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密弟,不要激我,激也沒有用,這回我不會上你當的,我軍雖然有三萬騎兵,但是原來有一萬人是戰鬥力不足的州郡兵,空有戰馬,而缺乏訓練,這回編在右翼,差點給敵軍打崩潰,根本不能指望得了。”
“還有這一萬多俘虜,也是隨時有臨陣反水的可能,我軍真正能指望的,只有萬餘騎兵,這回我是布了疑陣,甚至讓那些民工船伕們乘騎裝成騎兵,再下馬作戰,這才詐勝了上官政,要想攻敵軍有備而來的五千精騎,並無把握。”
李密咬牙道:“可還有步兵呢,步兵跟進,強攻弘農城,那敵軍的騎兵區區五千,又能如何?”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密弟,不要說了,你要的根本不是那五千敵騎,而是想哄我去弘農,對面就是函谷關城,甚至你都不會打弘農,而會讓我直接奪關,攻下關城後,我自然只有入關中的一個選擇,密弟,跟大哥老這麼玩心機,有意思嗎?”
李密的黑臉微微一紅:“大哥若是肯聽小弟的話,直取關中,那小弟也不用費這番功夫了。現在機不可失,一旦錯過,很可能再也沒有這機會。大哥,請你一定要聽小弟這一回的。”
楊玄感哈哈一笑:“密弟,要是換了五天前,也許我耳朵根子一軟,真會給你說動了,但現在,我的部隊可以正面打垮,甚至全殲關隴騎兵的精銳,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楊廣的兵再強。萬里而來。也早成疲兵。會比這些關隴鐵騎,更難對付嗎?”
李密的臉色一變:“大哥,你不會真的狂妄到以爲在這洛陽城下,可以跟整個大隋的兵力決戰吧。”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密弟,你記住了,楊廣不過是個獨夫民賊,他不是先皇,不會有那麼多人真心爲他賣命的。當年他剛登基的時候,楊諒謀反,關隴衆將沒有人主動表戰,要不是我阿大站了出來,他能不能挺過那次都難說。”
“這些年來,他重用江南武將,打壓關隴世家,是不爭的事實,兩次遠征高句麗,第一次大敗虧輸。這『,回也要敵前退兵,關隴世家子弟。屍山血海卻是一無所獲,他們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而我楊玄感,是最高貴,血統最純正的關隴世家子弟,而你密弟,又是西魏的八柱國家族,我們有最大的理由,來取代楊廣這個獨夫民賊,就算不一步到位,坐這天下,也可以把楊廣弒君的惡行給公開,聲明他的罪過,另立楊秀或者楊俊的兒子爲傀儡皇帝,如此一來,我們就不再是逆賊,而是爲先皇報仇的功臣。關隴世家子弟,還有什麼理由不跟着我們呢?”
李密長嘆一聲:“大哥,你別這樣自欺欺人了成不?除非你能正面打敗楊廣的百萬大軍,不然這些話,沒人信的,不管怎麼說,他是君,我們是臣,弒君之事,當年你不說,現在趁他遠征在外時卻是突襲東都,打不下來後又說楊廣弒君奪位,誰會信?”
楊玄感擺了擺手:“信不信無所謂,現在天下也不是沒人響應我,韓相國,劉元進,都紛紛起兵了,而李子雄大將軍,也殺掉了押解他的護衛,逃向了這裡,很快就會與我們會合,天下的世家之心,正在慢慢地偏向我們,我相信,在楊廣的大軍回來之前,我們就能攻下洛陽!到時候楊廣的百萬大軍,至少潰散一大半,二三十萬人,我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李密咬了咬牙:“那除非你得先攻下洛陽城才行,大哥,聽弟弟一句勸吧,關中是我們唾手可得的根基之地,只要攻下關中,控制潼關,武關,蒲阪這三處要道,再派兵掃平隴右,然後退可保關中,進可東出入關爭天下,還可向南入巴蜀奪益州糧倉,這纔是稱王稱霸的根本啊。”
楊玄感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好了,這個問題,不用再討論了,我意已決,密弟,不要再幹擾大哥的決心,兩天之後,你看我如何在城中製造混亂的,還有,這次我給你一個面子,韋福嗣嘛,我不會趕走,但我會讓他去寫有關楊廣弒父****,屠戮兄弟手足的檄文,這個髒活,就不經你密弟之手了。”
李密勾了勾嘴角,還想再說什麼,楊玄感卻是一夾黑雲的馬腹,揚長而去,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只有他那高舉的槊杆之上,上官政的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所到之處,引起士兵們一陣陣的山呼萬歲之聲,李密看着楊玄感遠去的背景,長嘆一聲,喃喃地說道:“大哥,你早晚會後悔的!”
東都,洛陽,留守府。
自叛軍圍城以來,這裡就成了樊子蓋的中軍帥帳了,樊子蓋每天居中調度,而城中四門,則是各有將領把守,除了王世充守北邊的上春門外,皇甫無逸,段達,張鎮周等分守其他各門各牆,而元文都和盧楚等文官,也是每天軍裝在身,在各段城牆上來回巡視,鼓舞士氣,只是今天,卻是難得的一次文官武將們齊聚於此,商討要事的時候了。
樊子蓋的臉色陰沉,那犀利的目光,從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緩緩地說道:“各位,可知道今天本帥請各位前來,是爲了何事呢?”
元文都搶着說道:“只怕是因爲前天我軍的關中援軍戰敗,城中人心惶惶,所以大帥想要我等拿出主意,來安撫城中的情緒吧。”
樊子蓋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城中雖然前天議論此事的人頗多,但從昨天開始,已經很少有人爲此談論了,畢竟我軍的援軍,已經不是第一次戰敗,比起前面一陣各路入援部隊成建制地投降叛軍,前天畢竟還是惡戰一場,力有不逮罷了,而且這不過是先頭部隊,後續還有大軍,這點上,大家倒不是很擔心,就連蕭皇后,也被王世充王將軍的奏對,打消了顧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