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微微一笑:“在秦王與薛仁杲對峙的期間,可以藉口前線軍情緊急,讓李密所部暫時不要進入長安,而是在城外休息,召集李密等頭領入城安撫,以爲人質,而城外的李密部衆則分散調配,讓他們形不成合力,李密現在的部下,多半是他以前打發到各地鎮守的州郡兵,並非嫡系,我們很容易就能分化拉攏。”
“等再過十天半個月,他們安頓下來之後,就打發李密所部上前線,增援秦王,這樣驅虎打狼,借力打力,我們就不用冒任何風險啦。至於李密,不可讓他將兵,可以給他高級虛職,閒置起來。”
李淵的眉頭完全舒展了開來,笑道:“劉長史,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樣!”
屈突通點了點頭:“劉長史的辦法,真的是很好,只是我想插句嘴,這回秦王在前線苦戰,劉長史回長安城搬兵要糧,本來我職責所在,是應該調兵撥糧的,只是李密現在一來,我們又要接濟他的軍隊,又要防範他們作亂,援軍之事,只怕要暫時擱置了。”
李淵的眉頭又漸漸地鎖了起來,看着劉文靜,沉聲道:“劉長史,前線的情況很嚴重嗎,要是真的很嚴重,我們就暫時不放李密入關,集中精力先打敗薛仁杲再說。”
劉文靜哈哈一笑,說道:“這回秦王讓微臣回來,其實表面上說是要求兵求糧,實際上是希望微臣能啓奏陛下,他已經有了破敵之道,並不需要援軍和軍糧供應,秦軍的銳氣已經下降,決戰之時,就在這幾天。陛下儘管安心,就準備迎接他的好消息便是!”
“另外,還請您準備赦免敵軍將領,收編俘虜,薛仁杲手下可是有好幾萬能征善戰的西涼騎兵呢,這些,都會是我們大唐以後平定天下的主力!”
淺水原,高墌城外,李世民大營。
中軍帥帳之中,李世民全身將袍大鎧,正襟危坐,兩側的將校們按劍而立,個個面露憤憤之色,因爲營外的秦軍叫罵之聲,震天動地,騎着馬的秦軍士卒,更是能把這些罵聲混合着鐵蹄踏地之聲四下飛揚,弄得好像漫天蓋地都是這震耳欲聾的叫罵之聲:“李唐李唐,小命不長,若想活命,快快投降!”
穿着一身小兵皮甲,站在隊末的殷開山終於忍不住了,上次兵敗之後,他被剝奪一切職務,以白丁身份從軍,但李世民仍然讓他列席軍議,這讓他在一衆漂亮大鎧的將校中,顯得很特別,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秦王,這些秦軍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們從軍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氣,請讓我等出戰吧。”
“殷將軍說的是,咱們唐軍起兵以來,橫掃天下,所向無敵。上次小敗,不過是因爲輕敵所致,這次我們斷不至於再重蹈覆轍了,請秦王給我三千騎兵爲先鋒,不破敵陣,誓不回來見您!”猛將柴紹大聲道。
李秀寧勾了勾嘴角,這回她也跟着其夫一起前來,在這滿帳純爺們裡,這位絕世的美女顯得很特別,她沉聲道:“秦王,現在敵軍士氣正盛,我軍不宜與其決戰,但是繞着我軍大營如此叫罵,也實在是太過分了,若是我軍閉營不出,只怕會傷了士氣,還請您給我夫婦五千兵馬,我們出東營打他們一傢伙,勝利後就撤回,應該不會有事。”
李世民搖了搖頭,正色道:“還記得上次淺水原之戰我們是怎麼輸的嗎?秦軍多輕騎,機動性極強,我軍就算是騎兵出營,未及列陣,只怕他們就跑了,到時候是追還是撤?撤回營中,敵軍會再來叫罵,若是追下去,就會給越帶越遠,等到脫離大營的範圍,步騎脫節,敵軍就會象上次那樣四面合擊,吃掉我們。”
衆將全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候君集眉頭一皺:“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一直等下去嗎?秦軍若是包圍我軍大營,斷我們的糧道,如之奈何?”
李世民微微一笑:“他們沒這麼傻,幾千人斷不了我們的糧道,若是全軍向東,就面臨給我們夾擊的態勢,要真到這步,我們就可以出營猛擊其側後了。我們離關中近,他們離隴右遠,這糧道的運輸上,一定是他們先撐不住,大家暫且安心,我敢保證,這回不用三個月,他們一定會斷糧的!”
柴紹還是有些不甘心,說道:“秦王,老這麼給圍着罵也不是個事,軍心士氣會受影響,要不,有限地出擊打他一下,就算他們跑了,我們馬上回來就是,決不追擊,如何?”
李世民的劍眉一挑,大聲道:“要守就要不動如山,自己不停地進進出出,只會讓軍心越來越浮動,我意已決,有敢再言戰者,斬!”他說着,長身而起,一下子抽出腰間的佩劍,劍光一閃,面前的帥案頓時就缺了一個角,衆人看着那個掉在地上的案角,個個閉緊了嘴巴,哪還敢再說半個字!
六十餘天后,秦軍大營。
薛仁杲惡狠狠地盯着帳內的衆將,這些在兩個月前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驍騎悍將,這會兒一個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耷拉着腦袋,也不敢面對他那犀利的目光。
薛仁杲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是些廢物,你們不是一個個很能耐的嗎,爲什麼李世民擺了個烏龜殼,就沒有辦法了嗎?難道需要朕(薛仁杲已經自立爲君)親自帶兵強攻唐軍大營嗎?”
大將宗羅喉嘆了口氣:“陛下,我軍多是騎兵,勝在機動,野戰,若是攻堅,並非所長,這次李世民也是帶足了糧食前來,足以支持半年,根本不需要糧道,所以纔在這裡堅守不戰,就是想消耗我軍的軍糧和銳氣。”
“前日裡樑胡兒樑將軍已經強攻過幾次敵營,揚塵和夜戰都試過,但是李世民的營寨佈置極爲嚴密,虛實結合,我軍根本無機可乘,一無所獲,陛下,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