我等定能衝出峽谷去。只要出了峽谷,隋軍想要再困住我等,又豈還能有機會?”
淵太祚沉默在那裡,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張臉陰沉的都快要滴出水來了。白馬營的五千騎兵一支沒有參戰,五千人馬一直都是在休息。這是他的預備隊,本是留待關健時刻用上去的。
現在卻被那些部族領主們算計來做掩護突圍的兵馬,他的心一陣憤怒。雖然眼下戰局失利,但遠還沒有到輸的份上。前軍打了這麼久,雖然無功,卻也等於是拖住了隋軍西面的那一萬多人馬。東面雖然已經被擊破了陣形,但只是失去了指揮而已,隋人還沒有來的及對這一萬人馬進行分割殲滅。力量還在,他已經派了他叔叔去重整兵馬了。
現在的一切關健在中軍,只要他能穩住中軍,他就有希望。他早已經看出來了,隋軍之中除了幾支兵馬特別兇悍外,並不是如那些領主說的是十萬兵強馬壯者。現在隋人打的這麼猛,全靠的是他們佔了先機,打了他們的伏擊。二來隋人有兩面山上的那數以千計的投石車和弩牀的支援。
但是戰鬥進行了數個時辰,雖然那些投石車和弩牀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但是他已經看出來了,隋人的這些投石車和弩牀的攻擊越來越慢,已經從一波波的覆蓋攻擊,變成了零散的攻擊,隋軍的器械的弩箭和石彈已經不足了。
“現在言敗,還爲時過早,隋軍打了這麼久,他們伏擊的優勢已經不再明顯了。雙方的士氣都不高,而且大家同樣的疲倦。本帥縱橫西北,什麼樣的戰陣沒有見過。此時不過一小挫,我等豈能主動認輸。淵大齊,本帥命你率本本帥的一千親衛隊全面撲上去,不用管其它的隋人,你們專門負責攻擊那只有半面旗幟下的那些拿着大刀的步兵,他們的大刀鋒利,你們三人爲一組圍攻那些步兵。記住,眼下那些人就是隋軍的箭頭,只要遏制住了這支大刀步兵,我們的陣形就能穩住了。”
淵太祚不可能這個時候主動放棄,如那些領主說的一樣突圍,那他的弟弟淵淨土的前軍,他叔叔淵蓋銅的後軍,還有他淵族的萬餘部族族人,還有他麾下的各城精銳嫡系,將一朝喪盡。就算他跑回了扶余城,光剩下幾千白馬營騎兵又有什麼樣。
這損失太大,他不可能接受。
“大帥,可是”
淵太祚一伸手,沉聲怒喝道,“本帥乃一軍之主帥,此時仗纔打到一半,你們居然一個個就都喊敗,豈有此理!之前的言語本帥不再計較,但是現在本帥已經做出了決定,三軍將士上下齊心,破釜沉舟,擊敗隋軍。有敢再言敗及勸本帥棄軍突圍者,一律按動搖軍心罪論處,殺無赦!”
衆人一看到淵太祚如此強硬的態度,也沒有人敢再說突圍了。
扶余城對盧官淵子文出聲道,“大帥,如今前後兩邊,大帥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可是眼下隋人北嶺的生力軍已經出動,我等該如何應對是好?”
中軍防線本來就搖搖欲墜,如果北面的隋軍再加入戰陣,那麼他們肯定要崩潰。
“莫不你們以爲就那隋將知道留有餘力,難道本帥就不知道留後手嗎?本帥最精銳的五千白馬營騎兵,可是養精蓄銳半天了,等的就是此時。既然隋軍不再留後手,全軍出動。那麼本帥又何必留餘力呢,傳本帥令,白馬騎兵分三路,一路兩千人協同後軍重新聚起的人馬對戰隋人騎兵。其餘兩千騎,給本帥應戰隋軍北面而來的那支兵馬。剩下一千騎,及各位領主、城主大人們的精銳護衛們一起,皆隨本帥突擊正面的隋軍步軍。”
一衆領主城主們一聽,淵太祚居然讓他們也跟着去衝陣,都有些變子臉色。如果打了勝仗,跟着衝鋒一下,還沒什麼。眼下你來我往,完全打成了一鍋粥,這個時候衝上去,他們可不覺得是什麼好主意。
“大帥,此等衝鋒陷陣之事,您還是交給領兵的將軍們去吧,您乃是一軍之帥,當在此居中調度纔是啊。怎能輕涉險地呢?”
淵太祚看着前面不停撕殺的大軍,輕輕的道,“當此關健時刻,本帥又豈能枯坐於此。本帥觀敵陣久矣,發現隋軍全軍最大的破綻其實就是這中軍人馬。此處人馬最多,但是除了那些拿着大刀的步兵們,剩下的那些,大多都能一眼看出並不是久戰老兵。觀他們衝鋒對戰,此定是隋軍中的新兵營。”
“現在的情況對敵我來說,都是勝負懸於一線,誰能最先擊破對手的陣形,誰就能勝。時間對我們來說,是十分寶貴的。因我我們是遠道而來,隋人卻是埋伏於此。時間拖的越久,我軍將士必然更加疲憊。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全面衝擊隋軍的薄弱處,只要我們能打開一個缺口,那麼勝利就是屬於我們!”
“不是他們先潰敗,就是我們先潰敗,打到現在,已經沒有其它的結果了。所有的領主、城主、將軍們,本帥在此承諾,擊敗隋軍之後,所有戰利品直接按部族山城一律平分!兄弟們,現在,衝鋒吧!”
淵太祚翻身騎上親衛牽來的戰馬,那戰馬半點雜色也沒有,全身雪白,而在他的身後,還有着五千整整的騎兵,全都是千里挑一,挑出來的精銳騎士,跨下的戰馬也一律都是挑選出來的雪白駿馬。
“拿本帥之狼牙大棒來!”
淵太祚馬上將軍,武功騎射本領超強。不同於軍中大將喜歡使用珍貴的馬槊,他卻唯獨喜歡厚重的金鋼狼牙大棒,每次使用之時,那沉重且帶着倒勾的金鋼狼牙大棒砸在敵人的腦袋上,總是能將敵人砸的腦漿迸裂,不但能殺敵,那兇狠的殺敵方式更是能威懾敵軍。
天邊的烏雲更加的黑沉,戰場之時開始起風了,一陣陣的風吹過,捲起漫天的樹葉與塵土。
淵太祚提着粗大沉重的金鋼狼牙大棒,看着遠方,心裡默默的念着,“保佑高句麗,保佑我淵氏一族,保佑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