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的鬍鬚隨風飄舞着,他倒提着大刀,緊緊地盯着谷水對岸,正在殺成一片的戰場,黑煙這會兒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而兩軍將士的身影,越來越清楚地顯示在了視線之,殺聲震天,鼓聲動地。
超過兩萬人的兩軍士兵,在這寬度不過五六裡的前線,擠成一團,打的是有來有回,唐軍的弓箭鋪天蓋地,華強軍的飛石也是從天而降,不時地有箭的或者被石塊擊的戰士,倒地而亡。
隨着戰事的進行,雙方的死傷在急劇地增加,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生命流逝,可是兩軍的士兵們卻是戰意高漲,吼叫着,一步不退地與面前的敵軍在搏鬥,要麼勝,要麼死,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是這兩個字!
李秀寧嘆了口氣:“我們起兵以來,惡戰無數,最頑強的勁敵,也是今天碰到的華強軍了,看到他們,我才明白爲什麼李密的瓦崗百萬大軍,會輸在王世充的手。”
柴紹勾了勾嘴角:“確實,王老邪的部隊是我們大唐前所未有的強敵,也正因此,只有我們今天打垮了他們,打敗了他們,纔可能一統天下,取得原。夫人,該我們出場了。”
李秀寧緩緩地戴了一個銀色的猛獸面當,遮住了那張絕世的容顏,一對大大的黑色眸子裡,精光閃閃,而殺氣偶然一現,鑌鐵雪花雙刀從她的刀鞘緩緩抽出,閃出森森的寒光,而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她的櫻脣紅口發出:“左御衛,天璇部隊,隨我衝鋒!”
北氓山,密林之,幾千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谷水兩岸的戰場,李世民的臉沒有絲毫的表情,彷彿幾裡外的這場搏命廝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一邊的尉遲恭哈哈一笑,激動地說道:“賊軍已經有些頂不住了,這柴紹夫婦的一萬精兵再壓,一定可以擊穿王老邪的前軍的,哼,他也太託大了,五千人想擋住我們三萬唐軍,真以爲我們的瓦崗軍嗎?”
秦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勾了勾嘴角:“秦王,王世充有地利優勢,才能撐了這麼久,不過現在左御衛的大軍殺到,他再也難以抵擋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可以衝下去,徹底擊垮他的側翼呢?”
李世民沒有說話,扭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李道玄,笑道:“道玄,你怎麼看?”
李道玄眨了眨眼睛:“叔,你是在問我麼?我只管衝鋒打仗,這排兵佈陣的事情,我可一直不管的啊。”
李世民不滿地勾了勾嘴角:“胡說什麼,我們李家的男兒,都不能只安心做個衝鋒猛將的,一定要有將帥的全局意識。不然,你衝陣衝哪裡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李世民看向了李道玄身邊,另一個二十左右,眉目疏朗,雙眼炯炯有神的年輕人,說道:“道宗,你怎麼看?”
此人名叫李道宗,字師範,乃是李世民的另一個堂侄,跟李道玄也是堂兄弟,同輩人,他的祖父李璋,是北周忠臣,楊堅代周前,曾經和趙王宇祐一起合謀想要謀殺楊堅,挽救北周,事情不成被殺害,但楊堅敬他忠烈,也出於安撫李唐家族的考慮,放過了他的兩個兒子,李韶和李孝基。其李孝基前一陣在幷州爲大唐英勇捐軀,而李道宗成了李璋這一支的獨苗了,被加了左千牛備身的職務,加略陽郡公之職,這回跟着李世民出戰原,也是初次出征了。
李道宗自幼愛讀兵法,頗有將帥之才,在李唐宗室之,也算是以兵法見長,這回李世民出征,李唐宗室有才能的子弟,除了李建成和李孝恭外幾乎悉數出動,公認勇武第一數李道玄,而兵法見長的,則是這位李道宗了。
李道宗微微一笑,說道:“大帥,在末將看來,王世充還沒有盡力,他出徵時足有兩萬多人,可是現在只投入了五千,除了他軍的這五千鐵甲步兵外,只有前軍的這五六千人顯示了出來,其他的步騎現在都隱身於斷壁殘垣間,可謂伏兵,我們這時候衝出去,一定會遇到大量的埋伏,並不明智。”
李世民點了點頭:“嗯,那依你看來,我們應該如何行動呢?”
李道宗勾了勾嘴角,說道:“現在看來,王老邪似乎是在引誘我軍一步步地加大投入,更是想引我們的騎兵衝出,他的伏兵,是爲了這個而準備的,我們不能當,這谷水戰場太小,如果擠了太多的人,他可是能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大炮飛石,八弓弩箭這種,大量殺傷的。所以,我們萬萬不可在正面繼續投入兵力了。”
說到這裡,李道宗用馬槊一指前方的戰線,說道:“柴將軍和李將軍的左御衛兵馬,也顯然是看出了這點,他們兩邊現在過了河後沒有直接壓,而是分向左右兩翼包抄,一邊清理這些斷壁殘垣,一邊小心地刺地前進。這樣的打法是正確的,如此推進,雖然速度慢了一點,但是不至於了賊人的埋伏,擠在一起給大量殺傷。”
李世民笑道:“道宗,你的戰場判斷可真的不錯呢,道玄,你可得跟你的堂兄好好學習啊。”
李道玄哈哈一笑:“道宗長於戰略戰術,而我長於衝鋒陷陣,叔啊,讓我衝鋒的時候支會一聲行了,別的我也懶得管呢。”
李世民點了點頭:“現在,是要我們衝鋒的時候了。”
李道宗的臉色一變:“大帥,現在敵軍主力未出,我們這時候不能衝鋒啊,不然會遭遇埋伏的。”
李世民笑道:“不錯,兵法說是這樣。所以我們得反其道而行之,這樣才能出敵不意。王老邪顯然是利用這些斷壁殘垣,作爲天然的工事來阻擋我們,只靠步兵推進,費時費力,擠在一起,隨時可能受到敵軍的弩炮殺傷,所以,我們玄甲騎兵,這時候必須小隊衝擊,打出王老邪的伏兵,穿透他的陣型,道玄,你怕不怕死,敢不敢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