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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城郊外的一所莊園裡,煙塵漫天,史萬歲全身甲冑,正騎着一匹黃驃馬,在自家的跑馬場上來回奔馳,一杆長槊舞得如風車一般,水潑不進,更難能可貴的是,所有的這些高難度的動作,都是在全速奔馳的駿馬上完成的。
一套槊法使完,黃驃馬也順着這片一里見方的環形跑馬場跑了四五圈,史萬歲把長槊向馬鞍上的持鉤一放,取下背上的大弓,身子在奔馳的駿馬上紋絲不動,抽出馬鞍一側箭囊裡的五枝長杆狼牙箭,五枝箭一下子全部搭上了弦,大喝一聲,手臂一發力,弓弦不停地開開合合,五箭如連珠炮似地離弦而出,五十步外跑馬場正中的五個箭靶紅心處,一下子釘上了五枝長箭,箭身仍然振動不已。
場邊的十幾個騎馬護衛紛紛拍手叫好,而爲首的張須陀,今天穿了一身便裝,黑臉上更是笑開了花,拍手大笑:“史將軍,威風不減當年啊!”
史萬歲突然一勒馬繮,那馬長嘶一聲,前蹄起立,竟然就這樣原地站住,然後雙蹄在空中幾下亂舞,再重重地踏下,掀起了一陣煙塵。
煙塵中的史萬歲長嘆一聲,眉宇間盡是落寞之色,把手中的紫檀木大弓狠狠地擲於地下,憤憤地說道:“不減當年又如何?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我史萬歲有心報國,卻無用武之地!痛何如哉!”
張須陀搖了搖頭,策馬上前幾步,走到史萬歲的身邊:“將軍,不用太沮喪,看樣子馬上要和突厥打仗了,聖上一定不會忘了你的!”
史萬歲一聽這話,語速就變得更加急促起來:“須陀。不用安慰我,這些天我去找高僕射和越國公的次數,比啓民可汗找皇上還要多,都跑了十多次了,可是他們卻根本不提這事,連他們都不提,那皇上更不可能想到了。須陀,前一陣子王世積謀反被殺。皇上正猜忌我這樣的大將呢,哪還會把我起復?”
張須陀笑道:“可是在須陀看來,王世積已死,朝廷現在缺乏對突厥大規模騎兵作戰的主將,賀若將軍這些天也在使勁地上下活動,想要爭取帶兵,但須陀覺得將軍的機會更大一些。”
史萬歲雙眼一亮,連忙追問道:“你爲什麼這樣認爲?”
張須陀正色道:“賀若將軍和史將軍你,都是高僕射所舉薦的。如果這次高僕射真的如傳言中那樣,和越國公各掌一軍的話,那麼前敵帶兵的大將,想必不是您就是賀若將軍,賀若將軍被閒置了這麼多年,對高僕射有怨言,還曾經因此被皇上斥責。甚至下獄過,這次即使立了功,也不會感激高僕射,思來想去,如果我是高僕射,還是用您的好。”
史萬歲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都怪我這腦子。當初糊里糊塗地就聽越國公的話,去晉王那裡當了王府司馬,現在想來,這就是對高僕射和太子的背叛啊,須陀,你說高僕射還會把我當自己人,再給我機會嗎?”
張須陀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會的。一定會的,高僕射上次保你,就是因爲知道你是個純粹的軍人,向來不摻和這些政事,這次反擊突厥,爲的是國事,而作爲前敵大將,率孤軍深入敵境,吸引敵軍主力來戰,這種事情,放眼大隋上下,除了在閩越和寧州兩次孤軍轉戰幾千裡的史將軍您,還能有誰呢?”
史萬歲突然壓低了聲音:“跟我來。”一撥馬頭,向着張須陀使了個眼色,張須陀心領神會,打馬跟上,向着場地空曠無人的中央走去,而那些護衛們也識相地走到了遠處放風警戒。
史萬歲的雙眼炯炯:“須陀,你剛纔說什麼,孤軍深入,吸引敵軍主力?”
張須陀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想必這一條,將軍也想到了吧。”
史萬歲得意地撫了撫長鬚:“不錯,打突厥的關鍵在於抓住其主力,逼其決戰,突厥不似我漢人依城定居,他們逐水草而生,居無定所,就是可汗的本部,也是打個包就能跑得無影無蹤,我大軍出塞時,他們避而不戰,而小股人馬就會被其圍攻,我史萬歲與其交手多年,深受其苦啊。
所以這次我早就想好了打法,先以數量較少的精銳之師追擊敵軍,吸引可汗本部的主力來戰,然後咬牙苦撐幾日,等到敵軍師老兵疲,我大軍主力騎兵這時出現,必可一舉消滅都藍可汗的本部精兵,阿史那本部一旦失去戰鬥力,就會失掉對其他僕從部落的控制,到時候草原無主,自相殘殺,我們大隋便可永保安寧。”
張須陀也跟着大笑:“將軍所見,須陀不及也,只是須陀還有一個問題,在茫茫草原之上,如何能派出精兵追擊敵軍呢?現在幷州那裡的精銳騎兵只有一支,就是漢王麾下親訓出來的龍騎禁衛,大約三萬人的甲騎俱裝,這支部隊可是漢王的心頭肉,輕易是不會借人的。”
史萬歲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我是前敵主帥,不要龍騎禁衛,這些重騎兵跑得慢,追擊不行,而且正面作戰,騎兵對騎兵,一天下來就能分勝負了,打勝了也不可能把敵軍主力殲滅,最多隻是擊潰,要是打敗了,那一個也跑不掉,通通都會成爲突厥人的刀下之鬼。”
張須陀收起了笑容,點了點頭:“看來將軍的意思,是帶戰車部隊追擊是吧。”
史萬歲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須陀又和我想到一塊兒了,帶步兵跑得太慢,無法追上一開始來襲擾的突厥僕從部落騎兵,只有帶上戰車部隊,跟在後面追擊,才能不緊不慢地追到突厥可汗的埋伏圈,到時候讓戰車部隊四面結陣,戰士登車,以強弓硬弩與敵對射,守個幾天,是沒有問題的。”
張須陀眼中冷光一閃:“只是這種打法,要多帶箭矢才行,當年漢將李陵,帶了五千步卒,也是用此打法,對抗了匈奴大單于的八萬大軍,可惜最後在離漢關不到百里的地方,弓箭用完了,這才全軍覆沒,有此前車之鑑,我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纔是,史將軍,您是準備向高僕射獻此戰法,來求個前軍主帥的位置嗎?”
史萬歲傲然道:“現在高僕射還沒有跟我提這個出戰之事,我這戰法也不能輕易地獻上去,再等兩天吧,若是賀若弼那裡活動得太厲害,那說不得也只好主動找高僕射獻計了,須陀,這回如果我出征,你會來幫我嗎?”
張須陀一聽這話,馬上以拳按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史將軍,須陀是您一手栽培的,只要您掌兵,那須陀一定生死相隨,哪怕這上儀同不做了,到您的帳下當個小兵,也無怨無悔。”
史萬歲的眼中淚光閃閃,在馬上拍了拍張須陀的胳膊,連聲音都有些哽咽:“自我罷將以來,許多多年的部下都離開了我,只有你張須陀,已經到了現在的位置了,對我史萬歲還是不離不棄,患難見真情啊,須陀,我史萬歲此生有你這樣的好兄弟,好部下,雖死無憾!”
張須陀的眼中淚水也開始打轉:“史將軍,千萬別這麼說,我知道您上次收黃金也是想分給大家,只是時運不濟罷了,須陀堅信,您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而這次出征突厥,就是最好的時機!”
一個護衛的聲音遠遠地響起:“將軍,將軍,朝廷的使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