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不弄出這副衆叛親離,局勢不穩,外援斷絕的樣子,李唐又怎麼會下跟我決戰的決心呢?玄成啊,我既然有辦法現在把楊侗給控制起來,篡了位後也一樣有信心讓他人畜無害,不過,我需要讓李唐認爲我這裡人心盡失,這樣他們纔會下這決心。這件事,你抓緊幫我安排幫,十天之內,我要登基!”
東都,兩儀殿,皇帝偏宮。
自從裴仁基謀反未遂以後,楊侗被安排到了這裡居住,這個少年天子,形同囚犯,已經不再朝,每天也是足不出宮,宮的侍衛宮女,乃至門外站崗的將軍們,都是王世充的親信,可以說,皇泰主已經徹底地成了漢獻帝,如果不是還沒有到大婚的年齡,只怕他還會給安排一個王氏家族的侄女當皇后呢。
這會兒的楊侗,已經是面容憔悴,臉色蒼白,他穿着一身龍袍,無精打采地軟在龍榻之,而他的身前站着幾個臣武將,武將以段達爲首,大將軍雲定興次之,身着黃色的袍服,臣則以尚書左僕射蘇威爲首,國子監博士孔穎達次之,全都低頭彎腰,向他請命。
楊侗放下了手的這道聯名奏摺,他的臉色很平靜,因爲這樣的奏摺,這些天來他幾乎天天看到,他冷冷地說道:“太尉次剛剛拿到了九錫,本來他擊破李密之後,沒有什麼大功,不應該授予這樣的殊榮,可是段將軍你說這是太尉想要的,朕也只好勉強答應了。”
“但這些要朕禪讓於太尉的奏摺,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都是大隋的臣子,一輩子都食隋祿,怎麼可以這種奏摺,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難道大隋的天命,在你們看來這麼結束了嗎?”
段達擡起了頭,平靜地說道:“陛下,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大隋氣數已盡,天命已移,先帝的種種做法,激起天下民變,人心早已經不再向着大隋,這些年來,若不是靠着太尉的南征北戰,擁立之功,只怕反賊早已經打進這東都城,而陛下,也只怕早死無葬身之地了。”
楊侗咬了咬牙,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圓睜,厲聲道:“難道保護了東都,保護了朕,是可以篡權奪位的理由嗎?要是這樣,朕還不如讓李密打進東都,死在誰手裡,不是一樣?”
蘇威微微一笑,前說道:“陛下,請息雷霆之怒,李密打進來的話,陛下只恐是性命不保,他的部下多是賊寇,與大隋有血海深仇,亂兵入宮,誰也不能保證陛下的生命安全,只是太尉是自己人,他是保護陛下的。”
“現在國家危難,您的年紀太小,德望不足,國家如果缺乏年長的君主,會被外敵所看輕,也會讓本國的子民心生疑慮,讓野心家們有藉口和理由。”
“這陣子以來,時不時地有些逆賊,想借假陛下的名號起事,謀害太尉,遠有獨孤武都一族,近的也有裴仁基等人。他們還有些餘黨有的叛逃去了李唐那裡,還有的可能潛伏了下來,等待時機,如果這君臣名份還是如此的話,不排除有些人繼續作亂的可能啊。”
楊侗一聽到裴仁基的名字,背開始冒冷汗,他坐回到了榻,嘆了口氣:“朕知道,王太尉對國家有再造之功,但是,他畢竟是臣,朕雖然寡德,但自問也沒有做過倒行逆施的事情,何罪至此啊。”
雲定興冷笑道:“陛下,你是無罪,但你不應該在這個位置繼續尸位餐素了,剛纔蘇僕射已經說得很清楚,現在國家危難,需要成年的,有威望的君主坐鎮,你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資歷,一直是王太尉在爲國家獨撐大局,人心早向着他了。這個時候,如果您還是貪戀權位,只會讓天下人不平,人心一旦離散,那王太尉也保不住你啦。”
孔穎達也跟着說道:“陛下啊,您現在如果肯禪讓,還可以保全性命和祖宗宗廟,而且王太尉親口說過,我們在奏摺也寫了,他說現在國家需要成年君長,所以一時代陛下治理國家,等到天下平定,他會把皇位還給陛下的,如果陛下不信,王太尉願意對着天發誓,刑白馬以祭天。”
楊侗哈哈一笑,身子在發抖:“發誓?當初難道王世充沒有發誓,說一定會忠於大隋,說一定會保護我們母子嗎?言猶在耳,怎麼現在來指使你們表勸進了呢。無恥之極!”
段達冷笑道:“違背誓言的,是王太尉嗎?陛下,有些話不要說破的好,劉太后是怎麼殯天的,王太尉又是怎麼差點給毒死的,咱們心裡都清楚,他能留您到現在,已經夠仁慈的了。”
楊侗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好,你們都鐵了心地要幫王世充篡位,那還來問朕做什麼,朕一句話,朕頭可斷,血可流,絕不會向人服軟討饒,你們要麼把朕給弒了,踏着朕的屍體位,要麼繼續當一個大隋的臣子!”
說到這裡,楊侗把這份奏摺直接撕成了幾片,扔到地,再狠狠地踩了幾腳,然後,頭也不回地向着後面的寢宮走去。
雲定興的嘴角微微地翹,眼殺機一現:“不識擡舉,段將軍,您看。。。。”
孔穎達嘆了口氣,彎下拾起了這些奏摺的碎片,說道:“此事還是回去報告給太尉,讓他定奪吧。”
一個時辰後,太尉府,王世充看着案的那幾張奏摺殘片,對着站在面前的段達等人微微一笑:“各位辛苦了。這個結果,也算是意料之,陛下性子剛烈,又是年輕人,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也是正常。”
蘇威勾了勾嘴角:“太尉,這事不能再拖了,您看是不是。。。。”他前一步,悄悄地伸出手,狠狠地作了個下切的動作,這一刻,這個八十多歲的白鬍子老頭,面目是如此地猙獰,讓侍立一邊的魏徵也爲之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