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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不哥還是有點不信,眼珠子直轉,心裡在盤算着哈米赤說的話,嘴上卻沒有說什麼。
哈米赤笑了笑:“阿里不哥大人,我們家大汗可是言出如山的,去年大汗兵出漠南的時候,提前就許諾扶你當漠南之主,食言了嗎?大汗連整個漠南都交給了你,又怎麼可能爲這幾千具甲冑而出爾反爾呢?你可以信不過我哈米赤,可怎麼能信不過我們的都藍大汗呢?”
阿里不哥想想也是,臉上現出一抹喜色,向着都藍可汗鞠了個躬,連聲道:“都是我一時糊塗,胡思亂想,還請大汗千萬不要怪罪。”
都藍可汗冷冷地“哼”了一聲:“去吧,乙失鉢的兒子米加丹,也就由你帶去傳令好了,這些鐵勒人從來不洗澡,身上臭得象漢人養的豬,本汗也懶得見!”
阿里不哥的鼻子不自覺地抽了抽,行禮退了下去,高地上只剩下了都藍可汗和哈米赤,哈米赤詭異地笑了笑:“大汗,我們也該收拾一下兵馬,準備向西撤了。”
都藍可汗微微一愣:“撤?爲什麼要撤?鐵勒人上了,這股隋軍就吃掉啦,還用得着撤嗎?”
哈米赤搖了搖頭:“大汗,這股隋軍,是吃不掉的,他們的背後是白狼塞,我們無法繞到後面攻擊,兩側也全是用戰車相連,更可怕的是。這裡離代州太近。誰知道這是不是隋軍放出來的誘餌呢。萬一隋軍的精兵藏在後面的山裡,趁我們打到緊要之時殺出,那時候我們想撤也難了。”
哈米赤看了一眼對面的車陣,繼續說道:“而且據奴才看來,這些隋軍只怕不簡單,雖然昨天的各路探子來報,說是這些隋軍個個鬍子拉磋,軍容不整。而今天從他們射的箭來看,也是又軟又近,難稱精銳,可是大汗,您征戰多年,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弱兵,在幾萬精騎這樣的輪番衝擊下,居然一點沒有亂,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都藍可汗摸着自己的絡腮鬍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哈米赤。你說得不錯,本汗也一直覺得不對勁。對方的車陣裡是什麼情況,我們一無所知,看他們的陣形,不可能超過五千人,可是打到現在一點崩潰的跡象也沒有,而這車陣中又不象一般的隋軍步兵那樣遍佈旗鼓指揮,着實怪異。甚至打到現在,敵軍有多少傷亡,我們都不得而知呢。”
哈米赤的眼中殺機一現:“大汗,所以奴才這纔要把鐵勒蠻子現在推上去,那個阿里不哥也是個精似鬼的傢伙,他纔不會捨得拿自己的部衆打硬仗呢,只有搬開隋軍車陣前的拒馬障礙,衝上去和隋軍肉搏,這才能吃掉這股子隋軍,而且如果這些隋軍被打到陣中了,他們的伏兵一定會衝出來,到時候我們就能知道隋軍的底細啦,若是隻有這點人,就吃掉他們,反之即使有埋伏,我們的本部主力也可以及時撤出。”
都藍可汗哈哈一笑,拍了拍哈米赤的肩膀:“很好,就按你說的辦。來人,傳令因頭特勤,五千可汗衛隊,全部上馬,隨時準備出發!”
小半個時辰後,離着這處高地約三裡的鐵勒部大陣,兩萬多騎兵已經擺開了寬約兩裡,縱深三十多列的騎陣,這些鐵勒騎士和棉袍皮甲的突厥騎兵相比,裝備更加落後,幾乎連鐵刀銅劍也沒有。
百分之七十的人手上拿着的都是鑲着狼牙獸齒的大木棒子,而弓箭的箭頭幾乎全是獸骨磨製,渾身至少三分之一的肌肉是裸露在外面的,而一張張的臉上塗滿了五顏六色的油彩,還有些人戴着狼骨面具,看起來獸面獠牙,兇悍異常。
每個鐵勒人的身上都散發着一股三年不洗澡的味道,十里之外能聞到這些人身上的臭氣,活象一個巨大的動物園。
鐵勒部的大首領乙失鉢,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兩顆門牙暴出嘴脣外,左臉頰上三道長長的刀疤,如同三條扭曲的蜈蚣,即使在他塗得全藍的臉上,也是清晰可見,異常可怖。
坐在一匹明顯比其他騎士的坐騎高了有半尺的巨大坐騎上,乙失鉢一邊撓着胳肢窩,抓着裡面的幾個跳蚤,一邊頭也不擡地對着跪在自己馬頭前的一個披着半邊頭髮,另半邊腦袋剃成禿瓢的年輕人說道:“米加丹,現在前面還在打仗,你不在大汗那裡好好呆着,跑回來做什麼?”
那個叫米加丹的年輕人正是乙失鉢的嫡長子,他擡起頭,一臉的喜色:“阿大,大汗說了,現在隋人已經快不行了,這時候換我們鐵勒勇士上陣,殺光他們,那些鐵甲鋼刀,全歸我們的!”
乙失鉢重重地“哼”了一聲:“有這麼好的事?大汗啥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米加丹,你該不會是偷偷地從大汗那裡跑掉的,爲了脫罪而編出這種謊言吧。”
米加丹一下子嚇得魂兒都要飛了,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阿大,孩兒就是再笨,也知道從大汗那裡私自逃跑,會連累我們整個部落的,孩兒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啊!”
乙失鉢二話不說,擡手一鞭子就抽到了米加丹的臉上,一下子現出了一條紅色的鞭痕,米加丹今年也就十七歲,還只是個大孩子,給這一下抽得感覺皮膚都要化了,頓時鼻子一酸,眼裡盈滿了淚水,幾乎就要哭出來。
乙失鉢咆哮着,他的聲音如狗熊一樣在空氣中迴盪:“窩囊廢,誰他孃的準你哭了?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珠子給挖了!滾!”
米加丹從小就被乙失鉢各種虐,已經給嚇出心理障礙了,打他沒記憶的時候起,別人家的孩子哄起來一般都是說,再哭某某某就來了,只有他,孃親只要一說,再哭你阿大就來了,立馬就能讓還是嬰兒的米加丹乖乖閉嘴,自打他有記憶的時候,就是看着母親一次次地被野獸一樣的父親變着花樣強--暴,而自己則被趕到帳落外,在羊圈裡一呆就是一整夜,他恨極自己的父親,卻又怕極。
於是乙失鉢的怒吼讓米加丹嚇得把眼淚都生生地縮了回去,抱頭鼠躥。
乙失鉢的身後騎士們暴發出一陣轟笑,而乙失鉢似乎也很滿意自己的這種威風,哈哈一笑,掏出馬鞍邊的一個大酒囊,就是一陣狂灌。
乙失鉢身邊的一個白髮老者皺了皺眉頭,他騎着一匹很矮小的老馬,在一衆高頭大馬的猛漢中間幾乎看不到人,一頭亂髮被梳成了一個個小辮子,穿着羊皮襖子,身上也沒有其他鐵勒人那樣的一股子味道。
這名老者一撥馬頭,靠近了乙失鉢,低聲道:“大人,您打算現在怎麼辦?”
乙失鉢剛纔對自己的兒子是不可一世,但一看這老者過來,連忙整肅了一下儀容,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高先生,還請多指教。”
這名老者乃是以前北齊的宗室高寶義,一向以足智多謀而著稱,當年北齊滅亡,高寶義逃亡突厥,不爲當時的木杆可汗所待見,乾脆一咬牙,逃到更北方,更原始落後的鐵勒部,由於高寶義深具謀略,在乙失鉢的父親時就開始輔佐薛部落,成功地讓原本在鐵勒各部中都不算強大的薛部落,通過結親合併了另一個延陀部,統稱薛延陀部,幾十年下來,漸成突厥北方最強大的一個勢力,甚至連突厥可汗也不敢小視,對其極力拉攏。
高寶義微微一笑:“大人,現在是我們出兵的時候了。”